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何讷讷的说:“做小鱼也不错。” “为什么?” 方何盯着那半截身子,“反正这辈子都逃不出去了,还不如被吃掉。” 无法逃脱的鱼缸中,被吃掉不仅意味着结束,也意味着一种解放。 “什么意思?”溪溪感觉到方何突然伤怀起来,却对他这番话摸不着头脑。方何摸摸后颈,也开始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矫情害臊。 “没什么。” 李灵运淡淡地说:“她太小了,听不懂。” 溪溪一跺小脚,气呼呼地说:“谁说我听不懂了!” 他彻底对两个不懂浪漫的成年人失望,自己一个人往前跑,想要去看看前方有什么好玩的。 “溪溪。”方何想追上她,却被李灵运拦住。 “前面没有岔路,随她去。” 没了小孩,空气重新安静下来,两人继续跟随电梯缓缓前进。突然,李灵运慢慢凑过来,食指卷着方何的手腕,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干什么?”方何吓了一跳。 “你不是想被吃吗?”李灵运一脸淡定地问。 方何傻眼了,“啊?” “你刚才那话不是这意思?” 合着你也没听懂啊! 文艺感瞬间荡然无存,伴随着李灵运靠近,空气中开始充斥着涩情的意味。 海底隧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安全出口。李灵运抓着方何的胳膊,往那边拽。方何一边挣扎一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真不是!” 但方何一个瘸子,哪里敌得过李灵运天生怪力。直接被拉到安全出口的门后,按在了墙上。 “我说的吃不是这个吃,是真的吃……”方何还在辩解着,突然浑身一凛,从喉咙眼里发出几声咕噜。 李灵运在胡乱揉他的腿肉。 “今天怎么没有腿环?”李灵运微微皱眉问。 方何按住李灵运的手腕,“今天又没穿衬衫,戴什么衬衫夹?” “你穿衬衫都会戴衬衫夹?” “不是,重要的场合会戴。”方何脱口而出之后,顿时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不就意味着,和李灵运吃饭是重要的场合了吗! 果然,李灵运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那天是特殊情况,我开完会,衬衫夹忘摘了,直接……” 看到方何死不承认,李灵运只觉得他有点狼狈好笑。对方还想保持最后的体面,却不知自己的感情早就暴露了。 李灵运没了耐心,堵住方何喋喋不休的嘴。 方何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李灵运吃掉了。他被强迫着抬起头,打开气管,舌堵着喉头,肆意研磨勾弄。 腿也被李灵运用力攥着,快要被抓爆了,他的拇指甚至挤进了双腿的缝隙中。 那一瞬间,方何突然很好奇,李灵运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和他接吻。 不知道亲了多久,他们突然听到溪溪由远及近奔跑的声音: “哥哥,你们在哪啊?” 两人只好分开,草草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走出安全通道。 水族馆参观完毕后,最后一站是礼品店。溪溪想买水母抱枕,但是今天很不巧,抱枕卖完了。 小姑娘立刻不高兴了,抱着腿蹲在礼品店里,死活不愿意走。然而李灵运一沉脸色,她又秒怂。最后把脸埋在膝盖上,不去看李灵运的眼睛,当只缩头王八。 方何无奈,只好上前安慰她:“溪溪今天先回家,明天我再来一趟,专门给你买水母抱枕,好不好?” “真的?!”小姑娘立刻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 “你别太惯她。”李灵运冷冷地说。 “人家来一趟上海,你把她圈在家里不说,连个水母抱枕都不给买。当心你朋友回来了,说你虐待小孩。” 两人拉钩上吊,就这么约定好了。 然而方何工作一忙,竟把这事给忘了。再想起来,已经是三四天后。 估摸着这礼物要再不送,溪溪都要跟他哥回家了。方何赶紧请假,早跑了一个小时,去水族馆把水母抱枕买到手。 他给店员说,这抱枕是送给孩子的。又专门买了个纸盒子,用彩纸和丝带认真包扎好,才放到车里。 想着溪溪拿到抱枕后开心的样子,方何一路上心情都不错。 在离家不远处停好车,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礼品袋,不紧不慢地向家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李灵运和溪溪,两人居然也在屋外。不仅如此,他们面前还站着一男一女。 难道是李灵运的朋友,溪溪的哥哥? 方何好奇地眯眼看向两人。 但只一眼,他的灵魂好像被硬生生从躯壳里撕扯出来,头脑中发生了海啸般的震颤。他很快感到鼻眼辛辣,喉咙窒息,像是溺了水,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溺毙在什么里面。 这一男一女。 竟是他曾经的父亲和那个小三。
第25章 我忘记恨了吗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方何愣愣地问。 这个声音,吸引了四人的注意。 李灵运的脸色从惊讶,瞬间沉下去。 “你们他妈的怎么会在这里?!”方何一眨不眨的眼睛,很快就被冬季冰凉的空气刺红了。辛辣的怒气直冲咽喉,他忍受着耳膜的嗡鸣,三两步冲上前。 溪溪从没见过这样的方何,吓得立刻缩进李母的怀抱,怯怯地喊了声:“方何哥哥……” 李母则警惕地护住溪溪,优雅却严肃地质问道:“您是哪位?” 时光似乎不会在美人脸上多作停留,她与第一次在家长会上见到时相比,似乎只是多了一些细纹。相比较之下,自己的母亲已经完全像个老年人了,方何心酸不已。 而那男人认出了自己,血缘或许在冥冥之中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方何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这一点。 “方何?你怎么会……”父亲瞪大眼睛,瞳仁开始颤抖。 李母也反应过来,看了半天,总算从方何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过去的影子。她捂住嘴,犹犹豫豫地问:“你难道是?” 方何总算明白了。 溪溪并不是李灵运朋友的妹妹,而是李灵运的妹妹。甚至,她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李灵运骗他! 方何无数次幻想,自己如何面对这一家三口。却从没想过,会是这幅光景。 这一家三口看起来很幸福,方何却不希望他们幸福。如果他们这对狗男女很幸福,那他,他妈妈,简直就像个笑话。 凭什么做错事的人可以逍遥快活?受害者饱尝苦果? 但人家就是过得快乐美满,你又能怎样?他此刻只能看着,像吞了一嘴黄连水,舌根都苦涩得发麻。 “方何,你怎么会住在灵运家?”父亲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方何狠厉地反问。 父亲一下子哽住了。 少年时期方何像是疯狗一样,被他妈架着,一边挣扎一边冲自己嘶吼:“狗男人,以后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方何看了眼溪溪,目不斜视地说:“但今天孩子在这,我给你个面子。” 他把手中的礼物袋递给溪溪,努力勾起唇角对她说:“对不起溪溪,我前几天忘记了,这是答应你的水母抱枕。” 小孩子一听到玩具,就完全忘了恐惧。她兴奋地接过礼物,抬起头,甜甜笑着说:“谢谢方何哥哥!” 方何看着低头拆礼物的小女孩,突然没头没尾的问道:“溪溪会弹钢琴吗?” 溪溪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最终乖乖地摇了摇头,“我说不喜欢,爸爸就不让我学了。” 方何又像是被捅了一刀。 完了,他心想。眼泪可能要止不住。 他恶狠狠地瞪了李灵运一眼,然后大步走回家。 直到方何走进家门,李母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她瞪大那双漂亮又精致的眼睛,问李灵运:“你们怎么会住在一起?” 李灵运没有回答她,只是冷淡地说:“你们食言了。” 当初夫妻俩来上海办事,没人照看溪溪,就想托付给李灵运。 软磨硬泡下,李灵运答应了。但条件是父母不可以来自己家,他去宾馆把溪溪接回来,然后离开那天再把溪溪送往火车站。 理由也非常简单。 那天吃饭,方何只是提到他爸都能破防成那样子。如果真和两人见了面,怕是要提着砍刀上来拼命。 方何的心情姑且不谈,他还不想那么早结束两人相亲相爱的有趣游戏。 然而这对夫妻言而无信。 他们因为太过想念溪溪,所以办完事后居然开车杀到了李灵运家,被方何撞个正着。 “对,对不起嘛,我们也是太想见溪溪了。”李母很怕自己儿子,于是磕磕巴巴地说,“谁能想到……他到底为什么和你住一起?” “他恰好买了邻居的房子。” “世界怎么这么小。那混球没对你怎样吧?” 李灵运摇摇头。 “看他刚才那样,跟发了疯似的,真没家教,哪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李母不悦地说,然后俯下身教育女儿,“溪溪,以后不要跟这种人玩,都被带坏了。给你的什么东西啊,没危险吧?快扔了!” 父亲则在一旁发愣。 方何临走前瞪李灵运的那一眼,他怎么看怎么别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张张嘴又闭上,犹豫半晌,才开口提醒道:“灵运,你们现在什么关系?别忘了,他可是……” 李母没听懂,李灵运却懂了。 “你想多了。”李灵运直接打断他,“普通邻居而已。” 除了方何单恋他以外,偶尔还会接吻的普通邻居。 “说真的,再买个房子吧,这种人住在附近哪能安心?高中时还带头欺负你,看着都晦气!”李母劝道,伸手拽了拽李灵运的胳膊。 李灵运彻底没了耐心,眼中闪烁着警告的光。但碍于还有小孩,强忍着没有发作。 李母条件反射般缩回葱白的手指。 她一直觉得李灵运没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又从小跟着姑姑长大,和自己没什么感情,所以也不敢多管。 “好吧,你注意安全。”她说。 “你带溪溪先走,我去跟他聊聊。”父亲说着就要走进大门,却被李母拦住了。 “火车就快开了,来不及了。再说你们一刀两断那么多年,现在有什么话好聊?” “可是……”父亲望了眼方何离开的方向。 “方志奇!”李母直呼其名,眉毛陡起,漂亮的脸蛋连生气都鲜活得要命,“你到底走不走?” 父亲又看了眼方何家,最终一咬牙,带着妻女离开。 “方何哥哥再见!”也不知道方何能不能听见,溪溪被拽走前还是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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