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不是他眼熟的五道黑,看着有些特别。 该不会是什么保护动物吧? 时闻心里嘀咕一声,将鱼放到桶里,弯腰在刚长出来的嫩草上随意擦了一下手,擦干手上的泥水之后,从外套的袋子掏出手机,拍了一下刚刚抓到的鱼,正要查询,忽然听到一阵大叫跟马蹄声。 有人出事了! 他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牧场外面的泥路上,跟牧场隔着薄薄的铁丝网,一匹马裹着滚滚烟尘远远狂奔而来。 马儿可能发了狂,奔跑的时候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味。 时闻眼尖,看到马背上的青年死死抓住缰绳攀着马鞍,眼睛瞪得极大,身子往一侧坠,眼看快要掉下来了。 很明显,这匹马已经失控了。 时闻见状,赶忙将手机往怀里一塞,将腿从淤泥里拔出来,三两下钻出铁丝网,试图帮忙。 奔马朝他这边而来,不折不扣与他正面对上。 可能因为看到了他,马儿本能地往旁边躲避。 这一换方向,速度立刻就慢了下来。 马背上的青年更加焦急:“让!快让开!” 时闻犹豫了一下,微微弯腰,做出准备的姿势。 这个时候,要是往旁边一让,马儿撞到铁丝网上或者摔倒,马背上的青年可能会受重伤,摔个骨折还算运气好,万一摔倒脊椎或摔断脖子,麻烦就大了。 一撞之下,青年还有可能被颠下马背,直接被拖行。 那也很糟糕。 几乎一瞬间,时闻就判断出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马儿眼看就跑到他边上了。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笃定哪怕拉住马儿也不会受伤。 他这么想的时候,直接往旁边一捞,大力扯住了缰绳。 此时时刻,时闻简直大力士附体。 恐怖的巨力扯得马头一歪,冲势立缓,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 马是生物,力气很大,却不像机械那样大到离谱。 时闻一扯缰绳,立刻放开。 马儿被他的力量带动,嘶鸣过后踉跄,眼看着要往旁边摔去。 马背上的青年终于忍不住大叫:“啊——” 时闻再次凭借着敏锐的直觉,直接伸手一提,提着男人的衣领,往旁边滚去。 最后两人滚成了一团,倒在路边的草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时闻很快爬起来,去看那匹刚摔倒的马。 马儿挣扎着站起来,时闻牵住笼头,一用力,辅助马儿站起来,又赶忙抚摸马儿的脖子,摩挲着安抚它。 他就怕马儿受惊之下横冲直撞,给他们带来二次伤害。 不知道是时闻的麒麟血统起了作用,还是动作起了作用,马儿在原地踱了几步,喷着鼻息,慢慢安静下来。 时闻观察着马儿的表情,见马平静了,微微松手放开缰绳。 马儿没再发狂,而是轻踱了两步,到旁边站着。 他这才看向刚刚站起来的青年:“你没事吧?” 青年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没事。多亏有你,刚刚我都担心会不会摔下马,被马拖行。你呢?我看看你的手。” 时闻摆手:“没事,就有些红,连皮都没破。” 弓疆满是感激:“刚刚谢谢你啊——” 时闻正想说什么,又一阵马蹄声响起。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高帮靴的男人策马狂奔而来。 马是好马,男人也格外俊美,这么飞奔而来的效果简直了。 时闻感觉脑子一空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呆呆地看着那人。 男人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勒马停下,从马上跳了下来:“弓疆,你现在怎么样?摔到了吗?” 青年忙摇头:“没,多亏这兄弟帮着拉了一把。” 男人坐在马背上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站在地上的时候,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与格外俊美的脸颊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时闻先与他对视,很快避开了目光。 而后又忍不住,将目光挪到男人笔直的长腿上,再从格外修长的手指移到喉结处,而后克制地偏过脸。 转头一看,边上的青年发现他大胆的目光,脸都要绿了。 时闻轻咳了一声,看着远方的草地。 男人问:“怎么忽然惊了马?” 弓疆:“我也不知道,在林子里骑着骑着,它忽然就发了狂,可能是被树枝扫到了。” “那个,”时闻插话,“应该是马耳朵被马蜂叮了。” 面对两人的目光,时闻伸手一指,指向马耳朵的红肿处,补充道:“马耳朵很敏感的,它多半是痛得发狂。” 男人客气地一点头,伸手:“谢谢你救了我的学生,我叫燕克行。” 时闻伸手与他握手,问道:“燕客行?” 男人微妙地察觉到了他的意思,说道:“克己复礼的克。” 时闻:“我叫时闻,时间的时,久闻大名的闻,顺手的事,不客气。” 两人的手直到现在才放开。 时闻将手放在身侧,轻轻握拳又松开,燕克行的手比他的手大了一圈。 燕克行道:“我知道你。” 说着,燕克行的目光落在他满是泥点子的衣服和连体裤上。 时闻低头看了看:“我刚刚正在清理牧场的沟渠,就在那里。要去我家喝点茶吗?我刚刚抓了点鱼,不如中午在我家吃饭吧?我看这位——弓疆有点吓到了,喝点茶缓一缓。” 时闻期待地看向燕克行,正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他轻轻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三人牵着马,绕到正门往牧场里走。 时闻将栅栏重新合上:“我最近才回来,牧场没来得及修整,有点乱,不过草长得挺好的,你们可以把马放开,让它们在这里吃草。” 这么大一个牧场,马敞开了吃草,也妨碍不到小羊。 时闻又指前方的大水桶:“我就是在那边清理沟渠,别看牧场的沟渠小,鱼还挺多。” 燕克行和弓疆撒开了马,跟着时闻往桶那边走过去。 他劳作了半上午,桶装满了一半,从上方看下去,黑压压的全是鱼脊。 燕克行看了一眼,说道:“一条一级,一条二级,你运气还挺好。” 时闻:“什,什么?!” 时闻很快反应过来,这下轮到他的脸绿了。 他急忙掏出手机解锁:“我刚刚抓鱼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正想查来着,你看我已经打开界面了,就是没来得及!” 刚好,时闻打开的那个界面跳了出来,他拍照识别的鱼出现在了手机上——扁吻鱼,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时闻:“……” 这是什么破运气! 时闻手忙脚乱地小心将那条扁吻鱼捞出来,放回了沟渠里:“我很遵纪守法的!” 弓疆慢了一拍,这才听明白他们在聊什么,帮着时闻说话:“有时候确实会误抓,放回去就没事了。” 时闻连连点头:“我本来就打算全都查过后再抓。” 燕克行掏出手机刚刚给扁吻鱼拍了照,头也不抬地说道:“知道,就是提醒你一下。” “谢谢提醒。”时闻将手伸进桶里,将另一条他不认识的鱼捞了出来,这条最眼生,要出问题的也只是这条。 时闻将鱼放进水里,把水桶放至半侧给他们看:“剩下的鱼肯定没问题了,都是河鲈、拟鲤和黄鳝,我都认识。” 燕克行再次拍照,道:“你刚刚捞出来的这条鱼叫裂腹鱼。” 时闻小心地询问:“裂腹鱼是二级保护动物?” 燕克行抬头朝时闻笑了一下。 那就是了。时闻顿觉脸颊发热,他将水桶放好:“所以请你们在这里吃饭嘛?还能帮我把一下关。” 燕克行:“打扰了。” 时闻:“别客气!时间不早了,差不多也该开始做饭了。你们中午想吃什么?火锅怎么样?” 时闻手艺一般,吃火锅总不会错,火锅料和冰箱里的牛羊肉片都是现成的,再收拾一下鱼,切点土豆,洗点白菜,就齐活了。 三人往时闻家里走。 时闻最近才打扫过家里,里里外外消过一遍毒,此时显得十分干净。 时闻将桶放在井边,带两人去客厅喝茶:“你们先坐一坐,我去杀鱼。” 准备好后,时闻笨手笨脚地在井边摆开了架势。 他以前吃鱼时,杀鱼这一步都是交给摊主处理,还从来没试过自己上手,此时面对生猛的野生鱼类,不免有些放不开手脚。 在井边折腾了好一会,他一条鱼也没处理好。 燕克行从屋子里走出来:“我来吧。” 时闻握着刀没敢交给他:“你确定吗?” 燕克行:“我们常年在野外考察,比你确定一点。” 时闻:“……那我去厨房切菜。” 燕克行:“让弓疆跟你一起。弓疆——” 弓疆连忙在屋里应声:“好的!” 三个人一起动手,火锅很快架上了。 时闻看着一盘盘晶莹剔透的鱼肉,对燕克行说道:“燕先生,你平时肯定会在家做饭吧?” 燕克行:“偶尔。” 时闻:“你家人能吃到你的菜,好幸福。” 燕克行的目光在时闻身上多停留了一秒:“我一个人住。” 时闻笑了一下:“原来如此,自己一个人住,是什么都得干。” 汤锅很快就开了,三人顾不上聊天,连忙准备涮肉。 现切的鱼肉又薄又嫩,往火红的汤锅里涮几秒就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野生冷水鱼的缘故,鱼肉鲜嫩异常,时闻感觉稍微一抿就化开了,鲜甜的滋味盈满了口腔。 他完全尝不到鱼腥,只能感觉到满满的肉香。 这鱼好好吃! 吃鱼前,时闻有八分注意力放到了燕克行身上,品尝到这鱼肉之后,八分注意力只剩两分了,他专心地吃着鱼,感觉这鱼好吃到简直令人热泪盈眶。 燕克行也将烫好的雪白鱼肉轻轻在料碟里一蘸,品尝完后,说道:“这边的鱼不错。” 时闻接过话头:“是吧,我也感觉很好吃。” 弓疆:“我吃过那么多鱼,这里的鱼可以跟海钓的鱼媲美了。” 时闻转头:“你还海钓过啊?” 弓疆:“是啊,以前的事了。” 弓疆说着,说起了以前的旧事。 大家吃着鱼聊着天,时闻始终有两份注意力放在燕克行身上。 燕克行话不多,接的话却都很巧妙,吃鱼的模样也格外好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时闻不由猜测他的来历。 三个人将桌上准备好的菜一扫而空,吃到最后,连火锅的锅底都变得稍显清淡了。 时闻给两人倒着凉饮料:“好久没吃得这么开心了。”
298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