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荀锦尧算是听明白了。 这醉月楼的姑娘趁他与娄念交谈,去城里查明了他的底细,得知他并无所属,便要将他强留在醉月楼内服务于城中修者。 入楼前的诡异直觉得到解答。他嘴角抽了抽,下意识退后一步:“姑娘,你误会了,我当真是路过好奇来转一转,不是来……” 话讲一半,他脑子里忽然一个恍惚,眼睛看东西也模模糊糊,翻起了重影:“……” 完了,肯定是娄念给他的茶有问题……这回是两眼一蒙栽自己人手里了,这不就是打着头牌旗号坑蒙拐骗的人牙子吗?!! 太窒息了。 昏迷之前,只剩这一条意识盘旋在他脑海里。
第216章 阿尧,哄我开心就好了 再醒来时,荀锦尧读懂了入楼前众人看他的笑容,也意识到了姑娘与娄念对话的“知道”是知道在哪儿。 他抱着俩手,一个人在昏倒后睡着的床上坐了片刻,翻身下床,要去找娄念说理。 娄念的屋门没有关严实,他抬手敲敲,稍稍一推就开了。 见他到来,娄念面露惊讶:“你醒得这样快?” ——还面不红心不跳,好意思说他醒得是快还是慢呢。 荀锦尧服了他了,几步走去娄念跟前,很是严肃道:“你得反省反省。我是来找你谈心说曲儿的,你却给我灌了迷药,要我在这楼里……” 他蓦地卡词儿了。 娄念仰目瞧他,也不怕他严肃与否,歪头问他:“在这楼里什么?” “就是那个……”荀锦尧面色古怪,吞吞吐吐地道,“接、接客。” “噢——”娄念闷闷地笑了起来,“你不能接,你太傻啦,接不了客的。” 荀锦尧愣住:“……啊?” 先不谈娄念那句“太傻”什么意思,不接客,留他在醉月楼里干什么?瞧那姑娘的做派,不就是要他在醉月楼里人尽其用吗? “啊什么啊?”娄念微微蹙眉,埋怨的调调道,“我说过,你人有意思,曲儿讲得也不赖,每日陪我聊天喝茶,哄着我开心就好了啊。” 荀锦尧:“……???” 一侧楼梯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 醉月楼的姑娘闻了风声,匆匆赶来,视线在两人之间梭巡一圈,气势汹汹地叉腰责荀锦尧:“你怎么回事,不过一新来的,谁给你的胆子擅闯念公子的房间?” “无妨,他闯便闯了,”娄念稍稍低头,轻声细语道,“他刚来这里,有些规矩难免不懂,想必他擅自往我房里闯,只是一时情急与我有些误会。我不怪他无意冒犯,也断不会多想,刘姐姐就莫要责备他了……” 荀锦尧:“……” 不知是否错觉,娄念一席话出口,刘姑娘瞧他的眼神较之先前更不愉快了些……这人真不是故意的吗? 果不其然,刘姑娘又瞪他:“瞧瞧!分明是你犯下过错,念公子却还要替你说尽好话。要我说,你这正修太不知足!空长一副好皮囊,行事却不守半点儿的规矩,若非念公子青睐有加不与你计较,我定要你从楼里最底层的活计做起!” 她一把将荀锦尧拽去娄念身前,摁着他严厉道:“还不快说,谢谢念公子?” 这什么事儿啊,荀锦尧可纳闷了:“这是该谢的吗?” 刘姑娘哼笑:“听说,城西王夫人家中还缺一位私养的奴宠……” “?”荀锦尧改口,“我谢谢他了还不成吗?!” 娄念瞧着好戏,唇边含笑:“公子不必多礼。” 刘姑娘满意松了手:“日后便由念公子教你楼里的规矩,咱们楼里的头牌肯放下身段与你相处,你千万把你的个性给我收敛好了。” “……”对此,荀锦尧表示没得选,让学就学,他倒要看看娄念能教他什么花样。 当晚上。 醉月楼不愧是城里最出名的花楼,天刚挨黑,三两结伴的魔修相约而至,没有哪个喝酒吃茶的地方能比这儿更热闹。 楼里的男子早做了迎接贵客的准备,个个神采飞扬面上有光,衣着打扮也光鲜亮丽,出来前一定花费心思做足了打扮。 但,荀锦尧就不一样了。 不久前来了个男子,说要帮他挑选衣裳,再上些适合他的淡妆。他瞧男子手里一堆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指了指其中一个酷似清凉油膏的小盒:“这是什么?” 男子道:“皎月霜,用之可使肤色白皙。” “呃……那这个呢?”荀锦尧指向一只青玉小瓶。 男子道:“这里面的水液可短暂改变瞳色,切换风格更易俘获佳人芳心哦。” “哈……”荀锦尧额角冒汗。尽管对方再三表示经验十足,他硬是没敢尝试,寻了个借口逃去娄念屋里,头发丝儿都躲着没敢往外冒。 至于当时如何被娄念内涵着好一通嘲笑,他不想再多回忆。 如今他扎在人堆里,迷茫——不谈别的,现实里他也没逛过花楼。何况,如今他还是受来客挑选的一方,感觉更奇怪诡异了。 来这儿玩乐的姑娘不曾见过他,瞧他模样新鲜,唤他过来,嬉笑着要摸他的脸:“这位公子面生得紧,怕不是新来的?可你一个正修,怎得跑来了我们魔修的地盘呢?” 荀锦尧还真没见过这场面,往后躲开了,摆着两手笨拙地推脱:“我是迷路走来的。那个,姑娘,你、你别动手动脚的,这样不好。” 几个姑娘哄笑一团:“瞧你害羞的模样,不若这般,你喊声姐姐,乖乖听话让我们摸一摸,表现得好一些,待会我们就将你赎出楼去。” 荀锦尧:“…………” 幽娥领地的女子性格开放他不是头一回知道,如今受了她们调戏,觉得万分难办也是真……见鬼的幻境,要了命了。 他不肯继续纠缠,正色道:“姑娘,你们莫要再为难我了,我是有家室的。” “有家室?”几个姑娘笑弯了腰,心说他真会装,问他道,“哪家的主子,怎舍得将你放来了醉月楼里呢?” 其中一人说着便要探手过来占他的便宜。 荀锦尧心中默叹,既是说不通,那就不言废话,先溜为上——跑! 熟料不待他动作,耳畔忽听两声“叮铃铃”的清脆铃响,视野里蓦地显出一只修长漂亮的手。 那手里持着一把竹扇,扇柄的末端打了孔洞串着丝线,其上坠着一只小巧的铃铛,稍一动作便叮叮当当地作着响声。 扇子未展开,横在荀锦尧与几个姑娘之间,没有收回的意思。 附近隐隐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众人顺着持扇的手望上去,来人以轻纱遮了半张面,唯一双秾丽的绯色眼眸露在外头,眼睫轻掀,抬了眼来,和气地与几个姑娘商议:“这位是我新交的友人,初来乍到,尚还不熟悉楼里的规矩,遇着事情难免惹得姑娘不悦。不若这般……” 他眨眨眼睛:“几位对下棋可有些兴趣?”
第217章 配合无间,像不曾分离 头牌自有头牌的规矩,别人开张接客,他只需尽随心意,决定今夜是否陪一陪贵客的酒。 其实平日这位头牌并不算积极,只是今日兴致上来了,白日说要抚琴,晚上又备了棋盘与众人手谈。 下棋的桌子还未布置好,不少来客过来娄念身前与他东扯西谈,荀锦尧顺带被他解了围,没再被几个姑娘扯着纠缠。 但仍有姑娘心存好奇,在底下瞧他悄声议论,见他捧着个杯子无所事事,凑近他问:“公子该如何称呼?” 荀锦尧报了大名,不待再多出言,她们就一拍掌道:“公子的名儿不错,日后我们便叫你尧尧吧,这名字可爱些,定能讨得姐妹们的喜欢。” “???”荀锦尧懵了。 尧尧,猛一听还以为是喊他名唤苏尧尧的小师弟呢。 不远处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娄念含着笑音,与他招了招手:“来吧,尧尧公子,你到我这里来。” “……”别人便罢,与苏尧尧有些相似的娄念如此喊他,着实有几分古怪。 荀锦尧心头微妙,见不同角度投来探视目光,想了想,先上前去整理桌面。 实际桌子没那么乱,无非几个空杯跟棋子混在一块碍事儿。娄念想跟他说不用整,话到嘴边他已从桌子那头绕到自己身侧,低头微微凑近。 从娄念的角度,能看见他被发丝遮掩隐有些透红的耳垂。 “……” “头一局别让我来下,”荀锦尧眼眸不斜,小声道,“你我身份晾着座上宾客,明面上就过不去了。” “…………”还以为他要干嘛。 他人在虚幻空间,虑事也万般周全,说是不想节外生枝也好,更多还是自小到大受到的良好教养致使。许多人眼里他很体贴,靠得住,性格好,修为高,少有头脑正常的人会不喜欢跟他共事。 但娄念偶尔不想他太有教养,因为所谓礼法与道德会限制他太多,自己想要什么之前,总要先考虑会不会给旁人带来困扰——这样多憋屈啊,闷不死算他有能耐了。 娄念安静地看他,不说好与不好,倏地握住他垂在一边的右手,奋力一扯。 “?!” 衣料擦过露在空气里的手腕,身体重心偏移,荀锦尧仓促地单手撑了地面。 多年习武反应迅速,娄念一字不提醒,他也不至于摔个狗啃泥,但等同于被娄念耍了,责怪多少会有,还不等直身坐稳,就从暗处拍了娄念的手,以示无声的抱怨,但分量不重。 对此娄念面上不显,或说确切些,他就算显了,也被那张薄薄轻纱遮了去。 他的小小报复与捉弄到此为止,再多了,心思慎密的人就有可能察觉异样。 当然也可能根本察觉不得——早在入幻的时候,荀锦尧若能再坚持坚持试探于他,兴许就能发现短短时间,迷心镜幻术并不能拿他怎样。 桌旁的客人开始有了催促。 娄念持扇在下颌轻点,末尾悬挂的铃铛叮铃叮铃一阵响,融入的嗓音清而润:“单是两两博弈枯燥了些,我有个不错的点子,不若分四人一桌,两人共掌一方棋子,一人一步轮流下子,双方交替循环,直至决出胜负,诸位觉得怎么样?” 头牌难得下场给一次提议,众人自不会回绝。有楼里的男子搭把手去各个桌上抓阄论顺序,还有人提了纸笔要为后续棋局押钱下赌。 满屋子的衣香鬓影,欢声笑语,荀锦尧不排斥热闹的地方,坐着看一会也觉得索然无味。 他垂过眸子研究面前那张棋盘,忽觉掌心温热,一侧的右手还被娄念握在手里。 他心里登时砰砰直跳,下意识从眼角观察娄念面上神情。 被幻境蒙蔽的娄念没有在幻境外时的故作矜持与划分距离,刚要来邻桌的棋盒,细致分着四个盒子里的棋子,模样看上去很专注,或许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人手上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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