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萧师兄都被他骗过去了,视他如同门亲兄弟!” “他一定是用什么邪门功法, 遮蔽了大家的眼睛!” 种种责难谩骂之中,只见荆澈眉头一紧, 身影微动。 有一大半人噤声,拔剑摆阵,作防御状。 然而荆澈只是看向身侧的商晚渡, 再次确认:“他真的会没事吗?” 商晚渡:“放心, 下面困着的是他的坐骑九头蛟,谁下去都没他安全。” “可是……” 荆澈欲言又止,商晚渡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可是什么?” “万一九头蛟不认他呢?” 商晚渡:“……不会的,你且放宽心, 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荆澈沉默片刻, 说:“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商晚渡在肚子里揣度了几番他的话,心道他墨行舟如此信任他, 或许他也知道墨行舟曾被莫名夺舍的事。 “我对此也知之甚少,还是等他回来,你亲自去问他吧,现在只需知道,帮他拦住这帮人才是最要紧的事。” “嗯。”荆澈抬眸扫了一眼前方的阵形,“你退后。” 这是一个缚网形的阵法,已经快要完全成型,看来他们急于将他们困住,或者说是活捉,取命反倒是次要的。 商晚渡并不善打斗,于是自觉后退几步。 他从袖中扔出三枚飞镖,飞镖噌噌扎入地面,形成一顶结界,阻挡着想要接近天堑的人。 这结界别说对面的楚长风枭无音了,墨行舟来了也不一定能破开,毕竟也是多年游历于各洲的天下第一大富商如果没淘到点奇珍异宝那还说得过去吗? 荆澈右手抽剑起势,敛华剑在他手中绽出流动的银白光华,他一跃而起,身形快得只剩残影,一柄剑在阵前幻化出无数道剑影,朝阵网劈去! 那头萧郁飞身而起,挡下这一击。 “早就盼着能与你真刀实枪的比一场了。”萧郁说。 荆澈与他在空中对视片刻,便齐齐出手,毫不留情地朝对方攻去。 两人打得精彩,地上众人心中早已被这不相上下的战局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缚网阵却不敢落下,越收越紧。 “虹一虹二!”曲寒星打开腰间布袋,把另一只傀儡也放出来,冷声道:“把那张网撕碎。” 木傀儡身材高大魁梧,站在人前犹如一座小山,行动起来却很快,而且木质的身体竟然像铜墙铁壁一般,在数道剑刃的围攻之下竟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接近了缚网。 然而既然是木傀儡,总还是怕火的,被赵温若的火刃挡住,止步不前。 此时,空中二人俱斗法到精彩处,又是一次短兵相接,蓝白两股灵力碰撞出巨大压力,将二人震退数步。 萧郁稍作休整,招式变换,剑光凝聚一处,剑灵应势而出,身后同时浮现了近百道霖芜剑。 这与剑影不同,剑影只能造成伤害,击中一次目标就会消失,而召出的百剑则有实体,与本剑无二。 楚少轩一边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场景,一边死死拉着赵温若的手臂,就差没把崇拜写脸上了,“萧师兄的修为又精进了,召唤百剑,他一定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仙尊!” 赵温若也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言语,楚长风也颇为满意,只有枭无音幽黑的眼眸望着远方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淡淡道:“不尽然。” 果不其然,荆澈镇定抬剑,通体银白的剑灵已经坐于剑尖,缓缓睁开了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 他的身后亦是百道银剑,铮铮嗡鸣,蓄势待发。 其他人鸦雀无声,这俩人反而无比淡定,抬手就打,打得难分胜负。 难分胜负的空隙中,一把银剑突然突出重围,穿越两只傀儡之间,将缚网绞得粉碎。 空中的风带来些潮湿的气息,几滴雨点落在手背。 小修士抬头望天,“要下雨了嘛?” 地面震颤,天堑底下传出震耳欲聋的吟啸,枭无音脸色一变,马上拨动琵琶抵挡这阵音波。 “都退后!”楚长风大喝,将年轻弟子护到身后。 伴随着令人心神俱颤的可怕叫声,九头蛟龙从天堑底下冲进广阔天穹,它通体漆黑,生有两翼,浑身附着晶亮坚硬的鳞片,转动的蓝色眼睛像澄澈的大灯,它的出现,令天堑被拍起一道冲天水墙,落下时的如同暴雨倾盆,将躲闪不及的人浇了个彻底。 九头蛟脖子上套着九条小臂一般粗的恶锁链,这些锁链如同缰绳绷的极紧,它们向后伸展,汇聚于龙背上那个白衣人的手中。 墨行舟虽处于一个睥睨众生的位置上,却实属是没有半点睥睨众生的意思,反而随意扯了扯手中的锁链,笑道:“本尊多年未见的宠物,今日便一并带走了。” 说罢,唤回下面的三个徒弟。 楚长风目眦尽裂:“墨行舟!” 如果今天让他安然无恙地走了,那他这五大仙尊之一颜面何存? “且慢。” 一把苍老威仪的声音也插入其中,一个白须白眉的老者骑坐白鹤,从天而降。 墨行舟明显感觉到紧挨着他的荆澈浑身一震。 但他并没有出声询问,反而握住他衣袖下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这个白须白眉老人的出现又一次使人群炸开了锅。 “大长老,”楚长风面有愧色,“劳烦您露面,长风实在惭愧。” “大长老!剑宗大长老!您竟然也来了!” “这人真是剑宗大长老?天哪,听说他已经闭关十多年了,我都没见过他!” 老头爽朗一笑,摸着白胡子,缓缓道:“长风,不必自责,我并非为这魔头而来。” “那您是……?” “带走我的徒弟。”老头说。 一语激起千层浪。 楚长风也懵了片刻,“您说带走谁?” 谁?他说带走谁? 自己正值壮年就耳背了不成? “您的弟子们皆坐镇宗门,未曾来南沧啊。” 老者的视线越过长长的距离,落在九头蛟龙身上,他意味深长道:“澈儿,还不过来。” 天地间静的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 这一语别说激起千层浪,直接就让沧海变桑田了。 “大长老,您说的可是荆……那个魔头的徒弟?”楚少轩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问。 “他并非魔头弟子,而是我的徒弟,是被我派去魔族作我仙门内应的。” 呆滞半晌,消化完这个信息之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荆澈身上。 萧郁呢喃道:“难怪,难怪……” “师兄,难怪什么?” “难怪他的剑法与映山剑宗的如此相像……” “大师兄,”曲寒星也紧抓着商晚渡的袖子摇了摇,眼睛瞪的堪比两颗大鸡蛋,“他说的是真的吗?” 商晚渡冲他摇摇头。 曲寒星更理解不了了,不知道,还是不是? 而当事人荆澈,拳头攥的死紧,望着那老头,眼中像是要冒出火星子来。 墨行舟垂眸看着那老头,头往荆澈那边歪了歪,小声且委屈道:“疼。” 荆澈愣了下,才感受到他右手攥着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墨行舟的。 他弄疼了墨行舟,下意识要撒开,墨行舟却未卜先知似的,反握得更紧。 “你帮我揉揉。”语气中带着十足的狎昵。 荆澈满腔的愤怒一下子就被这个小插曲挑断了。 他并不敢看墨行舟的眼睛,乌黑的眼睫扑簌颤抖着,却强装镇静地问:“你信我?” 墨行舟不说信与不信,只反问他:“休言过去,只问现在,你难道还想害我吗?” 荆澈说:“想害你的话,就不会将霜覆的破解之法告诉你了。” 墨行舟轻笑一声,朗声对众人道:“荆澈是我的徒弟,这位仙尊,您年纪都这么大了,还用这么拙劣的方法挑拨离间,可实在不太高明。” 老头全然不惧,正色道:“并非我挑拨离间,而是你蒙蔽内心,魔头,他是与不是你最清楚,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你夜晚岂能睡得安稳?还是说你想带回去严刑拷打以泄恨?想来我的徒弟这些年在你们魔域没少受苦,他受苦是为我修界谋大事,如今功成,老朽必不可能让你将他带走!” “够了!”荆澈的愤怒再次被挑起,“你言语中倒是处处为我着想,行动上可曾有一丝做到?你自称我师父,可曾允许我叫过你一声师父?你自称我师父,为何从来都对我不闻不问,从未传授过我一招一式?你自称我师父,为何拜师礼那日却刻意羞辱一个才几岁的孩子!” 老者哈哈大笑:“澈儿啊,这么多年,还没有悟到吗?因为你的身份!你是半魔啊!” 众人再次哗然。 今天吃到的瓜比前半辈子吃到的都多。 老头一双锐利的眼睛里满是冷意,接着说道:“若不是樊家执意送你上山拜师,凭你自己,何来资格踏入我映山剑宗一步?这么多年,你居然是这样想的,对得起樊家对你的恩情吗?我送你入魔族,是为了让你功成名就,名正言顺地加入我们宗门,是为了让你在这世上能有一片立足之地,为师的一片苦心,竟尽数付诸东流了啊!”
第63章 幼稚 “阿澈, 不必再和他争执。” 墨行舟目色冷然,开始认真审视这位老者。 映山剑宗大长老,往来之间乘云驾鹤, 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他也的确听过说这么一号人。 这样的人,有傲慢与固执的资格,但他这番狂妄傲慢的言论, 背后反映出的是根深蒂固的偏见, 与他争辩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墨行舟道:“大长老既然先开口了,那本尊就提前与诸位讲个清楚。” “世间半魔, 从今日起,皆可去往我魔域寻求庇佑,不过一席之地, 你们堂堂正道给不了,本尊来给。入我魔族者, 若是在修界地盘上不明不白丢了性命,本尊必不可能善罢甘休,来日魔族大军踏入修界, 各位可莫要说本尊师出无名。” 仙门多年来的教导, 发现半魔立即处死,早日转世轮回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墨行舟这个决定, 就差没在开头加上宣战书三个字了,急性子的当即破口大骂:“你这魔头, 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对着干吗!” “是又如何?”墨行舟看向说话者, 语气颇为惊讶:“正邪不两立,我不是一直在和你们对着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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