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身份不明的偷袭者轻轻舒了口气,弯身,从巫毒大师身侧捡起提灯。 巫毒大师心神巨震,缓缓滑动眼眸,却在看清偷袭者面容之前永远停止了呼吸。 —— 清风宗内。 “……还有那儿呢?好空,一个人都没有,做什么用的?” 荀锦尧感觉着手臂传来不可忽视的摇晃幅度,视线往左斜了斜,看见秦萌萌与叶柒柒两个师弟妹好奇的眼神,再往右移了移……移完了还得往上方调高点视线,迎上一对充满求知欲的晶亮眼眸。 他真的是心情复杂。 可他又不能当着师弟妹的面子把娄念甩下去,只得耐心答:“演武场。之所以空无一人,那是因为现在太晚了,宗门弟子早已歇息。” “喔……”娄念恍然大悟,抱着荀锦尧手臂不松手,“意思是明天白天会有人?我可以去吗?” “你若想去,自是可以的。”只要别再找我占你便宜就行。 荀锦尧心里碎碎念着后半句,不显异常补充道:“须得点到即止。” 娄念笑盈盈地应了个:“好。” 一旁,秦萌萌与叶柒柒二人旁观已久,不由得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想起刚回来那会,模样生得格外俊美的娄公子不顾旁人眼光,扯着他们大师兄就不松手。那磨人的架势,瞅着都要跟大师兄粘一块,跟人一道回去同居了! 二人面面相觑,也是头一回见这场面,尤其叶柒柒这个兜不住话的,抢上一步就跟人问了话。 可娄念分毫不害臊,冲二人笑得腼腆:“今夜多次遇险,有劳阿尧相护,叫我依赖得很,都不敢离他过远了。” “……”行吧,娄公子都这样说了,他二人还能说什么呢? 哪怕再多的不理解,他二人也只能尊重,将所有难言出口的吐槽化作心中的激烈呐喊:这娄公子太会黏糊人,自家大师兄虽是“靠谱”二字的代表人,但也不用离这么近吧! …… 现下,二人不出意外地在对方眼里看出某种一言难尽的情绪,纷纷收回眼。 秦萌萌向一旁抬了抬眼,专注盯了荀锦尧侧脸好一会,越瞅越觉着哪儿不对,凑近一步确定不是自己眼睛发花,她纠结一下,总算开口:“荀哥哥,我有一个问题。” 拖着个大型精美手臂挂件、加快了脚步打算回房一个人静静的荀锦尧看她一眼,勉强勾起一个笑:“什么?” “这里。”秦萌萌抬手点了点自己下唇示意,“你这里为什么破了?” “破了???”荀锦尧大惊,难怪总觉得有点疼!!! 但他也不能实话实说啊,连忙扭回脸瞎扯道:“在下面摔了一跤磕的,不打紧。” “是这样?”秦萌萌眨眨眼睛,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哎呀!”只听一声惊呼,叶柒柒指着娄念惊讶道,“娄公子那儿不也破了?难不成跟大师兄一块摔的?” “嗯?”娄念浅浅抬了抬眼,正张口欲言,余光瞥见荀锦尧跟他比划的眼神。 那眼神明摆着是要他承认摔了,不要乱讲某些大实话——就比如,讲是荀锦尧推不开他、咬他一口示意松手不成,反被他报复着反咬了回来。 与这样紧张但又坚定至极的眼神对视须臾,娄念一弯唇,笑了,本到嘴边的一个“是”字咽了回去,转变话意,含了点埋怨道:“可不就是嘛,阿尧见自己要摔,趁我不备拉我一把,把我也拽了下去。” 话末他还冲荀锦尧挑了挑眉梢,眼底满是得意与挑衅——我不但没说实话,还按你意思承认了,是不是做得很好? “……”荀锦尧表情僵在了脸上。 “大师兄可真是,”接着就听叶柒柒指责道,“怎得自己摔了还不放过娄公子呢?娄公子一个辅助型修者,若是摔坏了哪儿可怎么……哎呦!” “啪”一声,是秦萌萌把叶柒柒拍闭了嘴。 秦萌萌笑着打圆场道:“还不是无意之举嘛,哪个摔了不会条件反射揪旁边的东西?” 叶柒柒撇着嘴,捂着脑袋,闷闷附和道:“是这样的,摔就摔了吧,懂得吸取教训便好。” “……”荀锦尧深感无力,直觉得自己得赶紧把身边这满嘴跑谎的小妖精送走。 “好啦好啦,荀哥哥下次小心!”秦萌萌安慰完了,好奇问,“所以你二人到底怎么摔的?” “怎么摔的呢?”娄念困扰地轻蹙眉心,“摔得太疼,记忆从脑子里摔出去了。” “嗯??” “……”鬼都不信。 说多错多。沉默一下,荀锦尧严肃认真唤:“秦师妹。” 他一认真,秦萌萌立觉得此事不简单,难免紧张:“什么?” 荀锦尧面无表情道:“时候不早,早过了宗门弟子休息的时间。师兄不想被值夜弟子批评。” “……?”此事真的是……很不简单。
第53章 不要走,陪着我 秦萌萌努力忍耐片刻,绷不住笑出声:“哪个值夜弟子会批评宗门大师兄?荀哥哥嫌摔得丢人,咱们就不说了。” 眼看差不多到住宿的地方,她退开几步摆摆手,笑着跟几人告别。叶柒柒看看周围,心觉场面不对,索性也告别离去。 望着叶柒柒飞也似跑走的背影,荀锦尧突然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现在不就只剩他与娄念两人了吗?!这夜深人静的,他一个人,该如何委婉拒绝一个总想黏糊他的大美人啊…… 这时的荀锦尧开始后悔,为什么方才未想起来将叶柒柒留下? 想再多也是无用,荀锦尧瞟一眼娄念耐心等待的模样,狠狠心,一甩胳膊把人抖下去,往后退一步清清嗓子,努力拿出过往引领招待宗门来客的态度,有礼道:“你随我来,宗门贵客与门内弟子不在同一处住宿。” 他装得一派淡定,摆明了要避某事不谈。娄念安静与他对视,看皎洁月色下他俊逸疏朗的眉目如画,也看他清明眼眸里的波澜不兴。 初春微凉的夜风捎带花草泥土的芬芳,扑入鼻翼,心神清爽。良久,娄念轻声道:“既是贵客,我该是有资格自己挑地儿的?” 荀锦尧不着痕迹移开眼,像是仍与他对视,又像越过他望月上枝头:“按道理来说,可以。但也得合乎情理,倘若你要住演武场,我不能顺你的意。” 娄念勾了勾唇:“我若要与你住一同,你会不会搬去演武场?” “……”荀锦尧眸子里的光闪了闪,不多费力,理解他话里含义。 “不会,我可以把我的住处让给你,自己另找个地方对付一夜。” 顿了顿,荀锦尧补充:“这个地方不会是演武场。” “行罢。” 娄念转脸迎上柔和月光,笑道:“都是玩笑话,我不占人住处,也不跟人住一块。” 荀锦尧沉默少许,转过身:“走了。” “嗯。” 入夜的清风宗,空地无弟子切磋比武,长廊无朗朗读背声,一片安宁。弯月拨开云层,有光千里迢迢而下,给流水笼上一层轻薄银纱。池畔花草间流萤扑飞,荀锦尧引娄念从鹅卵小道绕过,穿过庭院,驻足在门户廊前。 这时的荀锦尧不多犹豫,誓要当一个无情的公事公办领路人,舍去友人间无需见外的行礼一环,让开身前道路:“青竹园日日有弟子打扫熏香,环境幽静,算得怡人。你在此凑合住一晚,若有其他需求,明日再差人添。” 青竹园……娄念内心默念这个名称,打量打量周遭景致。 院内和庭院拱门以外均种植青翠碧竹,无怪此处名唤青竹园。 他正暗自琢磨着,余光瞥见荀锦尧转身欲行,不作声笑一下,眼疾手快,抬手攥上荀锦尧手腕,几分幽怨道:“阿尧做什么走这样急?” 荀锦尧脚步一顿,未回身:“……时候不早,你尽快休息罢。” “我也想啊。”娄念有点苦恼地道,“但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嗯……小小的事情~” 荀锦尧无奈,拂开他手,终是回了身看他:“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娄念似是歉意,温顺地放落了眼睫毛,小声道:“我的药……阿尧不管了吗?” “……嗯?”荀锦尧一怔。 是哦,他忘了还有这茬子事。 —— 在荀锦尧二人未出魔界之前,孟薇雪将上官影配置的新药全部交给了荀锦尧,附加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定要照看好那麻烦透顶的死小鬼。 当时,荀锦尧瞟着娄念郁闷憋屈的小表情,是真的没有办法。 孟薇雪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得清楚,究其根本,无非是拐着弯子指责娄某人不懂事儿,就算拿着药,也得走半途故意丢了。 实话实说,荀锦尧也不知世上怎会有情愿忍痛挨伤,也不愿好好喝药的奇怪生物。秉承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面对孟薇雪的交代,他当然是点点头一条条认了。 而现在,所有药都在他那儿存着,他总不能不管事,自是要天天盯着娄念喝药的。 —— 当荀锦尧带着煎好的药重回娄念屋内时,娄念正翻看着洒扫弟子留下的闲书。一页一页地,他看得甚是津津有味,连荀锦尧到来,他都未抬头打过招呼。 荀锦尧走近几步,注意力不经意放在娄念轻轻磨蹭着驭艳微书页的手指。 视线一顿,荀锦尧仔细回想一下,印象里从未见娄念用过正规武器。记忆里的娄念多是纵着苍焰就敢跟人厮杀搏斗,很偶尔的,才会捡个被旁人看做破烂的小石头子、树枝、酒盏之类的东西跟别人武器对着拼。 这种看似搞笑无礼的行为,可能该被称作强者的自信。 因而,寻常修道者手上常生的茧子,在娄念那里自是丁点都见不着。外人见了他的手,只会当他是娇生贵养的富家公子,两手不沾阳春水,才养得出这样一双白净的手,在柔暖烛光映照下温润如玉砌。 直到荀锦尧将药碗放上桌,娄念才将闲书倒扣在一旁:“你们清风宗的弟子,平日都看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他问得兴致盎然,红眸中波光流转,似玉石生辉。荀锦尧本想哄他赶紧把药喝了了事,与这样一双眼眸对视那一瞬,荀锦尧将要出口的话语终是无声咽回——没办法,他受不住这样一双眼,不自禁就难以拒绝答复了。 可现在是大半夜,他着实不想在这时候显得自己是来刻意找人聊天,遂低了低头,没事找事地拿小勺搅了搅碗中不算烫的汤药:“寻常的闲书罢了,在城内小地摊就买得到,并非清风宗弟子才能看。” “城内小地摊……”娄念重复一遍,似要往心里记牢固,继而问荀锦尧,“那,清风宗弟子平日还干什么?” 这话入了耳,荀锦尧不合时宜地有点想笑。他总觉着这话问得耳熟,像过往,门派新入门弟子对未来的未知生活期待满满,向自己逐条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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