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簿安瞧着天然弯而不自知的小学长,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第三十六章 两人捧着两杯粥进了一家墨西哥餐馆。 服务员细声细语地提醒两人:“抱歉两位先生, 我们店里不能自带酒水的。” 宣止心痛地把奶茶扔进街道边的铁皮垃圾桶,杜簿安顺理成章地摆脱了这杯足够饱腹的东西。 这次,杜簿安毫不掩饰, 直接和宣止坐在一侧, 动作自然地辅助宣止看菜单。 小猫点单的秘诀无二,抄袭大法百试不爽。宣止左右环顾, 还没到上客时间,店里竟然只有他们两位顾客。 没了攻略,宣止挑花了眼, 杜簿安没什么特殊要求:“双人套餐可以吗?还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单点。” 他一副做主的样子, 宣止不满意:“杜簿安, 说好了我请。” 刚接触时, 宣止像白嫖至上的心机美人, 后来杜簿安才知道,小学长有一杆天平, 丁卯必较, 互不相欠。 他乐于让宣止请客, 这意味着之后他们还会有发展。 更何况……轻纱般的柔光打下来, 杜簿安撑着下巴看小学长漂亮地坐在自己身边, 对着菜单眉眼纠结,灵动且可爱。 餐馆里无人,耳边是氛围极好的轻音乐。 今天他最好顺着宣止的心意走。 扔掉奶茶前,宣止站在垃圾桶旁狠狠嗦了一大口, 此时才觉出腹中饱胀, 倍感可惜:“那就……先点套餐吧。” 他们挨得太近了, 宣止一动便能触碰到杜簿安的胳膊。脱了外套,杜簿安的毛衣宣止就眼熟了。他昨晚窝在杜簿安怀里睡觉, 爪子勾的就是这件毛衣。小猫踩奶后知后觉勾开了线,做贼心虚地把黄色的线头怼回去。 效果显著,宣止在灯光下仔细地看,至少从表面上他没看出什么端倪。 “在看什么?” 一回生二回熟,被抓个正着,宣止厚着脸皮夸人:“你好看啊。” “词汇量这么贫瘠?”杜簿安好笑,“再夸点别的。” 平时都是人类夸小猫,小猫有样学样,从头到尾端详杜簿安。 杜簿安,你毛真长;杜簿安你好干净;杜簿安真乖。 宣止说不出口,光是想想就能笑出声。他藏不住事,眼角眉梢里都是笑,这在杜簿安看来才是最大的夸赞。 宣止指尖碰到冰冰凉凉的玻璃,饮品最先上来,是市面常见的气泡水,酒精饮料。 宣止眼睛亮了。 酒。 昨天没喝到的酒。 做人的自由度要比小猫高,宣止盯着玻璃瓶上顺流而下的水珠想。人类总爱给小猫定规矩,杜簿安没有2号楼的蒋阿姨那么邪门,却也会打着为猫好的旗号限制小猫的自由。 举着昨日的违禁饮品在杜簿安眼前嚣张一晃,杜簿安甚至还会贴心地帮他拧开瓶盖。 舌尖上甜滋滋地跳着舞,宣止小口小口地抿。 小学长出院不久,按理说最好不要喝酒,杜簿安犹豫过一瞬,终究是对气泡水放松了警惕。 饮料而已。 宣止两三口炫完了半盘披萨,他还晓得要给杜簿安留半盘。塔可薄脆,烘烤后散发着带着麦香的油脂味,一层具有韧性微咸的薄饼裹着内馅,西红柿和千岛酱负责中和牛肉的厚重,最上淋了一层爽口的蔬菜。 小猫眼睛放光,豪迈地一口干掉半瓶气泡水。 桌上香香的,杜簿安身上也香香的。宣止凑上去闻,一股没来由的伤感席卷而来,他舍不得披萨塔可味的杜簿安。 他用手指扒拉杜簿安的毛衣,人手的触感和爪垫的触感也不一样,猫爪一按一个坑,人手就能透过毛衣摸到杜簿安的肌肤纹理。 他还记得自己是只刚被领养的小猫,一头栽进铲屎官的怀里,像猫一样在杜簿安胸前蹭。 人类手足无措,小学长表达感情热情直白,这不怪自己上当,宣止大胆的行为和那些惹了就跑的钓系毫无区别。 “宣止。”他叫人。 小猫嗖一下抬起脑袋。 “为什么蹭我?” 小猫懵懵的:“有电流。” 杜簿安哭笑不得:“是毛衣的静电。”他摸摸宣止的脸,“电到了?” 他的人类是傻的,宣止不理解杜簿安为什么要摸自己的脸。电流又不在脸上,他攥紧拳头抵在心口。 “杜簿安,你是不是不缺朋友?” “你是指什么朋友。”杜簿安一瞬间被心意相通的惊喜砸晕。 宣止当初就是这样字字句句闯进他的世界。 “我这样的朋友啊。”宣止泪眼朦胧,“我好舍不得你杜簿安。”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杜簿安的灵魂短暂地进入到一个玄妙的境界,他看着自己握着宣止的手,准备已久的腹稿沉进一片海底。他该表白的,可宣止看着他,眼里充盈着水光,他溺进了另一片海,卑劣地等待宣止来宣告爱。 “如果见不到我,你会难过吗?”宣止坚强地擦擦眼泪。“杜簿安,我有点舍不得,我好喜欢你。” 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句。 杜簿安紧紧抱住宣止:“嗯,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在一起? 宣止的浆糊脑袋左摇右晃,把一切都串起来了。对啊,他们不是约好在一起了吗?它同意了杜簿安的同居邀请,为什么会分开? 它今天是干什么来着?拒绝杜簿安?它是傻子吗! 宣止猛然醒悟,人类的痴傻原来是能够传染给猫的。 “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它小声地重复。 “宣止,我喜欢你。” “嗯嗯。”小猫兴奋点头。我知道! 两厢情悦之后的小学长兴奋得有点过头。他甚至没吃完桌上的食物,拽着杜簿安往A大走。 酒醉的宣止不上脸,路灯照耀下像个瓷娃娃。 “去哪?”杜簿安问他的娃娃。 宣止大声道:“回家啊。” 杜簿安认出是回自己宿舍的路:“你知道我住在哪栋?” 睡了这么多晚,还要问这么明显的问题。 傻子人类。 小猫懒得回答。 杜簿安提醒他:“是要回家属院吗?” 小猫顿住脚步,家属院! 对,要先回家属院放手机。 宣止拽着人走了两步,顿住脚步,责问杜簿安:“你怎么知道家属院?” 杜簿安没想隐瞒:“我在家属院见过你……和薄医生。”他准确说出宣止从郎渠家里回来的日期,轮椅,高大的薄医生,家属院单元,一一对应。 “哦。”宣止迟钝,他怕杜簿安误会,“你见过伯医生啦。家属院是伯医生的工作室,我没有把那里看成我的家,不能叫回家啦。” 杜簿安开了个头,看宣止滔滔不绝。小学长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神秘,只要他问,宣止无所不言,是他自己画地为牢,咎由自取。 工作室没人,宣止蹦蹦跳跳进了单元门,他平时进出都会预留一道窄窄的窗缝,今天窗户竟然被关了,两人在防盗门前罚站。 “薄叔叔不在吗?打个电话?” 宣止乖巧地听从指令,几秒后,一阵手机铃声从室内传出来。 伯医生不带手机。宣止怨恨地瞧着杜簿安:人类的愚笨到底要传染给猫多久。 杜簿安倒是舒心地笑了,这不带手机的坏毛病他也算知道宣止是从哪学的了。他拉着宣止后退一步观察环境,地垫一角纤尘不染,杜簿安弯下腰掀开地垫。 钥匙。 宣止:“啊!” 伯医生变回原型后同样孑然一身,原来是这样打开工作室的门!他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请自入,没见到家长,不知算是悲是喜,杜簿安笑了下,带宣止进门。 小学长说这里是工作室,果不其然,杜簿安看到客厅被布置成会客厅的样子,靠近阳台还摆放着办公桌。 其他房间的门是关着的,杜簿安收回视线,宣止熟门熟路爬上办公椅,把自己的手机塞进抽屉。 杜簿安弯下腰,看小学长唇色水润,他凑近。 “小学长。” 他又叫自己小学长了,这意味着杜簿安不太老实。宣止呆呆地看着杜簿安越来越近,嘴唇被咬住了。 小猫熟悉和人类的亲昵行为,但杜簿安亲的时间似乎有点太久了,宣止被轻轻咬住的是下唇,杜簿安放肆地裹着宣止的唇瓣舔。他自己坐在办公椅上,把人塞进怀里抱着,手指放荡地在宣止领口摩挲。 他只是亲,没做别的事,唇瓣分离又交合,舌尖反复描绘着渴望已久的轮廓。 杜簿安喘息着诱导:“张嘴,小学长。” 宣止呜呜摇头。 亲亲是很正常的,但不能伸舌头,会欠五针疫苗。 “好。”杜簿安闷笑。小学长的手也不太规矩,他动作生疏,手脚都不知道放在那里,最后搭在了自己的腹肌上,拽着自己的衣服,不动了。 杜簿安闭上眼睛,贴心提示:“换气。” 确认小学长换过气,杜簿安又亲下去。他根据宣止捏着自己衣服的力道判断宣止的状态,同样也流连在宣止的领口,领口的扣子被摩挲出微弱的光。 小学长手下徒然一松,杜簿安睁开眼,抱着人:“宣止?” 睡着了。 毕竟是才出院。 杜簿安不舍地短短亲了一口。 他把人抱起来,小心地打开主卧的门,不想被灰呛了一下。主卧空空如也,连床垫都是空的。他又打开次卧,次卧依旧空荡,但比主卧多了一个猫笼。 真的是办公室? 薄叔叔不住在这里? 杜簿安心里短暂闪过疑惑,桃李医院为什么会在A大的家属院设立办公室? 他只得把人抱回办公椅上,宣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自己趴下了,杜簿安的影子笼罩其上。 杜簿安半垂着眼,他在看宣止。从今天开始,这是他的小学长了。 “晚安。”他哑着嗓子亲了亲宣止的头顶。 离开前,他沉沉看着人。 是不是该在校外租间房了? 他与校园里无数匆匆的脚步擦肩,杜簿安噙着笑,还在回味家属院的人间烟火。 他停留在一条偏僻的小径上,独自品味这一刻的心情,两侧灌木未被打理,绿叶落了不少,只一株顽强的、反季的新生枝芽横斜逸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杜簿安手指卷上去,被这一抹脆嫩的绿勾起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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