在荀锦尧将要触及光团的时候变故突生,一道漆黑光芒闪电般疾射而入,从灿金光团中穿刺透过…… ——荀锦尧蓦地睁了双眼! “……”迷心镜碎片导致的又一次幻境么? 荀锦尧抬手按在额前,冷汗涔涔。苏醒之前,他好像看见光团骤然爆发出强烈数倍的金光,再之后便从其中强制脱离。 顺着抬手的动作,荀锦尧听见沉重的“哗啦”声响回荡耳畔。 手腕上划出来的伤口已然止血,其上却被套住镣铐,连着一段锁链——一间不知处在何处的囚室。 荀锦尧轻轻叹了声,人生的大落,这不就来了?想也不出意外,迷心镜既跟他扯上了关系,谢宇斌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轻易离去。 他把手腕横在眼前,就着囚室外昏暗的烛光,仔细查看腕上铐环。这东西乍看不起眼,实则锁了他体内最少五成灵力,用的材质绝对不凡,凭他如今困窘状态,怕是难以从中逃离。 这可怎么办才好?荀锦尧正凝神思索,忽听囚室外有脚步声回荡。 一道阴影投落在囚室前的地上,谢宇斌站在他的对面。 荀锦尧猜测谢宇斌的来意:“我事先声明,迷心镜碎片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我也没办法取它出来。” 谢宇斌没看他,低头打开囚室铁门:“迷心镜的事情之后再谈,先差你去办一件事情。” “……”这人这时候倒不着急迷心镜碎片了。荀锦尧问道:“什么?” 那道锁链已除,只剩铐环留在荀锦尧手腕,但灵力压制的感觉没有消除,他现状果真是铐环在暗中作祟。 荀锦尧晃荡着手腕,谢宇斌的声音从上方落下:“去把苍焰魔尊的问题解决了,他昏在床上,高烧烧得半死不活,喂药却不肯用,一口都不肯。” 荀锦尧动作蓦地顿住,语气冰冷:“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与我无关。”谢宇斌无甚感情道,“碎骨刀诅咒害他不假,却是他自己灵力紊乱又执意乱来,无论如何与我扯不上半点干系。” 他往旁边让开一条道路:“你是管他不管?” 得,他还反过来威胁起了人。荀锦尧自是别无他选,哪能不管,拍身站起,几步出了囚室:“走吧,带我去看看他。” —— 灵力紊乱,所有修道者的噩梦。 当一名正修不慎灵力紊乱,未能及时注意纠正,他将有可能茬乱灵脉,走火入魔,沦为正道中人人喊打的魔修。而当一名魔修灵力紊乱,他没有再度走火入魔的余地,一旦灵力彻底暴走失控,极有可能直接把整个人赔进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用在修行上也是一个道理。 当娄念能掌控他一身浩瀚修为,他将百战百胜,无人能以匹敌。但反之,如若哪天娄念难以随心所欲调用灵力,失去对它们的控制,它们便会发疯一般,化作锋锐利刃狠狠捅自己的主子一刀。 裹着冰块的毛巾被拿了下去,荀锦尧抚上娄念滚烫的前额,手指发了颤:“他……怎能烧成这样?” 屋内没有其他人,床边有小型阵法,大致看去应是降温与调节灵力的效用。谢宇斌抱臂立在床边看:“断了灵脉,伤及根基,碎骨刀诅咒加剧灵力紊乱,加之他自身又是个火灵根,吊着条命已很是不容易。” 他把剩着的大半碗汤药递给荀锦尧:“我不懂照顾人,喂不来难伺候的主。为防他把自己烧傻烧死,你来吧。” 娄念在被子里的身体似是发着抖。荀锦尧把冰敷的毛巾重新盖在娄念额前,低眼看碗中汤药,一时未出声:“……苦的?” 谢宇斌道:“托人带的,很苦。怎么,他吃不得苦?” 荀锦尧微微摇头:“人生苦难尝遍,还要多用这一碗苦汤药,便是为难他了。” 谢宇斌不置可否,将碗交给他后,甩手从屋内离去,虽未说要去做什么,但想来是不可能走远的。 荀锦尧怕娄念喝呛,还是将刚盖的毛巾扯了下去,手臂从后托娄念起了点身。他近距离看娄念眉目蹙着、呈现不自然绯红的面颊,心中针扎一般不可控的疼痛,拇指在娄念唇上轻轻抹了抹,低声哄道:“听话,喝完就不苦也不疼了,嗯?” 对高烧的人来说,荀锦尧身上还是过于凉快舒适,娄念烧得迷糊,无意识就往荀锦尧怀里拱了拱,张口咬了荀锦尧放在他唇前的手指。软绵绵的一下,并不疼痛。 也好,起码没烧到做不出反应。荀锦尧抱他紧些,确认他是在细密发着抖,对着一旁的药碗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指抽出来,转去拿了碗边的小勺,只是任凭那勺面在娄念唇前磨蹭几下,娄念也跟他死磕着牙关紧咬,无论如何都不肯开一条缝。 荀锦尧猜测,怕是在他过来之前,谢宇斌拿药勺喂过娄念几次,叫娄念无意识里长了记性,不肯再去尝试。 这一想,荀锦尧试探拿手指又放娄念唇边按了按,果真又被娄念一口咬住。荀锦尧不合时宜笑,用手指去逗娄念:“咬我就肯张口,你还讲不讲道理?” 他等不来烧糊涂的人答复,稍作思考后拿药碗自己抿了一口,凑近娄念唇边渡过去。 “咳……”娄念闷咳一声,排斥极强,别开脸就要去推他。 好在那口药是喝下去了。荀锦尧忙不迭把药碗放回,拍着娄念脊背重新揽好了人:“好了好了,就一口,就一口。” 受那一口汤药刺激,娄念竟有转醒迹象,微微掀了点眼睫毛,绯红眸子里氤氲水汽,与他哽咽:“我不……不喝这个。” 荀锦尧惊喜:“你醒了?” 他想拥着娄念再多安慰一下,多哄一哄,娄念却又推他,遭受莫大委屈一般,当真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我不要你,你非要给我这个……你不疼我,你不是阿尧,不是阿如,也不是孟阿娘,你走……” 荀锦尧先是一愣,又怕娄念真烧傻了认不得人:“你……你乖啊,好好喝了,我带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娄念连连摇头:“我乖,我不要喝药。” 荀锦尧耐心十足,给他抹了眼泪:“乖乖的还不肯喝药?我若带你走,阿尧见你烧着又要心疼了。” 荀锦尧好哄着,终是让娄念肯开口抿了那勺子。 可娄念沉默着也不说话,勺子到了嘴边,还是会犹豫一会才肯张口。 见他落着的眼睫湿润,荀锦尧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低语喃喃:“自打认识你,你这一身就常多灾多难……” 时隔两年,荀锦尧仍记得刚与娄念相识的时候,他亲眼见娄念用过无数回的药。彼时两人关系不算很亲密,娄念却还是会跟他要些小面子,惯常在用药的时候逞一逞强,想方设法找着理由,装出毫不畏惧喝药的模样。 时间一转到两年后的眼前,娄念不乐意喝苦药的小毛病始终未改掉,却因荀锦尧一句要带自己出去见人,就老老实实受着苦药的委屈,反让荀锦尧心中更为难捱……他不由去想,若是娄念肯打起精神,再与他耍赖逞强,就着这只小碗推来拒去就好了。 荀锦尧飘着神思,机械性重复汤勺执起执落的动作,直到碗里全空、汤勺触底清脆一声响才回过神来。 他无法如哄骗娄念的说辞那般,真带人从此地离开,只能又想了办法哄人睡去,拿过娄念放在床边的一手。 被铐环压制大半的灵力小心探入娄念体内,荀锦尧闭目凝神,几息之后才慢慢放回了娄念那只手。 “……” 经荀锦尧仔细确认过,这一次的谢宇斌仍旧没与他说假话。娄念体内灵脉与根基因灵力紊乱受了损伤,除非娄念想死,否则短期以内,全身灵力是绝不可再大量调用了。
第118章 我深爱你一人 在屋外见到谢宇斌时,荀锦尧直入正题:“你我之间做个交易如何?” 谢宇斌微抬眉梢,食指在唇前做了噤声的手势,率先在前方引路。 不是往囚室去的方向。 荀锦尧未多犹豫,侧首回望身后门扉,悄声离去。 —— 入耳是二人行走的脚步声,除此之外,还有不很清晰的湍急水流声远远传来。 荀锦尧一路观察,站定在假山之后,问道:“此地是何处?” 谢宇斌语气淡淡:“飞鸿宗,后山。” 后山。荀锦尧心中默念,飞鸿宗地处八达城内,城北山林尽属于飞鸿宗宗门地盘。谢宇斌口里的后山,囊括的多是宗门内少有人踏足的地方,此处许是莫凌私有宅院也未可知。 “这里没有监听,”谢宇斌道,“想说什么,说罢。” 荀锦尧恍然,谢宇斌比他更要了解周边环境,方才举动便是出于这重考虑。他点头:“你不曾杀人取宝,想必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你说于我听听,能做到的前提,我愿用它与你交换一些情报与我二人……或者是娄念一人脱身的机会。迷心镜碎片我也会拱手让出,只要你能把它取出来且不伤我性命。” 凭谢宇斌淡漠冷心的性格,与对迷心镜碎片的执着程度,荀锦尧不信他做不出杀人后取走迷心镜碎片的事情。 可荀锦尧活着醒来,证明对方出于某些原因无法对他下手。 “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觉得你有什么利用价值?”谢宇斌反问。 荀锦尧不假思索:“迷心镜碎片,顶多再加一条,我破开迷心镜幻术的缘由。但我先前并无欺瞒,绝不知晓我如何置身其中还能保留清醒意识。” 谢宇斌沉默片刻:“你识海里有样东西,你知不知道?” 识海一词说来抽象,却牵系头脑思维,于个体而言至关重要。 若是一个人识海不对劲,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修行半途出了变故。荀锦尧敢肯定自己不是前者,问道:“什么东西?” “你昏迷之后,我试着找过迷心镜碎片的位置,”谢宇斌道,“它与你识海里某样东西纠缠一同,我取不出。” 纠缠一同……荀锦尧无意想起意识昏迷里看见的那团灿金光团。他并无怪异感受,就算迷心镜碎片处于识海之内,短时间对他造成伤害的可能并不大。 可是,东西竟然在他识海里——凭靠头脑意识做基础的地方,想必他一死,意识消散,迷心镜碎片有一定概率随之消失。 得到迷心镜碎片的机会不多,整个大陆目前只有两片为人所知,谢宇斌不杀人夺宝的原因八成就在这里。 果不其然,谢宇斌道:“我想要的确实是迷心镜碎片。你的识海,我取不出的东西,你却有可能将其取出。我可以协助你,只要你把它取出来交给我。” ……这么爽快?荀锦尧一时未应声,反是谢宇斌太过直接,他更要怀疑对方是否还有其他目的。 许是看破他的想法,谢宇斌道:“我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你的朋友,我们只是利益共同体。我同意与你相谈,只因我有差不多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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