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这般,”苏尧尧突然道,“那些黑雾会不会回来是未知数,看它们吃饱了会干什么吧,如果真回来了,我们再突围也不迟。” “是了,”荀锦尧认同,“在那之前先休整状态。你再传讯问问小舟他们情况如何。” 此话一落,他也不耽搁时间,立刻为另一个尚未清醒的羽人传输灵力。 已经清醒的羽人缩在一旁,犹疑不定看他片刻,还是问道:“你方才是说黑鳞和祠堂的……” “师兄!”一侧有人插过来一道声线。 羽人只得顿住话头。荀锦尧侧目过去:“怎么?” “传讯石,”苏尧尧无辜伸手,“我落在留宿的院子里了,借你的一用。” “……”荀锦尧闭了闭眼,久违感觉血压蹭蹭往上涨,“难怪方才我如何也联系不上你……出门在外到底要说几次?我认真的,这样很危险,下次再不将传讯石带在身上,我扣光你的灵石!” 他一甩袖子,连几张各种用处的符咒一块扔过去了。 “哎呀!”苏尧尧一歪身子接在手里,纤长眼睫不住颤抖,缩着脑袋怯怯说道,“可是师兄,我也没有带灵石在身上……” “……你个小穷鬼身上到底还有什么??” “有小零嘴子。”苏尧尧眨眨眼睛,一手催动传讯石,另一手掏出不知哪个弟子投喂的果干咯吱咯吱地咬。 “……”能记住吃的,但记不住传讯石对吧? 荀锦尧不想说话了,只想敲开苏尧尧的脑瓜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玩意儿。 感受他周身低气压,清醒的羽人默默裹了裹衣裳,一点点挪挪,坐他远点。 其实真的好想告诉这个修者,黑鳞是没有用的,他们的祠堂墙壁也根本没有空间传送的本事啊…… 搁着这会,有眼色的羽人不敢跟荀锦尧争辩谁对谁错,只能委婉地提醒:“祠堂直属于神灵,绝无可能有人为方面的变动,没人能对神坛动手脚,除了神灵。” 言外之意,且不论羽人村庄有没有羽人能参透空间术法,就算有,也不可能有哪个胆大包天的羽人给祠堂建一个空间传送阵法,后续被黑雾污染的羽人也不可能。 但荀锦尧只关注到了其他问题,下意识又看一眼供台那座神像,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包括那条黑龙也是神灵弄来的?” “?”这一说…… 他这问的,羽人还真的怔了下:“我、我觉得是。” “哦,你觉得是。”荀锦尧高深莫测地看羽人一眼,更不信了,心说简直好笑,你家神灵图什么呢,弄个仇敌搁身上挂着。 他专心给另一个羽人输送灵力,直到其恢复清醒,祠堂外黑雾仍在“进食”。 估摸了下时间,他甩甩手腕,觉得浑身麻痹感已不剩多少,最初被黑雾弄出来的伤口也逐渐能感到疼痛——直白说,更像活的胳膊了。 正要起身活动活动身体,眼角余光注意到小师弟抱着膝盖窝在一旁,耷拉着脑袋,背对他而坐,身上衣裳刮得破破烂烂。 ……是一只被“外人”欺负,惨兮兮的小师弟。 荀锦尧盯着看了会,心头还是变得软乎乎。 平复下来仔细想,小师弟一直以来的表现像是个内心敏感细腻的少年,被他拒绝暖个手都要翻来覆去想一整晚睡不着觉,所以有没有可能,刚刚凶了小师弟两句太过严重呢? 荀锦尧摸摸鼻梁,重新坐回身去,喊了声:“小苏。” “嗯?”苏▪内心完全不敏感▪尧尧转脸过来,嘴里还快快乐乐地嚼着半截没吃完的蜜渍桃脯条。 “我给你看看伤,”荀锦尧拽过他一条手臂,视线扫过他浑身上下,“你过来祠堂之前也被黑雾伤过,如果待会再要应战,起码得把它们带来的麻痹效果解除。我帮一帮你。” “……”苏尧尧惊得微微张口,桃脯差点从嘴边掉下来。 他及时把没吃完的桃脯接在手里,强颜欢笑:“不必了师兄,我挺好的,一点儿小伤而已,已经恢复差不多了。” “你好什么好?”荀锦尧眼疾手快拉住他要往外拔的手,“不许躲。你师兄我都耗费许久时间才恢复个差不多,遑论是……” 荀锦尧突然顿了下。 “……”苏尧尧汗颜,被他一个说话大喘气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荀锦尧盯着他,眸子里有种要把他看透的通透:“你莫不是觉得负了伤不好意思麻烦我?省省吧,哪里有伤指给我看,我们速战速决。” “……”苏尧尧嘴角抽了下,哪敢真指给他看。 这神坛统共有没有一里地都不好说,方才也不知荀锦尧在外面怎么搞的,负了几道伤口全被结心印传去了他身上——如果让荀锦尧发现他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伤痕和所在位置…… 要完蛋。 他狠狠摇两下脑袋,嘴里不住嚷嚷:“不要不要不要,师兄你扯我衣裳,你非礼我,我要闹了!!” “…………” 荀锦尧无言良久,一抬手捂住他叽里呱啦不停的嘴巴。 满室重归寂静。苏尧尧眼圈红红,露出来一双眼睛泫然欲泣。 “……”救命,好像真的怎么了他一样。 荀锦尧咋看咋不对劲儿,心情复杂收回手:“你不要胡说八道,师兄心有所属,绝不会对你做出格的事情。再说了,这儿还有其他人呢,你以为大庭广众的我能对你做什么?” “师兄把他们打晕不就好了。”苏尧尧怯怯望他,单手捂住了衣襟。 “???”两个羽人本来还兴冲冲吃瓜看好戏,一听这话眼都瞪圆了,心说管我们什么事儿啊???一副备受凌辱的羞臊模样,你装出来给谁看??? 其中一个羽人愤然挠墙,正要开口诉不平。 苏尧尧侧过脸,递给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突然有点冷。 羽人气焰登时消下去了,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也只好默默裹了裹衣裳,一点点挪挪,离这个小的也远点。 外头的修者脾气真是不怎么样啊……他内心无力感慨。 从荀锦尧的角度,看不见苏尧尧面上神情,只能看见小师弟低着头,稍稍侧过去一点角度,很胆怯一样看也不敢看他。 “……”他觉得小师弟一定是羞的。 有种强烈的背德感与负罪感——虽然他啥坏事儿也没做。 荀正经人按胸口摸了摸良心,想着说多错多,索性一字不发,直接强拽过苏尧尧手臂,视线往下一落。 “嗯?”他目光微凝。 “……”苏尧尧都要被“嗯?”出来心理毛病了。 他好无力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一遭是铁定躲不过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放松力道,任荀锦尧扒着手查看。 荀锦尧翻来覆去捧着他手,没耽误往伤口处注入灵力:“你也伤在这里?好巧啊,看你的手好像在看我自己……不过你还真有些本事,凭自己就把那些黑雾驱逐了。” “嗯,对对对。”苏尧尧空着的一手支着脸,敷衍随口胡乱答应。 这边,荀锦尧研究完了就开始苦口婆心教训:“不过你这么大的人了,我给你渡个灵力又不疼,你方才躲躲闪闪的做什么?” “……”苏尧尧萎靡不振,摊了下颊边那手,“你再多非礼非礼我,待会就能知道了。” “……所以说了不会非礼,真的不会的。”荀锦尧不住澄清,都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说给苏尧尧听、还是说给羽人听的了。 真是的,他人品有那么糟糕吗……他暗暗腹诽,继续拨开苏尧尧衣袖,视线落在那段白皙手臂上的伤处微微一顿。 等等……为什么小师弟负伤的位置每一处都和他的那么像? 他很迷茫,捋起自己袖子确认一下,脑子里恍惚划过去个什么大胆的想法。 再抬头看向“小师弟”,苏尧尧已收回重获自由的那手,闷着脑袋数头发丝儿。一根,两根…… 不管几根,反正没有要辩解的打算,看上去也对他如今的反应毫不出奇。 “你……”荀锦尧扶了扶快要被各种信息炸裂开的脑袋瓜,“你不会就是……阿念吧?”
第249章 不要撒娇 一瞬间,所有可疑事件都被串联在一块儿。比如突然诡异失联的娄念,比如他和苏尧尧从外面祠堂穿墙而过、从神坛他一个人就不可以,再比如他和苏尧尧完全相符的伤处,以及苏尧尧和娄念的相似之处…… 服了,仔细想想这俩人真是同一个。 荀锦尧真的很难以接受和相信:“我……我的天,怎么是你啊??!” 果然,对面坐着的“小师弟”暴露得彻底,丝毫没有辩驳的打算。 “……阿念。”荀锦尧试着唤。 套着苏尧尧壳子的娄念不搭腔,继续低着脑袋数头发丝儿。一根,两根…… “……”荀锦尧无奈扶额,“你抬起头来。” 苏尧尧动作一顿,慢慢抬起头,看着荀锦尧,眼尾垂下去沮丧得不得了。他说:“嘤~” 荀锦尧:“……” 俩羽人:“…………” “不要撒娇。”荀锦尧语气放软了些,“先变回去吧,我知道是你了。” 苏尧尧默不作声,一道细亮的银光闪过,他周身有无实质的波纹荡漾,瞬息之间就变回了本属于他的模样。 褪去少年的青涩稚嫩感,那张面孔的眉眼轮廓变得更为精致成熟,在漆黑的祠堂里甫一展露,像午夜新绽的幽兰般清雅而恬静。 只不过……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与方才的如出一辙。 荀锦尧看着他,觉得他好像在无声向自己传达:“你是不是要责备我骗你了?不可以!你不可以责备我,绝对不可以!如果你责备我了,我就不理你了!!” “……”荀锦尧无言。 明明骗人唬人耍人的都是这家伙,怎么还恶人先告起了状?但是吧……好像也没耽误大事儿不是吗?当然选择原谅他了! 娄念直直拿红眼睛盯着荀锦尧,忽然一抹清凉的风掀过。 下一刻荀锦尧扶过他面颊,用手挡着在他唇边低语:“不说你好吧?” “……”娄念眼帘扇动了一下,觉得有温暖柔软的东西蹭了蹭他的唇瓣。 “好想你……” 咫尺之外,荀锦尧清澈的眼眸在注视他:“你小孩子心性,我都被你耍成傻子了,知道见不到你又联系不到你我有多担心吗?” 娄念抬手覆盖在他按在地面那只手,总算开口好好说话:“……明明你看起来比我狼狈,却还要担心我吗?” 荀锦尧不由笑了,捏起他颊边一点软肉:“你就是这么重要啊。” 娄念掠起唇角,像是被哄得得意了,又旁若无人吻上他。 眼角余光能看见俩羽人缩坐一团,指着他二人窃窃私语。荀锦尧单手勉强遮出一道供他二人缠绵的壁垒,似是觉得大庭广众有伤风化,脸都要烧起来了滚热得要命,心里还是轻飘飘地渗出无尽的甜蜜与快意,推着他几乎要把整个人都这样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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