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不傻,不可能说让查禁地,直接就近原则莽进去查,反是知道里头另有玄机,也不似来时那般悠哉,离开时的动作格外麻溜——万一倒霉又中一次幻术怎么办?快跑! 当然,不可能跑了就不回来了。 回到小村庄后,荀锦尧铺开一张白纸,研着墨水准备画些应对幻术的符咒。 娄念反过来坐椅子,一手撑脑袋懒懒趴在椅子背,另一手交替抛着魔修刚取来的两枚清心铃:“或许迷心镜就是想让我们再中一次幻术呢?” 幻术有优劣之分,但修者若要破幻,原理简化下来都是差不多的,简单的幻术,破幻关键在于识破幻术中的不妥之处,察觉其本质虚假;而若是复杂的幻术,便要在简单幻术的基础上再加一重,需得找出幻术核心并加以应对。 迷心镜幻术结构完整,毫无疑问是复杂幻术,他二人跨越第一重,要解决的只剩幻术核心。而幻术核心往往会给入幻者带来相当大的威胁。 荀锦尧提笔,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它不要那么聪明。” 再入一次幻境,他二人就未必保得住清醒意识了。如今只能将该做的准备做足,其余听天由命。 娄念却道:“未必,我觉得它很是聪明,甚至懂得罚我默写。” 可他昨晚并没有好好默写,嘴上说着:“幻境里头的东西做什么数?”手上便理所应当把信函塞去看不见的地方,次日一早迎着收他默写的魔修,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拍了张白纸在人胸口:“没写,你写一份送回去交差吧。” “……?”当时,魔修抱着白纸呆愣原地。怎能拿职权压人呢?!合着他不该来收是不是! 荀锦尧低眼笑说:“那坏了,只能祝我二人好运。” 娄念看荀锦尧抹开笔墨,一笔一划毫不拖沓,每一处都勾得恰到好处,绝非头一次接触符咒。 他歪歪脑袋,泼墨似的乌发落满肩头:“你们剑修要学画这个的吗?” 被他这一打断,荀锦尧分心瞧他,见他仰着个脑瓜,黑亮的眸子水光盈盈,一眨不眨好奇得紧。 荀锦尧便不着急画符,随手把笔往砚旁一搁,看他眼睛,含着笑意与他温声道:“修行嘛,总归是为自我提升,哪怕专注某一条道,其余的总不好一窍不通。你若在宗门修行一段时间,必会知晓每位弟子多少要了解各方面最基本的学问。” 话语微顿,荀锦尧轻点桌上未画完的符咒:“而我年少心高气傲,管它花里胡哨还是有用没用,只觉自己干什么都行,便比不少弟子了解更多了些。” 娄念对荀锦尧年少经历知道不多,可印象里,无论当初要一剑捅了煞罔魔尊,还是如今一句心高气傲,对方均是承认得相当坦然,从不当他是外人。 娄念弯起眼睛笑,睫毛扇动了一下:“明明很厉害,以后也教教我怎么样?” 见他模样,荀锦尧心里喜欢,不自禁又想摸摸他脸,临抬了手却顾忌方才可有不慎染墨,将人摸成大花脸可不太好。 于是荀锦尧手转了个方向,将娄念手里攥着的铃铛掏出来,伴着叮铃铃的响声道:“你肯学,我自是肯教。” 荀锦尧找了根红绳出来,又道:“来,手伸过来。” 娄念哦了声,老实伸手,见荀锦尧将红绳穿过铃铛,要往他手腕比划,问道:“挂手上吗?” 荀锦尧想了想:“腰上也可以,你自己选。” 娄念又问:“你挂哪儿?” “还是手上吧,”荀锦尧代他做了决定,解释道,“挂手上挨着皮肤,就是掉了也能时刻感觉到,挂腰上可就不一定了。” “我告诉你一个更不容易掉的地方呢?” 荀锦尧动作麻利,闻言一顿:“你早不说晚不说,偏等我系好了才说。” 娄念却不以为然,故意转着手腕听铃铛摇晃,冲荀锦尧眨了眨眼:“无妨,你可以挂,挂脖子上,当阿念的私养灵宠好不好?” “又讲什么不正经的?”荀锦尧拍他手,“我接着画符咒,你坐着看也无聊,去写两张若水心经,待会我查你的。” 娄念往椅子背上一趴:“不去。” 荀锦尧沉吟:“昨夜就不肯写,你莫不是不会背若水心经吧?” 娄念不动弹,一双水灵干净的眸子从眼角上方望荀锦尧:“是的,阿念不会。” 从荀锦尧的角度望去,这副模样颇有些可怜,他便不论真假,没有坚持要娄念去写那劳什子东西,只叫娄念自己在位子上坐会。 而当他耗费好些时间将手里忙完,刚要将清心铃系在手腕,那铃铛却被只修长漂亮的手夺了去。 抢他铃铛的人浅浅勾着嘴角,笑容得意:“你帮了我,按道理我也是该帮你的。”
第112章 阿尧,叫哥哥 荀锦尧本不想在眼下情况笑出声,可当娄念凑过来亲他时,做出状似无意按着他后颈往前压了压的小动作,他于一瞬间想通对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娄念立时耷拉了嘴角。笑什么笑!不就是缩了点水嘛! 他眸中含着指责,问道:“你嫌弃阿念对不对?” 荀锦尧忙摇头摆手说没有,忍着阵阵笑意,探去亲了娄念的嘴角:“脸蛋这样嫩,看着倒像个不经人事的小公子跑来找我尝鲜。” 末了,荀锦尧也不知自己如何养成欠手的坏毛病,仍未能忍住在娄念脸上搓了把,想来该是他素来不好意思乱碰人别的地方,便总对这张招他喜欢的脸蛋动手动脚。 娄念却觉着被他瞧不起了,见他又要伸手,赌气一偏脸躲了过去,睨着他道:“知我不经人事还调戏勾引我?阿尧,你真是位懂分寸知进退的翩翩公子。” 荀锦尧摸了个空也不丧气,转去抱住娄念的腰部,本想顺着哄一哄,却见娄念仍别着脸瞧他,眼神幽幽怨怨有些不开心,他立时心道不好,正式办事前把人好一通笑话,可不就是戳准了对方那点小小自尊心。 他便分出一手将娄念脸庞慢慢转了回来,讨好着在娄念绷着的嘴角揉了揉:“说的哪里话,还不是见你模样秀气好看,我心头喜欢,捺不住才勾引了你。” 娄念眯着眼睛任他揉,略显含糊道:“勾引肥家了再含弃我矮?” 荀锦尧听得有趣,忽而想起娄念非要按他的脖子也不肯仰着头亲他。小他几岁的夫君年纪正轻,就贪着这种小面子呢……他面上不由又浮起一丝笑,打趣道:“我哪里会嫌弃,只是怕你不经人事,要与我对着坐一晚上大眼瞪小眼。” “……”看不起人是不是?娄念明显在荀锦尧手底撇了下嘴,按着荀锦尧胸口往后推了推就开始解人衣裳,低着眼睛道:“阿念不懂的地方是很多,可仙长哥哥经得多,仙长哥哥好心教我呗。” 荀锦尧手肘撑着上身,看他扒自己衣裳的动作麻利,无奈道:“你无师自通,我教什么教?” “待会就什么都不懂了。”娄念浅浅笑着,掀了点眼瞧荀锦尧,一双黑眼睛干净纯澈,与红眼睛时带着些许妖艳的美感不同,衬着他一身素白的衣裳,怪是清纯可人。 荀锦尧正看他看得出神,便觉右手手臂被他抱着摇了摇,耳边是他低弱央求的话音:“仙长哥哥,阿念头一回被送来做这事儿,您大人有大量,别嫌我没用也别撵我走,好好儿教教我,我也伺候得好您,怎么样?” 荀锦尧回过神来,刮娄念的鼻梁:“装什么呢,头一次被送来?哪儿送的?” 娄念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窑子?” 他也是个疑问的语气,只可能是临场用来应付的瞎编乱造,荀锦尧听笑了:“我不逛窑子,今日是不知内情才会误入,你我都把衣裳穿好,我给你留些银子便送你回去罢。” “你骗人,”娄念将荀锦尧的外衫丢了,巴巴地瞧着人,“你分明是嫌弃阿念有器没活儿,才找这么个周折的理由撵人。” 他说着,作势抓起被褥要抹眼:“你走了阿念会哭的,阿念揽不走财大气粗仙风道骨的仙长哥哥,仙恩客,大客官,回去定要被暴打一顿,日后都没好日子过了……” 他连续用着三个称谓唤荀锦尧,听来更是彰显拼命挽留人的可怜,荀锦尧便不忍心逗他了,抽出他手里那段被褥,再摸着他脑袋,顺着发丝抚了抚,认栽了似的,仰叹一句:“行罢,那便……不走了吧。” 只是后来,荀锦尧想,他还不如狠狠心撵娄念走。 他被娄念拐去床上的起因是那枚清心铃,本是在他脖子上比划两下就算完事,而后作为他笑话娄念的代价,那铃铛被系在比脖子令他更为面红耳热的地方。 起初,荀锦尧当娄念只是恶趣味想听铃铛一撞一声响,直到他一阵阵反应愈加强烈,却迟迟纾解不能,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小小铃铛分明是娄念使唤来折磨他的。 娄念一下下朝他敏.感的地方招待,再装着无辜,摆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阿念变矮了哪里都小,总也伺候不好您呜呜……” ……我信你个鬼!荀锦尧被弄得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只能连连摇头,总想探手解了那枚清心铃。 娄念却按了他手,委屈道着:“仙长哥哥也不肯给些意见,是行是不行阿念心里没底儿,生怕功夫用错了方向。” “没有!”荀锦尧眼角都湿了,“行、行的……我也不笑你矮了,你把铃铛解了好不好?” 娄念仍没有依他的,只是看他为难,嘴角笑意渐深,捏着他脸颊软声道:“可以呀,若想解了这枚铃铛,就叫小阿念一声哥哥~” “??”叫什么?? 荀锦尧脑海空白了一瞬,接着便被后续涌上的情.潮淹没。 见鬼,这人得寸进尺。谁年纪大谁年纪小他不知道吗??! 最终直到荀锦尧眼里的光涣散了,无意识里被逼的反过来唤娄念好几声哥哥,才被解了身上那道要命的铃铛束缚。 娄念又单手捂荀锦尧嘴,笑眯眯问着他:“仙长哥哥里面好不好呢?” 荀锦尧当时还停留在直达顶峰的余韵里,被娄念捂了嘴巴,脑袋发懵,正费劲思索娄念说的什么东西,下一刻便听娄念哎呀一声叹了口气,沮丧道:“又不说话,那就只能里面咯。” “等……呜啊——”荀锦尧眼瞳扩张。他感觉一股热流冲刷在他难以启齿的地方。 —— 恐惧笼罩的明山城静悄悄一片,唯有走近房前,才能偶尔听见低声细语的抱怨亦或求神拜佛的念词声。 孟家里的修者胸口前放了几道破除幻术的符咒还不够,又拿白纱布严实蒙了口鼻,巴着能少吸点古怪雾气,谋求心理上的安慰。 可雾气造成的视觉感观着实渗人,近处再无他物,前路尽是未知,甚至无法判断自己身在何处。走上一会,叫人没由来觉得发慌不安,生出连脚步声都被吞噬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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