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克行跟他一起看过去:“应该是。” 时闻站起来迎接两只虎崽:“你们从哪找到的沙枣?!” 两只虎崽叼着沙枣枝条放到他脚下。 沙枣被冻得梆硬,像一个个小石头,表皮还微微发皱,明显秋天成熟的时候就被冻在枝头了。 两只虎崽放下枝条后,朝他们“汪嗷”地叫着,表情颇为得意。 蔺诚骞站在坡上朝四面看,很快发现了:“那边,那边好像有几株被雪埋住的沙枣。” 时闻也站起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真看见了雪下面的沙枣。 可能刚刚两只虎崽扒拉沙枣的时候,将雪扒拉掉了一部分,露出里面红褐色的果实,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时闻弯腰揉两只虎崽的脑袋:“你们可以啊!” 两只虎崽:“汪嗷。” 两只虎崽应该是看他不喜欢灰背隼,特地找了果子给他。 时闻惊叹:“老虎有那么聪明吗?” 燕克行:“可能是跟聪崽它们学的。” 时闻想到经常给他带猎物的聪崽和狗子们,接受了这个解释:“真是太贴心了。” 看在两只虎崽这么贴心的份上,时闻揪了一颗沙枣,抓了把雪擦了擦,而后轻轻咬了一口。 在微厚的皱皮下,沙枣的果肉偏面,有点干,时闻一口就咬到了这种冰沙一样的果肉,而后被酸出了痛苦面具:“它好酸!” 蔺诚骞在旁边嘿嘿笑道:“那肯定,能在野外留好几个月的果实,肯定都有缺点,要不然早被摘了。” 戈阅则道:“也有不酸的,不过这种野生的一般都比较酸。” 时闻被酸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仔细品了一会,才品出了那点细微的甜味:“真的好酸。” 燕克行拿走他手里的沙枣,换了颗给他:“尝尝这颗。” 时闻咬了一口,口腔里的酸涩瞬间被甜蜜所覆盖:“这颗沙枣好甜!” 燕克行:“不同的树果子不一样,摘隔壁那棵树,向阳的果子。” “好!”时闻跑去隔壁摘沙枣,两只虎崽跟过来帮忙。 燕克行却在原地摘。 时闻朝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燕克行:“摘点回去做沙枣糕。” 时闻道:“也行,正好马上要过年,少不了肉食,做点沙枣糕健脾胃助消化。” 酸溜溜的果子都有助消化的效果,沙枣应该也不例外。 大家分散开来,各挑自己喜欢的沙枣摘。 时闻不喜欢酸沙枣,专挑甜的那棵沙枣树。 圆滚滚的橘红沙枣散发出甜蜜的气息,他边摘边尝,因为沙枣里面的水分少,倒不怎么冻牙齿,就是有点干,比较噎人。 见时闻吃得欢,两只虎崽似乎明白了,他喜欢这份礼物,于是高兴地在边上跳来跳去,还去啃沙枣的枝条,想把沙枣的枝条折下来给时闻。 时闻赶忙制止它们:“我们摘沙枣就行,不用枝条。” 其中一只虎崽叼着枝条,拖出来给时闻:“汪嗷——” 另一只虎崽也不甘示弱地去叼枝条:“嗷——” 行吧,时闻面对两只争宠的虎崽,熟练地端水:“你们叼着,我来摘。” 虎崽们叼住枝条不放,竖着尾巴朝他欢快地叫:“汪嗷!”
第61章 傍晚,时闻回到家,先将爬地松的枝条放到火盆里,在院子里点燃了。 爬地松散发出好闻的清香烟气,因为点得少,清清淡淡的,不过整个院子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时闻深深嗅了口清香气,对燕克行说道:“我知道傅哥他们为什么有点爬地松驱寒的习俗了,有烟气后暖和好多。” 燕克行:“差不多。本地的植物少,不太好砍,之前大家更多烧牛粪,取暖效果一般,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有了这习俗。” “怪不得。”时闻又嗅了嗅,“还挺好闻,我喜欢这个味道。” 燕克行:“知道你喜欢。去洗手,准备吃饭。” 晚上做的就是干锅马肉,热热闹闹地炒了一大锅,大家将它放在电磁炉上热着吃,免得吃冷食。 除了有干锅马肉外,边上还有配着喝的花茶。 时闻先喝了半杯花茶,而后夹马肉吃。 马肉吃起来像是更加有嚼劲的牛肉,用干锅这种做法做出来非常下饭,时闻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时闻:“好吃!” 燕克行给他舀了一勺肉:“多吃一点。” 时闻又想到燕克行问他“饭都吃到哪里去了,那么瘦”的问题,端着碗,扒了一大口饭。 蔺诚骞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也给自己舀了满满一勺马肉,吃下去后呵着热气感慨:“等过两天去野外出差,就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了。” 时闻:“去野外出差?” 蔺诚骞:“天气暖一点就得去野外考察了,这次这么大的雪,肯定要出去看看。” 时闻转头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轻轻点头确认:“可能要出去一个星期左右。” 他们还没有出门,时闻内心中便已经涌上了不舍,只是不好阻拦他们的工作,只说道:“那这两天大家可得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出门。” 大寒潮过后,气温尽管还是在零下,却也一天天变得温暖起来。 雪融化后,将大地浸湿,草地变得泥泞起来。 不过时闻之前施的肥因此沉到泥土中,跟泥土融为一体了,也算是件好事。 这次天气那么冷,想必也杀死了不少寄生虫和害虫等,对牧场来年的发展有好处。 天不那么冷后,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这天,傅蒙在村里的微信群说,山谷里冻死了十几只鹅喉羚,问群里谁有空,去搭把手,把鹅喉羚拖上车运走。 不然等再暖和一些,这些鹅喉羚腐烂后,会对本地造成巨大的污染。 时闻看到信息后,在群里接了龙,表示愿意去。 群里的青壮们纷纷接龙,很快就凑齐了人手。 时闻骑着摩托车赶到山谷,斯克维尔他们已经到了,专门用来转运病死牲畜尸体的车就停在山谷口。 大家去斯克维尔那里领了防护服,穿着防护服去拉鹅喉羚。 鹅喉羚冻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尸体解冻,胀大了起来,颜色也发灰,哪怕没有太大的异味,也令人感觉到非常不适。 牧区就这样,新生与死亡时常交织在一起。 大家将鹅喉羚的尸体拖到车里,堆好,又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对相应的地块进行消毒,而后脱下防护服,让斯克维尔回收,大家则各回各的车上。 时闻用酒精凝胶洗了手,戴上手套,本来想回去,却看见傅蒙他们靠在车上,抽着莫合烟在聊天。 见时闻在附近,傅蒙朝他招手,示意他一起过去聊天。 时闻迈着大长腿走过去,马老汉给时闻让烟:“来一支?” 时闻摆手示意自己不抽,其他人继续抽了起来。 傅蒙:“……今年多种点吧,下了那么大的雪,明年害虫肯定少。” “我也是这么想。今年估计冻死了好些牛羊,明年出栏的数量少,价格应该会比今年高,我想多养一些。” “今年太顺了,牛羊的价格也低,明年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低。” 时闻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们是在讨论明年的种植规模和养殖规模。 养殖牲畜需要一个周期,牲畜产犊也需要周期,不会凭空变出来,有经验的牧民能通过本周期,预测下一个周期肉价的情况。 时闻属于没经验的那类,便在一旁听着。 大家在讨论种牧草的事。 现在,大部分牧民放弃了游牧生活,而是在定居点种植饲草养殖。 每年饲草的种植便成了一年工作的重中之重。 尽管现在天气还很寒冷,也远没到开春的时节,不过已经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时闻来到这里大半年,卓越的眼光与精湛的养殖技艺让他在一众牧民之中颇受尊重。 大家聊着聊着,将目光投向他,询问他明年的打算。 时闻:“我暂时还没打算,想等一段时间再看看。” 傅蒙:“差不多也该打算起来了,种子肥料农药等得提前订,还有请人耕地也得提前排队,要不然到时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 时闻想到种青贮玉米时排队的事,深表同意地点头:“确实,那我回去看一下,今年要种什么?” 本地主要种植紫花苜蓿和红豆草。 这两种牧草都是多年生豆科牧草,高产耐寒,比较适合本地的气候。 除了人工大规模种植之外,草原上本来也零散地长着野生的紫花苜蓿和红豆草,只是不成规模,产量也不高。 时闻查了一天资料。 晚上跟燕克行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看资料。 燕克行敏锐地察觉到他这边的状态有点不对,问:“在干什么?” “看书。”时闻笑了一下,“我现在合上书专心跟你聊天了。” 燕克行:“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也行。今天牧场的一切都还顺利吗?” “挺顺利。就是早上发现有十几只鹅喉羚冻死了,我们还去帮忙将它装车。”时闻叹口气,“之前埋在雪下,大家也没发现,现在天气一暖,全都露出来了。” 燕克行:“每年都有冻死的动物,也算是大自然的优胜劣汰了。” “说是这么说,看到它们被冻在那里,还挺不好受的,希望以后这边的自然环境能好一点,别有那么多极端天气。”时闻略说了两句,不欲再说,便转移话题道,“今天大家问我,明年要种什么牧草,我看了一天书,就是在看这个。” 燕克行:“有想法了吗?” 时闻:“有一点。傅哥他们说要种紫花苜蓿和红豆草,我想种紫花苜蓿、红豆草和羊草。紫花苜蓿和红豆草都是豆本科的嘛,羊草是禾本科的,混播可以改良土壤,提升三者的产量。” 时闻:“而且豆本科牧草主要提供蛋白质,禾本科则是碳水化合物,到时候喂,也是要调合起来喂的,干脆种也一起种了,到时候放牛羊自行出去吃草,它们的营养还能均衡一些。” 时闻说的内容,燕克行都接触过,两人完全没有交流障碍。 聊了一会,燕克行问:“确定种植哪个品种的紫花苜蓿、红豆草及羊草了吗?” 这些牧草都是大类,每种牧草底下还有好些特性更突出的具体品种。 时闻还真没留意过:“应该就种本地常种的那些,它们比较适合本地的气候和水土。到时候统一订购?傅哥他们每年都是统一订购的。” 燕克行闻言便道:“既然你没有想法,那等一等。我有个研究紫花苜蓿的朋友,应该研究出了更高产,更有营养的新一代紫花苜蓿,我问问他有没有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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