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何的家门岿然不动,仿佛被焊死了一般。 方何不想再看到李灵运那张脸,回了趟苏州老家,对方的电话短信一律无视。他大多数时间在昏睡,睡醒了就吃点东西,然后继续昏睡。 过度的睡眠让他有种醉宿的感觉,胃里恶心,牵连着神经刺痛。 周日的下午,他饥肠辘辘,总算拄着拐杖从房间里浑浑噩噩地出来了。 “土豆丝加上鸡蛋、香葱、面粉、香油,还有秘制小料汁,比例我放在屏幕上了!” “然后我们把这饼啊,放到锅上一煎!金黄酥脆,闻着口水都要下来了!” “我儿子就爱吃这一口,以前天天吵着让我做!” 厨房里隐隐约约传来女性中气十足的声音。 等老妈录完视频,土豆丝饼也就做好了。空气中弥漫着碳水的香味,还有油脂的热气。 老妈端着土豆丝饼走出厨房,发现方何坐在餐桌前,托着脸笑看她。 “你可算舍得出来了,再不出来要在屋子里长蘑菇。”老妈在抹布上擦了擦手,眉眼弯弯地把土豆丝饼端上桌。 “这周闲的没事,怎么回来了?还把腿搞坏了,也不小心点!” “我不回来你要打电话念叨,我回来你还嫌弃。”方何半真半假地抱怨。 老妈嘿嘿一笑,然后挑起下巴,说道:“让你赶上了,刚出锅,尝尝?” 这便是老妈的事业第二春——美食博主。 当年她只是发发视频,排解单身母亲的心酸与苦闷。没想到竟然做起来了,虽然挣得不多,却也靠着接广告的钱攒够了方何大学的学费。 干了这么些年,她陆陆续续积累了几十万粉丝,粉丝们都亲切地叫她“干妈”。 方何感觉,现在老妈很有精神,朝气蓬勃的。不像以前做全职主妇的时候,总是谨小慎微,死气沉沉。 “我哪有天天吵着让你做这个土豆丝饼?”方何忍不住抱怨道。 他承认,这饼咸香酥脆,确实好吃。但也架不住他妈做了成百上千次,再好吃的东西都要吃吐了。 “你小时候就是很喜欢吃啊。”老妈不服气地说,“只是后来家里没钱,这个便宜,我就天天早上做这个,你才不喜欢的。” 方何的筷子忽然顿住。 没错,那家伙离婚后,不愿意支付抚养费。 他明明有钱,那小三家里更是富得流油,他却不给一分钱。就好像,在报复老妈当初又哭又闹不愿离婚似的。 出轨的,报复糟糠之妻,多可笑。 那家伙好像忘了是谁打零工,支撑他心无旁骛去考一级建筑师证。他又跟谁说过,让他做家庭主妇,不要在外面继续吃苦。 还没养几年呢,那家伙却在家长会的时候,看上了同学妈妈,带回家来搞。而他说过不要吃苦的,离婚后因为脱离社会太久只能去做小时工,患上了腰间盘突出和抑郁症。 那时候,家里真的很昏暗,狭小的出租屋里到处是霉味。漏水的天花板,蟑螂出没的厨房,泛着青苔的墙角…… 妈妈吃着吃着饭就会哭,眼泪落进菜里,像祥林嫂般一遍遍重复着:“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好听的话,我以为是他死脑筋不懂,但他每个节日都给那女的送花。” 方何听着吱吱呀呀的风扇声,热得一身汗,像闷在个大玻璃缸里,呼吸不上来。他只求快点长大,快点挣钱,他快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哈哈哈哈,那时候你脾气可大着呢。还跟我摔筷子,说我也就只会做这种土了吧唧的菜。” 老妈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眯眯的,她此刻并没有埋怨方何的意思。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很久,久远的痛苦往往能当做谈资来消遣。 但她刚说完这话,就看到方何把脸慢慢埋在手里。他紧紧咬着牙,肩膀都在颤抖。 “我……”老妈顿时急了,连忙解释道,“我又不是怪你,那时候你还没长大嘛。再说了,是个人早上连续吃二十天土豆饼,也是要闹脾气的。” “对不起。”方何说。 “何何。” “对不起,老妈。”方何已经带上了哭腔。 是不是事情过去太久,他已经忘记了如何去恨? 他现在在干什么? 背着妈妈和小三的儿子不清不楚。 对方是个男人,已经算相对无关紧要的一项。他要怎么告诉老妈,不仅她的老公因这位小三而出轨,就连她的儿子也被小三的儿子勾引,喜欢上男人。 她什么都不剩。 就算妈妈原谅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真该死啊。 “何何……”老妈后悔提以前的事了,暗骂自己嘴快。 其实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已经逐渐放下。如果没有离婚,她也没有勇气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业,拥有真正的生活。 这当然不是感谢某个渣男,而是说,她开始庆幸当初离婚的决定。 可她知道,方何不一样。 方何本就是很爱钻牛角尖的孩子,他的心,从没走出过那个被抛弃的冬天。 【作者有话说】 昨天好像被推文了,没找到,但是非常感谢推文的太太! 趁此机会推销下俺的预收: CP1376212 混混转行写霸总文学,被霸总竹马教谈恋爱 CP1376216 队规第一条:人气最低的成员,是大家的奴隶 宝宝们点个收藏吧,不然开文不提示嘤嘤嘤。
第26章 我没有喜欢你! 方何再次和李灵运相见,是在周一的晨会上。 虽然不想见,但他们不得不见。 方何知道自己状态很糟糕,嘴角不受控制的下坠,肤色苍白憔悴。以往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他惯爱点评一番。但今天他却连张嘴都觉得疲惫,索性全程保持沉默。 总算熬完一个多小时的会,方何起身准备走,却被李灵运留了下来。 怕其他人起疑,方何只能答应。 偌大的会议室,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而立。 李灵运简单聊了几分钟工作,然后就放下文件夹,淡淡地问道:“周末去哪里了?” “回了一趟苏州的家。”方何不想看李灵运,就半垂着眼皮。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他等着李灵运自讨没趣,放自己走。但下一秒,他的嘴角突然一热,李灵运居然低头亲了他! 他的嘴唇被轻轻舔吻,就像是在含着糖果。 方何懵了,反应过来后,胡乱推拒李灵运的胸膛。却发现对方有力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环住了他的腰,用力一拉,两人便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这是会议室,你犯什么神经病!”方何挣扎得太厉害,两人下面若即若离磨蹭着。李灵运眉间微动,下意识松开了手。 方何恢复自由后,用手背拼命擦嘴巴。嘴唇被擦得麻麻的,就好像沾到什么脏东西。 他抗拒的样子,让李灵运沉下脸色。 “你还在生气?” “什么?”方何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李灵运面无表情的脸,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不会认为,那是一个周末就能当做没发生的事情吧?!” “再见到你爸爸,给你的冲击就这么大?” 方何感觉愤怒就像是一个气球在他血管里膨胀,皮肤都鼓的绷紧。再不抒发出去,他就要炸个稀巴烂了! “李灵运,能问出这种话,你到底有没有正常人的感情?!你隐瞒我溪溪的身份,让我陪那对狗男女的孩子玩了半个月!”他咬牙切齿地逼问,“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 “你明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李灵运捏了捏眉心。 “我不关心你什么意思。”方何下颚线的青筋咬得微微鼓起,他转身就走,“我现在看不得你的脸。” 但没走出几步,他又攥紧拳头。转过身,重新来到李灵运身边。 “以后都不要做这种事了,我们不是该做这种事的关系。”这次,方何认真看着李灵运的眼睛,“之前就当没发生过。” 李灵运向来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凝固住,他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方何没有过多解释,抓起文件夹就离开了。 李灵运本以为,方何这次又莫名其妙地拧巴了,自己想通便会主动回来。 但本轮冷战的时间却尤其长,中途李灵运多次要和方何谈谈,都被拒绝。 李灵运终于确定,方何是彻底下定决心和自己一刀两断。 李灵运不理解。 就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和久远的过去吗?他对自己的喜欢只有这种程度? 难道方何又像高中的时候那样,要擅自结束一切? 凭什么。 这天方何正常下班,他把车停进车库,刚刚走进独栋的楼道,突然眼前一黑。 熟悉的景物和色彩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方何踉跄两步才找到平衡,慢慢站稳了脚跟。四周的声音却变得更加清晰,他能听见远处马路上的鸣笛声。 他居然又失明了。 明明已经好久没出现过这种症状,他都以为自己痊愈了。 方何只能摸索着墙壁行走,每一步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仿佛随时都可能跌入未知的深渊。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有个比他高的身影逼近,下一秒,那人的阴影就笼罩住他,让他感到莫名的压迫感。 “谁?”方何色厉内荏地质问。 那人没有说话,突然抓住方何的大臂就往前面拖。大臂上的手像钳子,勒得他好疼。方何一边挣扎,一边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 “李灵运!”方何总算认出来对方,他大喊道,“你干什么?我现在眼睛看不见了,我要回家!有话以后再说!” “过去几天,你眼睛好的时候,有愿意跟我说过话吗?”李灵运冷冷地问。 知道对方现在难以沟通,方何转身就跑。但他一个瞎子,还跛着脚,简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被李灵运牢牢控制住,擒着手腕,硬生生拽进家中。 他被李灵运推了一把,保持不住平衡向后倒去。后仰下坠的感觉让他恐惧,双手胡乱往前抓。可他没有栽倒,背后撞到一片柔软上。 原来身后是床。 紧接着,脑袋两侧的床垫凹陷下去。是李灵运双手撑在他的上方,膝盖也压着他的大腿。 “现在可以聊聊了?”李灵运的声音居高临下。 气息好近。 方何挣了挣,纹丝不动。 他又羞又恼,后悔之前健身教练让他再买几轮课的时候,他没有接受对方的提议。 “我没有不跟你说话,今天早上我们还在聊工作。”方何尽量保持冷静,“如果你指得是那些不该做的事,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该做的是什么?” “没必要明知故问。”方何不耐烦地别开脸,“我承认我之前是有点精虫上脑了,但是仔细想想,我们两个干这种事真的很奇怪。我难道就这么缺亲嘴的人,对你都能饥不择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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