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描述让三轮春花忍不住抚摸自己的手臂,那上面已经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沉思片刻之后,提出建议: “大家。今晚,我们要不还是住在一起吧?这样分散开居住太危险了。” “鬼片里就是因为大家都分散出来,所以才会被怪物们各个击破,假如我们都坐在一起的话,就算是怪物来了,我们大家在一起,至少可以一起应对。” 池子透月却不是很愿意: “这也有被一锅端的风险不是吗?毕竟现在的这个世界……谁能确认它的规则呢,目前我们也只是知道不要泡温泉这件事。万一下条规则是不住自己房间的人死,那怎么办?” 三轮春花回眸盯着她,小立清河见自己面无表情,连忙出来打圆场: “春花只是觉得大家一起睡比较安全,没有别的意思,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我们就还是分开睡。” 关智一喝茶冷静了一下,开口说: “我同意春花的意见,今晚只有我一个人住的话,实在是不太安心。” 池子透月看向东条爽。 东条爽对此似乎有些犹豫,他看了看池子透月,又看向言祈灵,问: “言先生,你们呢?” 明仪阳直接把问题截了下来: “我们应该会回我们的房间睡觉,在能够不犯规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不要犯规。房号已经定下来了,按照原有的状态去做肯定没问题。毕竟,在无间世界,生命只有一次。” 东条爽脸上的动摇已经非常明显,就连提出建议的三轮春花都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小立清河连忙说: “这样吧,大家还是尽量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居住,如果晚上有什么意外,可以出来敲我们的房门,如果我们能听到,一定会开的。” “关先生如果需要跟我们一起住的话,待会儿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东条爽听完顿时大受感动,弯腰向小立清河鞠躬: “小立先生,实在是太感谢了,大家能有这种安定感,全仰赖您的包容。” “不用那么说,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 在小立清河通情达理的周旋下,所有人回了自己各自的房间。 明仪阳断后关门,两人坐在榻榻米上,面对看似风平浪静的温泉毫无睡意。 明仪阳拉着被子,想到男人之前从容不迫的样子,还有那鲜红的神奇药剂,忍不住突发奇想: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对于其它人来说,可能是偶然,对你来说却不是。” “你为什么能够封印这个世界?” “你到底和无间世界是什么关系。”
第150章 24站:疤痕 男人目光在黑暗中沉没, 像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的月,又如跌进水底的影。 他问: “你想要了解我到什么程度呢?” 这是出明仪阳预料之外的问题,他愣了一下, 确定地说: “全部。” “没有人能够了解另一个人的全部。” 男人的语调很轻, 门廊外的雪光映射进来,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如洁净的镜子碎片,带着锋锐的反光。 “哪怕是我自己,有时候都不了解我自己。” 明仪阳却把手臂放在枕头上,然后自己侧枕在手臂上,仰望着面前半坐起来的男人: “那你把你了解的自己告诉我, 无论是什么, 我都想知道。” 男人并没有轻易松口: “如果是你接受不了的事情,你知道了, 然后呢?” “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 都不用问然后。” 青年以格外笃定地语气说出了非常硬气的话: “我知道, 了解, 明白你的一部分, 这就够了。” 他曲起食指, 自隔着空气用指节描摹男人在雪夜下的轮廓, 从中品尝到难言的平和感: “我们不需要彼此评价。因为无论如何, 我不会离开你, 而你也不能离开我。” 这话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即使在言祈灵漫长百年生涯中,这种感觉也是极为罕见的。 面前的银发青年于他而言似乎有一种魔力。 只要他说。 言祈灵就会愿意相信的魔力。 所以他面对空庭暮雪,缓慢地解开了浴衣的腰带。 明仪阳的神情从平静到错愕, 眼瞳的焦点不自觉地收缩。 男人并没有面对他,故而也错过了他的情绪变化, 仍然在执行着自己的动作。 解开腰带,他宽下肩头的浴衣,然而那浴衣还未落下,就被青年单手拽住披了回去! 言祈灵:? 青年脸因为不明的原因而疯狂涨红,几乎要像云一样烧起来: “我是要了解你,但不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男人望着他意外纯良的神色,面上的惊愕转化为一种略带恶趣味的笑容。 这笑容往往只在他觉得想要怂恿什么的时候出现。 不过想到要让这人了解的那件事,他的笑容便犹如云化雾般逐渐逝去。 他伸出冰凉的手,抓住青年滚烫的手腕,低声且温柔地说: “没事,不用紧张。” 他将这手缓慢地拉下,于是贴紧的浴衣在瞬间垂落,堆积在他的臂弯间,显露出他肌理匀称的瓷白躯体。 明仪阳的神情从强忍羞涩的直视,逐渐变成瞳孔收缩的惊愕。 这具躯体似雪峰堆积的后背,此刻以一种被烧灼的方式,呈现出他此前从未见过的,密密麻麻的割剜疤痕。 这疤痕从脊背一路向下延伸到腰线以下,它看上去像一副巨大的八脚蜘蛛,以丑陋的姿态攀附在这与它格格不入的漂亮皮囊上,几乎无法抹消。 明仪阳想伸手触摸。 可即使黑暗,他仍然能够窥见那仿佛新长的疤痕上淌下来的血液。 它们很快就汇成溪流顺着不同峰峦的疤痕淌入浴衣之中,并快速将其染红。 于是他不仅不能触碰了,连呼吸也仿佛被这些血变成丝线绞死在当场,几近窒息。 言祈灵的神色很平静,疤痕带来的疼痛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或许也有可能是得益于无间主的体质,自从死后他就很难感觉到疼痛,伤口给他带来的只有切割后的麻木。 青年不敢触碰,他却伸手到背后,任由那淌下来的血染红指尖: “这就是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明仪阳望着那千疮百孔的疤痕,起初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随着男人指尖的移动,他逐渐看清那“蜘蛛”本来的轮廓。 “刺在我背后的是‘十九层莲花塔’,每个被言家血脉选中的继承人背后都会出现这个图样,当上一个继承人死后,皮肉上拥有这个图样的人,就能开启莲花塔。” “莲花塔是养灵师的力量之源,实际上,所有能够寄灵的物体都是养灵师的力量之源。只是莲花塔的容量格外庞大,全盛时期,我能够从莲花塔里找到最初一代的灵体,请祂出战。” “这是莲花的头,是第一代的莲花。按照族谱,始祖出生于唐末,创下养灵师一派。” 他的手逐步下滑,到了尾端,语气也低沉下来: “而我是最后一代的莲花,这里,曾经是朵并蒂莲。自此之后,养灵师一派彻底销声匿迹,血脉断绝。” 明仪阳心神颤动,此前所有收集的信息在这刻悉数汇聚到心头。 阴间与言祈灵的交易…… 天级无间主对言祈灵的忌惮…… 言祈灵对无间世界的绝对掌控…… 他忽然意识到,所有的所有都紧密地关联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所以,封狱列车,始终在‘十九层莲花塔’里运行?这里,既是无间主的世界,也是十九层莲花塔的世界?” 男人望过来的目光在雪光中凝成清冽的霜,坚定且纯澈: “是的。”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封印十九层莲花塔。这个塔的开启人只有两位,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堂弟言和盛。” “他就是那位沉睡的无间主,封狱列车的主人。” 他收回手臂,任由指尖的鲜血逐渐变成血痂: “当初言家遭逢大变,他从我身后剥下了‘十九层莲花塔’,试图继承养灵师一脉。因为我们是‘并蒂托生’,所以这张图虽然长在我身上,但他也拥有一定的控制权。” “尤其当它从我的身体上剥下之后,莲花塔就彻底听命于他了。”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改造‘十九层莲花塔’的,等我拿回它时,封狱列车就已经存在,那次我选择了封印。” “无论是血肉还是灵体,我把它们都留在了塔里,原本是想等待时间把我们都消化殆尽。但是他再次苏醒,并且趁我还在沉睡的时候,引诱了十九层莲花塔……后来,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封狱列车横空出世,把无辜之人卷入无间世界。” “而我被阴间的判官唤醒,重回阳间,以‘人’的身份回到莲花塔里,重新把它封印起来。” 无助的巨大空洞随着这个人的讲述快速扩大。 明仪阳不敢用太大的力量,可他忍不住握住这个人的肩膀,使对方与自己对视: “封印之后……你还能不能回到阳间?” 言祈灵的视线从指尖的血痂挪开,面对青年的提问,有些怔然。 但是他像以往那样,露出完美无缺的温柔微笑。 说着誓言般笃定的话: “能的。别担心。” 明仪阳看上去并不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眼中光芒以惊慌和怀疑的姿态烁动,纵然没有紫瞳也依然璀璨,生动非常。 他努力找寻这个人的破绽,可是对方的姿态无懈可击,甚至微微前倾,好让他看得仔细。 太近了,以至于他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任何判断。 但言祈灵并未止步于此。 他冰冷的唇带着柠檬气贴上他的唇,薄淡的药味混杂着这股清爽。 这样的主动姿态是明仪阳日思夜想的幻梦,想要顷刻间纳入怀中与之纠缠不休。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对方遍体鳞伤,血流不止。 不敢相拥。 可是这个人贴在他唇上的唇微微动了,于喑哑中吐出叹息: “抱住我。” 他那不敢动弹的手臂被男人牵引着抚上那布满滑腻液体的后背,衣袖和手臂犹如绘上血色山茶花,远看红艳艳一片,仿佛把满山红山茶搂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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