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笙没力气说话,一直靠在床头听萨斐尔喋喋不休的忏悔,他从来都不怀疑萨斐尔对自己是真的有感情在的,只是对方的所作所为让他伤心、受伤,最后从失望到绝望,如果一份感情带给他的只有这些,那他宁可不要。 “萨斐尔,收起你那些没用的忏悔。”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如果你真心想偿还,那至少应该和我一样痛苦才算公平,从你第一次标记我却没有给我一丁点爱护开始,我就在不断的累积痛苦,你试过在宠物展会上无缘无故被十个保镖按在地上摩擦,一群人围着你拍丑照吗?” “你试过在秀场上被人暗算穿山寨,最后颜面尽失被所有人骂出秀场吗?明明是绑架犯绑错了人,却被自己的Alpha认为是自己扣了另一个Omega一顶冤枉帽,还不准辩解的憋屈吗?” “你知道被另一个对自己Alpha有所图的人到宿舍张扬示威,坐你的位子睡你的床,搞得满宿舍都是第三者气味的感受吗?” “你知道我差点被六个Alpha轮,发着情打你电话发你消息求救可你看都不看的心酸吗?” “我好不容易洗脱了吃兴奋剂的嫌疑,本以为你能跟我道歉,然后告诉我以后都会相信我的那天晚上得知你一直还有个未婚妻,说我是随便玩玩图新鲜时的痛苦吗?” “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你连和我公开关系都做不到;我身患绝症想要留个念想,每一次问你孩子的问题时你都不耐烦,认定我要孩子不是因为爱你,在你眼里我的一切感受都要排在很多事情之后,我不懂这样的爱对你来说算什么,我还要亲眼看着你和别人拍情侣MV,听你借着群体聚餐的名头结果在外面吃双人烛光晚餐,而我只配在学校食堂里、后街上吃最价廉物美的学生餐。” “从秀场时间开始你的未婚妻暗算了我无数次,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最后还能光明正大以未婚妻的身份把理应你亲自来给我的一个亿分手费砸我脸上,告诉我见好就收,萨斐尔,如果这就是你的爱,如果那一个亿你都不敢亲自来给我,那我真的谢谢你。” “我以为看到你抱着欧蒂斯跑掉的时候已经彻底心死了,没想到救生舱起火,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时我想的依然是再听一听你的声音,而你,在这种关键时刻永远只会掐掉我的通讯电话,那个时候我才彻底明白原来爱上你的结果就是临死之前都得不到一点关爱。” “最后我能活下来,倒要谢谢你那条手环给我挡住了爆炸的高温,还坚持到了埃曼克雷将军来救走了我,但我想来想去,那个手环是我靠自己本事抢的,左右也不算你什么功劳,就当是我当初救你一命,你还我一命吧,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虽然就这样分手我有点亏,但好过继续没完没了亏下去吧。” 原笙自嘲地笑笑:“反正你这样的身份,怎么都不可能偿还给我一样的痛苦了,兴奋剂的案子你替我翻案算你有点良心,但你看,你马上就送我一套ICU七天游,以后还是别替我的旧事打抱不平了,我这条命不够赔的。” 说完这些,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气息奄奄地靠着枕头闭上眼,眼睫上似是有泪,亮晶晶的。 听完原笙的话,一股深深的悔恨感席卷了萨斐尔全身,不仅是因为原笙说这些事时平淡冷漠的语气,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真的难以想象一样的痛苦该如何偿还——让他看着原笙和克利切订婚吗? 原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比兴奋剂案件更多的委屈,最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原笙受这些委屈的时间几乎都在他生病加用半条命提供母体物质期间,很多小事原笙为了让自己省心选择没有说,自己却在为他觉得房间里有第三者气息不满的事情而嫌他小题大做。 怎么会是小题大做呢,现在他光是看见克利切在他眼前晃都忍受不了,如果克利切在原笙身上留下标记,哪怕是个临时标记他都疯掉。 原笙累了,他靠着床头半眯着眼,渐渐陷入了沉睡,萨斐尔指腹轻轻摩挲上他雪白的腮,这么多年过去原笙依然像最初那个十八岁的瓷娃娃,他的快速升阶让岁月凝固在了他的脸上,怎么看都是自己最眷恋的模样。 “你说的对,如果我造成的伤害我自己却不曾得到同样的痛苦,又怎会真正忏悔?”说着他深吸一口气,拿过桌上的一个空杯子砸碎,捡起其中一片锋利的碎片,用力对着自己的腺体狠狠划了下去! 原笙吓了一大跳,霎时惊醒,连忙坐直身体狂按救护铃:“你疯了?” 他没想到萨斐尔如此丧心病狂划自己的腺体,五阶Alpha是多么珍贵的物种,还是未来大帝的腺体,一旦腺体重伤,往严重了说伤的可是国本! “不会等太久的,就算不能偿还等量的痛苦,你应该得到的公平我全部都会替你讨回来,然后你再用余生慢慢折磨我,直到你觉得够了,好吗?”萨斐尔仿佛不觉得疼痛,他望着原笙惊恐的眼眸冷静地说道。 原笙:“······” 萨斐尔腺体受伤这事空前严重,也引起了王室的慌乱,斯嘉王后甚至不顾老公安危,把大帝的贴身治愈系医生抢来给两人治疗。 偏偏萨斐尔还拒不治疗,他要医生先去治疗原笙,医生被他搞得没办法,只好先给这位最近频频爆火出圈的Omega军官优先治疗伤势,等原笙活蹦乱跳面色红润了,萨斐尔才松了口气。 经过特殊人才的特别治疗,原笙第二天就转到了普通病房,过了三天观察期后顺利出院,医生建议他剩下的标记至少过三个月再洗,因为原笙的腺体已经严重超负荷,再洗下去容易引发腺体功能障碍甚至影响以后升阶,原笙自己也对这个结果感到挺满意的了,便欣然答应,收拾包袱出院回军部。 原笙这头拍拍屁股走了,萨斐尔却还在住院,今天晚上他正在病床上批阅文件,门口却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埃曼克雷。 “将军怎么来了?”萨斐尔收起手里的东西问道,他对埃曼克雷还是相当客气尊敬的,不能摆架子怠慢。 埃曼克雷瞥了眼萨斐尔手上挂着吊瓶的针,淡淡开口道:“我知道这次的事故与殿下没有什么关系。” 萨斐尔愣了一下,还不等他回答,埃曼克雷又道:“事情的全过程我已经了解过了,奇维西是机械思维,它认为你们彻底标记过后在一起过,所以只要再次标记感情必能升温,只是没想到腺体激素药剂和菌菇产生了反应,导致原笙不能抵抗本能反应,整件事与你没有直接关系,也不是你指使的。” 埃曼克雷继续说道:“只是殿下,你虽然冤枉,但原笙曾经也被你冤枉过,我想这样也许你也能体验几分被冤枉还受伤的痛楚。” 萨斐尔没想到埃曼克雷会这么说,这一次自己的确无辜,也想过和原笙解释,但想来原笙是不会相信的,这种感觉实在难受,可这和原笙当初被冤枉比赛作假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知道,那件事是我对不住笙笙,我必须承受过一样的痛苦才能体会他当初的心情,我不会抱怨。”萨斐尔说道。 埃曼克雷大抵是没想到帝国继承人态度如此卑微,反倒一时没话说了,半晌干脆转身离去。 萨斐尔在住院的时间里集中处理了一大批文件,接下来便开始天天往军部跑,第一次是给原笙送利于腺体恢复的特配药,但却遭到了原笙的嘲讽。 “从职级来说,殿下来军部找我,我似乎是不能拒绝见你的,不过殿下一边要我好好养病,一边跑来找我是几个意思?你觉得让病号跑来跑去这很利于我恢复?” 萨斐尔下意识想辩解,却发现自己的辩解很无力,因为只要他来找原笙了,原笙就必须穿上军装整整齐齐见他,这是军人的义务和天职,如果他想要原笙好好休息,那就不能来找他——至少不能光明正大找他。 于是第二次来的时候,萨斐尔改成了从军部后门悄悄进,他带了一锅自己亲手煲的鸡汤,从杀鸡拔毛开始全部亲力亲为,如此行为把皇宫厨子吓了个半死,连连上来抢殿下手里的杀鸡刀,萨斐尔拒绝了厨子的帮忙,他想的是以前总是原笙做饭给他吃,现在原笙身体尚在恢复期,必须要吃点好的。但厨子做的美食对他来说唾手可得,甚至只需一句吩咐,这就很没有诚意了,而他的时间比金钱贵,花时间亲手煲汤才算付出。 只是原笙同样没有理睬他的汤,这次萨斐尔敲门进去的时候原笙正要和克利切在宿舍里开小灶吃火锅,克利切为了照顾原笙的伤势特地炖了一锅骨头汤做清汤锅底,原笙只是瞥了一眼萨斐尔手里的东西,就转身催促克利切道:“快一点,我想喝你炖的汤。” 克利切大逆不道地无视了萨斐尔殿下的鸡汤,他一边把自己炖的骨头汤倒进火锅里,一边给原笙盛了一碗:“你先喝一碗垫垫肚子。” 萨斐尔在两人之间仿佛一个透明人,闻言呼吸一滞,艰涩地开口道:“笙笙,我炖的这锅放了很多珍稀药材,味道也尚可,我尝过了,绝对不难喝,要不······” 原笙皮笑肉不笑地歪头看他:“殿下带来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你的腺体也受伤了,还是自己带回去喝吧,我有克利切照顾我就行了。” 说着又道:“克利切从菜市场买了新鲜大骨,回来以后亲手处理,煲了整整半天才出锅,而你的东西八成是厨子做的吧?比起药膳效果我更看重心意,所以抱歉。” 他摊了摊手:“我饭量有限,你这锅好汤还是自己享用吧。” 萨斐尔欲言又止,下意识地上前了一步想解释,结果却惹得原笙皱起眉头:“你要干嘛?” “我······”萨斐尔张了张嘴,紧接着就发现自己想说的话在原笙那边完全没有可信度——他以前从未给原笙做过一顿饭,突然拎着一锅味道还不赖的药膳鸡过来,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厨子做的。 他似乎体会到了那么一丝丝,原笙曾经有苦难言的感觉。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不必说了,原笙和克利切吃着火锅谈笑风生,直接无视了站在屋里的萨斐尔,就像是原笙曾经目睹萨斐尔和欧蒂斯共舞一般,只是感到难过的那一方换了人。 萨斐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军部的,只记得出来的时候下了雨,他没有带伞也没有让皇宫司机接送,那锅鸡汤彻底冷掉了,鸡油凝固在锅盖上,看起来油腻腻的。 原笙以为这么冷萨斐尔两次他就会放弃了,毕竟帝国继承人是很忙的,放下身段陪自己玩几天追妻的爱情游戏就差不多了,谁知道第三天萨斐尔又来了,这次他不仅依旧带着补品和药膳汤,还给他带来了一封邀请函,表示他知道原笙当年在秀场受了委屈,最近王室即将举行一个大型秀展,此次会公开替他洗清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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