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渔无声无息地往后退,他不想做其中的第三者。他跟猫两个人在一起就挺好的,还不用做电灯泡。 这里的林子都不密,疏疏落落的。道路的尽头很快就出现了,山林在他背后远去。在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楚渔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太阳,被树叶遮挡起来了。 他们走了一段距离,竟然来到了一栋老房子前。楚渔对这栋木屋有印象,他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来这户人家买过鞭炮。这家人在马路边上开了个小卖部,卖一些矿泉水和泡面之类的食物,冬天还会卖鞭炮和檀香。有一回楚渔来买鞭炮,但是东西卖完了,老板就收了他的钱让楚渔自己来拿。 好怀念哦。 导演打了个电话,没加瓷砖也没有涂油漆的红砖房子里就钻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中年男人。 楚渔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怎么啦?”沈浼见他作这幅表情,问道。 楚渔思索了一番,“我没见过这个人,这栋房子的主人,是一个耳朵有点聋的阿婆,她女儿在街上的羊毛衫厂做工。” “老公吧。”周深深回答。 楚渔也不清楚人家的婚姻情况,胡思乱想只好作罢。 那个灰扑扑的中年男人和导演说了些什么,然后以点头作为这场交流的结尾。他邀请大家进了这栋红砖房,楚渔看见同行的一位运动系男子短暂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来。 切。他无声地吐槽。 这段时间猫一直站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坐着车驾巡视领地的皇帝,楚渔感觉自己的肩膀像是被恶龙狠狠地踩过,肌肉又酸又疼。他就把小黑拿下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沈浼又羡慕地说:“好乖哦。怎么我就遇不到这么乖的小猫呢。” 小黑高傲地仰起头,这可不是,你以为我是谁? 进了房间,楚渔一开始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看来是剧组的人提前和这边商量过了,房间都是能主人的。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要以天地为席打地铺了呢,楚渔还早早地埋怨自己,放着家里的大床不住,跑来钻林子。 导演:“大家先休息一下,正式拍摄从晚上开始。” 楚渔还是觉得懵懵的,到底有什么好拍摄的呢?生存?要是生存节目的话,大家怎么不去无人岛之类的野外,可是灵异神怪,这里的上一个怪谈还是在十来年前呢。 可能是他没参加过这种节目吧。 沈浼和周深深是这方面的常客,楚渔就去问他们。 沈浼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我也不清楚,但这个导演是很有名气的,他一邀请,公司就直接和他签了合同。到底要做什么,我心里也没数呢。一般来说,这种作秀节目会给我们先透底的,可到现在为止,我们两还是一无所知。不会是直播吧……”沈浼突然提到这个,她一翻身,就开始找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多出来一些什么。 这时候,猫按了按楚渔的心口。 “怎么了?”楚渔低头去看对方。 猫告诉他,那个带着鬼神的男人过来了。 敲门声果然响起了,楚渔打开门后,发现来人是吕碑。 “嗨,没打扰到你们吧?”吕碑和沈浼打了个招呼,她困难地把自己的脑袋从床下面拔了出来。 沈浼尴尬地笑笑,心里则是恨不得狂戳对方的小人。 “有什么事情吗?” 吕碑笑着说,“我想把这位先生借走一会儿,可以吗?” 从第一章定下的猫的名字,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怎么会这样!
第48章 吕碑的俊脸挂在前面,他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红砖房内所用的低瓦数的灯泡也没有影响多少他的帅气。可就是面对着这样一张脸,楚渔没忍住,做出了想要呕吐的模样。他本来想要忍耐一下的,可谁能想到,这种感觉这么强烈,直接冲上了天灵盖。 吕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了起来,他没想到眼前这个青年竟然会做出如此侮辱人的事情来。 可是楚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唰白了,看起来格外的不正常。他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些不舒服……”他说话的时候咬着嘴唇,像是在忍耐什么。 吕碑冷冷地笑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他原先还在装作友好,现在却脱下了脸上的那张假面。 啊,原来他是这种人啊。 等吕碑走了之后,沈浼生硬地拍了拍手掌,“真有你的。”她把门一关,对着楚渔耳语:“不过我也不喜欢这个吕碑,之前有次一起上节目,他台后的态度真的差死了。” 沈浼以为对方是在装吐,可是紧接着,楚渔就跑到厕所狂吐。她听见厕所里传来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阿这……”这真是让沈浼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沈浼装模作样地问小黑,“你的主人不会吃坏肚子了吧?” 小黑很不高兴地甩着尾巴,这个动作代表它很不高兴,很不耐烦。它知道楚渔为什么会这样,但在这个阶段,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在之前,楚渔已经因为“那个”而痛苦了一段时间。人类的身体,与鬼神的接触越多,那么这个人它的表相就回变得离“正常”越来越远。 首先是面容上的改变,表面上的变化会带动内里,器脏以及骨骼的形状都会因此而发生变化。被严重污染的人类,甚至会失去他们的种族。 吕碑的身上藏着一只很弱小的鬼神,就是它往外散发的气息,让楚渔感到了不舒服。 还是把那个东西吃掉吧。猫后悔地想,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吃掉的,否则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想好这回事之后,猫就离开了房间。它顺着空气里淡淡地烂熟气味走过去,看见吕碑在二楼的阳台上抽烟。 这栋房子的外面没有刷漆,但里面刷了。只是有些年头了,白漆簌簌地往下掉。 吕碑就在阳台上抽烟,香烟也是上好的那种,他只吸了两口,就把烟给丢了,甚至都没有掐灭烟头。要不是附近没有可燃物,说不定还会造成一场灾难。 猫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对方,它的影子自由地拉长扭曲,长手长脚地抓住了对方身上脏污的东西。像是拔头发一样,把那色彩斑斓的小小鬼神给抓了出来。它的滔天巨口一下子就把那个小丑一般的东西给咽下去了,对方针织没能多停留几秒钟。 一种空虚无力的感觉缠上了吕碑,他的精神气一下子就消失了。 猫舔了舔嘴唇,像来时那样悄悄地离开了。 吕碑靠着石栏,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气息,他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亏空了一块,他体内的某种东西消失不见了。但是为什么……这不可能—— 从半年前起,吕碑就藏了一个秘密,那个秘密,令他感觉自己超越了常人。 吕碑的脸色阴暗,他目光沉沉地看向空无一人的房间。他想,问题就出在这些人之间。 但是没关系,他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 …… 吐完之后,楚渔感觉舒服了不少。沈浼好心地给他递了纸巾,让他擦擦。 “你到底怎么了?吃坏肚子了?水土不服?”沈浼想都没想,把话说出来之后,才觉得自己最后那四个字有些可笑。楚渔要是水土不服了,那他们可怎么办啊,这里可是他老家。 楚渔微弱地晃晃脑袋,看着就有些可怜。 沈浼是可以透底的人,毕竟他们三个是亲自经历过灵异事件的。 楚渔也说不出太多,他只是苦恼地,对沈浼表达了他的担忧。 “我感觉会发生什么怪事呢,这种预感太强烈了。” 猫一开始告诉他,情况会变得不好的时候,楚渔还以为对方在说瞎话骗他呢。可是当楚渔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方,因为这边的人感到某种令人恶心的违和的时候,他就有些相信对方的话了。 哎,不听猫之言,吃亏在眼前。 沈浼感同身受,连忙强烈赞同,“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其中肯定有点问题。”她扬了扬自己自己染成酒红色的头发,“不过剧组和我们公司是签了高额合同的,总不至于搞出点危害人身的事情吧。”沈浼是出了名的胆子大,这就是为什么她会成为一名户外灵异探险主播的原因。 楚渔又开始后悔了,他老是这样,做决定做得那么轻易,中途就想反悔。把小黑从路上捡回来的时候、领养这只猫的时候,他的心也在辗转反侧。 他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坚定、太马虎了。 沈浼搭了搭他的肩膀,“我相信就算有事,我们也会逢凶化吉的。对了,小黑呢?它怎么不见了?” 沈浼这么一提,楚渔才发现猫不在房间里。“可能出去了吧,”楚渔说了句我去找它,然后就出门了。 楚渔也是有些怕猫惹到其他人,毕竟他们之间也不认识,有摩擦也是难免的事情。这间房子的二楼是一个T形,看着很窄,但是内里却是很宽敞的。 “小黑——”楚渔轻轻地叫唤着,他觉得猫就在这附近。他的视线从贴着老旧福字的白墙上略过,脚步也轻轻地,怕吵到其他人。 “喵。” 拐角处传来了微弱的猫叫。 楚渔的表情立马松懈了下来,他问:“你怎么跑出来了啊。”,然后往拐角处走过去。可是穿过了作为障碍物的纸箱子,楚渔并没有看见猫,呆在那里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楚渔不知道要从什么词汇去形容对方,他的语言是匮乏的。他只能说,上天在造人的时候是极为不公的,他在给人打开了一扇门的同时,还为对方开了一扇窗。眼前的男人,不仅有着惊人的容貌,体格也很健壮。 为什么楚渔能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健壮呢?不是他眼力好,而是……对方根本就没有好好穿衣服。他下身围着一条鎏金的黑色裙袍,上半身则是什么都没穿。 楚渔立马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是我的猫呢。”说完这个,他都没敢看对方第二眼,脚下加快了速度就跑了。楚渔一路跑回房间去了,他和周深深一间屋,但沈浼在他们这边玩,周深深出去找网络打游戏了,所以只有沈浼在。 楚渔跑回房间,还有些气喘。 “怎么了……”沈浼瞧他这幅样子,还以为对方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呢。 “怎么不恐怖。”楚渔比划了一下,“那可是个陌生的裸-男,而且我觉得他一个人就能打死三个我。”对于自己脆弱的身板,楚渔是感到很绝望的。他当然有想过健身,但大多数的目标都半路崩殂,再无后续。 沈浼觉得楚渔的思考方向可好笑了,“为什么你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这个啊,”她义正言辞地说:“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打人要进局子的。” 楚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下意识这样想,他抱着双臂,干巴巴地说:“那真是不好意思……主要是,他的脸看起来特别凶,有种不近人情的样子。而且,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一个不穿上衣的裸-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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