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里,他早早放好了水,现在已经晒暖了,里面投放的驱虫药散发出略有些刺鼻的味道。 时闻也是这两天发现有羊的屁股被马蝇叮了,从伤口里面找到几条蛆虫,才想起来,该给羊洗药浴了。 药浴用的药粉是专门找傅蒙推荐的,他说尽管这个牌子的驱虫药味道有点刺激,但效果却很好,给羊用了之后,不仅能防止虫蝇叮咬,还能将寄生虫给驱离。 家里的羊现在羊毛又有些长了,卷卷曲曲的,不少寄生虫藏在里面,时闻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下点狠药。 时闻给羊群洗药浴绝对是为了它们好。 羊群却没有领这个情。 它们远远闻到了味道,就拼命往旁边跑,边跑边叫,踏得牧场尘土翻飞。 时闻加三只狗子从四个方向围堵,还是没办法堵住羊,还有被羊咬和顶的风险。 尽管时闻知道他家的羊一直有点凶,却没想到它们能凶成那样。 它们停在池子前,大声地:“咩——”“咩——”叫着,死活不肯下去。 时闻挥动着鞭子,将它们往下赶,它们还能一蹦两米高,直接从另一端跳上池子边缘。 它们不敢顶时闻,面对三条狗子的驱赶,当真敢低头就顶,为此,吓退了好几次狗子们的围攻。 黑娃还好,黑娃的个头比较大,又是从小放牧,羊群凶,它更凶,连扑带咬,收拾了好几只羊后,就没有羊敢往它那个方向逃了。 乐娃跟安娃身形稍小,积威不足,羊往它们那边跑,它们连咬带吠,还得瞅准空子躲,没一会就累得呼哧呼哧。 时闻看着两只小家伙,感觉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它们加大块牛肉才行。 太辛苦了。 还有这破羊,实在不行,干脆把里面的刺头挑出来卖了算了。 一人三狗努力控制着羊群,都累得够呛。 就在他们跟羊斗智斗勇的时候,远处有摩托声传来。 时闻和三只狗子齐刷刷转头去看。 只见斯克维尔正骑着摩托车朝他们驶来。 斯克维尔远远就喊:“时闻——给羊洗药浴呢?要帮忙不?” “你能帮一把就最好了。”时闻抹着额头上的汗,“羊反抗得太厉害了,有点控制不住场面。” 斯克维尔将摩托车停在时闻家院墙底下,走路过来:“羊不肯下去?” 时闻喊:“是啊,主要太能跳了,要不是确定这些家伙是绵羊,我还以为我养了一群山羊。” 斯克维尔哈哈笑起来:“你第一次给它们洗药浴没什么经验,等多赶两次,你就有心得了。” “等应付完这次再说吧。”时闻大声叫完,请斯克维尔去到安娃和乐娃中间,“你帮我在那个角落堵着它们好了,它们有点欺负小狗。” 斯克维尔路过安娃的时候弯腰揉了一把,怜爱道:“真是辛苦了。” 安娃大声:“汪!” 有了斯克维尔加入,总算把羊群结结实实地堵在了池子里。 羊群泡在刺激的药水里,叫得更大声了,“咩啊”“咩啊”的,跟打鼓一样,时闻的耳鸣都快被叫出来了。 时闻等它们泡够了时间,才指挥着黑娃让开,放开口子,让羊群跳上岸。 羊群上岸之后,惊魂未定地狂奔了一会儿,这才镇定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头吃草。 接下来,只要等它们休息好了,把它们赶到特定的草场就行。 这个步骤不用时闻出马也可以,三只狗子已经能熟练地将牛赶出去吃草了。 不过三只狗子累得直喘,也得休息好了才能继续工作。 时闻心疼地拿水壶喂了三只狗子水,又给它们吃肉干。 照顾完三只狗子之后,时闻才有空招呼斯克维尔。 “今天真是辛苦了。”时闻带着斯克维尔往畜棚走去,“你要是不来,我肯定弄得特别狼狈。” 斯克维尔笑:“我看你家的池子以后得装个顶才行。” 时闻:“我也是这么想,装个顶,起码它们以后就跳不出来了。” 斯克维尔略说了几句,很快问牛的事:“你家的牛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暂时没看出来,它们吃睡都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两头怀孕的牛肚子大了一些。” “有些牛孕早期确实也会显怀,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牛棚。 时闻家的四头牛都在牛棚里,没有赶出去。 斯克维尔先检查“好脾气”和“大个子”,而后重点照顾两头怀孕的牛。 他拿听诊器听了好一会,又给牛做了体格检查:“没什么问题,胎挺稳的。你家这牛羊都养得挺好,膘肥体壮,看着就不一般。” 说着,斯克维尔顺手拍了拍牛的脊背。 他去过那么多户牧民家,牛羊比时闻养得好的还真没几个。 想到这里,斯克维尔说道:“你之前不是托我打听病牛的消息吗?我这边有三户人家,总共五头母牛想卖,都是黏膜病,病程在中期,情况比你之前买的那三头牛要好,你要不要看一看?” 时闻正给刚做完检查的牛解开缰绳,闻言示意斯克维尔继续:“都是哪里的人家?” 斯克维尔:“我们镇一户,隔壁镇两户,你要是感兴趣,我带你去看看,情况究竟怎么样得你亲自判断。我就是帮忙拉个线,具体的事情得你们自己谈。” 时闻连忙点头表示明白:“辛苦了。” 择日不如撞日,时闻将关着的四头牛也放出去,跟斯克维尔看病牛去了。 他们先去有两头病牛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是个养殖大户,家里养了上百头牛。 牛一出问题的时候,他们家就意识到了,并且及时做了隔离,请斯克维尔去治疗。 最终,病情比较严重的就两头。 现在他们家发现这两头牛可能救不回来后,便想卖给时闻,挽回点损失。 时闻和斯克维尔到那户人家的时候,男主人满脸愁容地出来接他们。 男主人的普通话说得不太好,主要靠斯克维尔翻译。 斯克维尔给时闻大致翻译了一下情况,男主人直接带他们去牛棚中看病牛。 病牛隔离在冬天专用的保暖牛棚里。 牛棚的窗户开得很小,里面有些昏暗。 时闻一进去就闻到了黏膜病特有的臭味,臭味中还夹杂着草料和粪尿的气味。 他伸手揉了一下鼻子,很快便敏锐地察觉到,除了这些气味之外,其中还有一种微妙的,类似于奶臭味的气味。 他一时没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转了个弯,时闻看见牛栏上方用电线拉了个小灯泡。 电灯被打开,灯光照亮底下小小的牛栏。 一个蒙着头巾的中老年女性正将一个大铁桶放在牛肚皮底下,伸手挤着奶牛肿胀的乳房,奶牛的奶水如丝线一般射进桶里。 时闻猛地反应过来,那股奶臭味就是牛奶的味道。 时闻诧异:“生病的是奶牛?” 不待男主人回答,斯克维尔先给时闻解惑:“是啊,本地最常养的就是奶牛,它们本身就在产奶期。” 男主人用本民族的语言认真对斯克维尔说了一句。 斯克维尔翻译:“他说他家的奶牛产的奶可好了,又香又醇,还带着淡淡的甜味,比绝大多数人家的牛奶都要好喝。” 时闻看着正在挤奶的妇女,迟疑道:“这个牛奶还要吗?牛不是生病了吗?” 黏膜病虽然不是人畜共患病,但它是一种热性、急性传染病,牛患病后,产出来的牛奶肯定被污染了。 按照书上的建议,这样的牛奶肯定是不能喝的。 斯克维尔解释道:“不喝也要挤,牛奶留在乳房里,容易造成乳房肿胀发炎。” 时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斯克维尔将时闻的话也翻译给男主人听。 男主人朝时闻说了一小段话。 斯克维尔对时闻说道:“他说他家的奶牛很好,刚六岁,你要是买回去,治好了能接着产奶,而且它已经怀崽了,再照顾几个月,就能产下小牛犊。” 时闻倒是看出他家的奶牛怀有犊子,而且应该怀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在此刻,怀孕的牛并不一定有优势。 它们怀孕了,意味着照顾难度也加大了。 时闻对这家的牛颇感兴趣,走上前去认真检查。 这家的两头牛都是六岁的正当龄奶牛,五月份的时候也统一人工授精,明年二月左右就能产下小牛犊。 前提是,这两头牛的黏膜病还能治好,且小牛犊还能保住,不会流产。 两头牛都病成这样了,肚里的牛犊能不能保住,还真不好说。 时闻绕着两头牛走来走去,看身条,看牙齿,看蹄子,看骨架,能看的都看了。 男主人见他一直犹豫不决,显得有些着急,一直在旁边说他家的牛好,时闻买回去不会吃亏。 最终,时闻请斯克维尔翻译,表示愿意买下这两头牛。 男主人的眉头松了一些,听到他说想用三千一头的价格,却表示异议。 斯克维尔帮忙翻译:“他说,那些没有怀崽的奶牛都能卖三千,他这两头奶牛带了崽,怎么也要四千,配种和护理也是一笔费用,你再加一点。” 显然,这家已经打听过时闻了,也知道他之前买别人家的牛的价格。 时闻并不赞同这个观点。 母牛怀崽了,看起来是他占便宜。 但是怀孕的母牛比较虚弱,护理难度更大,哪怕他有过经验,也不能确保两头牛都能活下来。 再者,这户人家是专业的养牛户,富有程度在整个镇都数一数二。 要是他们家比较穷,时闻自己吃点亏,悄悄补贴一下也没什么。 现在这户人家比他富有多了,他日子倒过得紧巴巴的,肯定不能多出这个钱。 双方讨价还价,最后,确定这家以三千三一头的价格卖给时闻,两头就是六千六。 跟上次一样,这家人也请了附近有威望的老人作见证,立下了字据,双方钱货两讫,无论以后如何,绝不反悔。 成交后,牛主人家也给斯克维尔包了个红包,作为牵线的费用。 时闻跟斯克维尔跑了一天,又买了三头病牛。 那三头病牛也都是怀孕的母牛,全在产奶期。 斯克维尔说这种情况才正常,他之前买的那三头足龄却又并未配种的母牛比较罕见。 最后,时闻这天一共买了五头怀孕的奶牛。 五头牛拉了回去,照旧养在牧场的旧仓库里。 旧仓库他已经消过毒了,可以重新投入使用。 家里的牛羊也打过黏膜病的疫苗了,相对比较安全。 时闻对照顾五头病牛还是比较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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