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我帮你一起找,好吗?多比还在等你接它回去呢!” 小熙声泪俱下:“晚了,都晚了……” 沈遇心里咯噔一声,如果只是走丢,以她对小狗的在乎程度,不可能找到一半就心灰意冷地来自杀,他觉得她可能已经确定狗没了。 想到这里,沈遇心急如焚,他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他人,早知道就报警再来了,现在生怕说错了话再刺激到她。 “齐兆,怎么办啊?”沈遇现在是黔驴技穷,小熙半个身子已经泡在水里了,他只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齐兆。 齐兆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交给我吧。” 说着,他朝女孩儿伸出手,一股无形的气流席卷过去,小熙身边的河水形成一处漩涡,卷着她的身体回到岸边,并托着她缓缓放到了柔软的草地上。 沈遇赶忙跑过去,见她双眼紧闭,一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齐兆过来检查了一下,说:“无妨,只是昏过去了。” 沈遇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都在问对方:“现在怎么办?” “先叫救护车吧。”沈遇头痛地说。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把小熙送去了急诊室,沈遇刷了自己的医保卡,跟齐兆坐在大厅外等着。 好在小熙只是被冻坏了,医生检查后才发现她这一个月里几乎都没有好好进食睡觉,营养不良又低血糖。 “患者需要输液,你们来签一下字。”医生问:“你俩是她什么人?” 沈遇:“……邻居。” 医生没有废话,只让他签字了事,但医院里的护士警惕地看着沈遇和齐兆,觉得他们两个大男人深更半夜送一个自杀女孩儿来医院,总有点不安好心的嫌疑,坚持要报警,沈遇心想身正不怕影子斜,报就报吧。 小熙还在医院里昏迷着打吊瓶,民警也对他俩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河边这个问题盘问了很久。 “在这里登记一下证件,你们俩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遇实在是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谎言,只能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避重就轻,双手在两人中间画了个圈:“我们是……嗯,警察叔叔,你懂的。” 年轻的民警在俩人中间打量了一下,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合上文件夹,嘟囔道:“大冷天的跑河边找刺激,你俩也不怕冻着了。” 齐兆:“?” 沈遇:“……” 过了一会儿,又有个女民警回来了,说:“林哥,我给她在南省的家里人打电话,听到她的名字后,对面说不认识,就挂了。” 姓林的警官沉默了,显然这种事他们见得太多了。 小熙的老家在西南的某个省某个边缘市镇里,那儿重男轻女相当严重,九十年代的时候就算背着巨额罚款、放弃城市的工作躲进山沟沟里也要拼了命地生出个男孩来,家里好几个女孩一个男孩的情形比比皆是,男女比例比贫富差距失调得都厉害。 沈遇在派出所里的电脑上看过了她的曾用名,叫“招娣”,不理解怎么这个年龄段的女孩还会拥有这么屈辱的名字,熙字是她读大学以后自己改的,想必是给自己的鼓励和希望。 “那我们能回去了吗?我拿了小熙的钥匙,给她找点衣服和日用品送到医院去。”沈遇说。 他现在只想赶紧跑路,要不然如果被发现齐兆留的身份证号是假的,他就是浑身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 搬家百公里消耗一个小作者😭
第11章 11. 他们高低也算做了桩好事,民警也没为难他俩,循例问了几句就放走了。 从派出所出来后,沈遇站在路边点了根烟,凌晨的夜风钻进他的领口,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齐兆见了,十分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兜里:“冷吗?早点回去吧。” 这个点钟的派出所门口不是喝酒闹事的就是夫妻吵架的,无人在意他俩站在这里你侬我侬,沈遇本想抽回来,但他的手心实在太暖了,手指不自在地屈伸几下,最终还是没有抽出来。 回去的路上,齐兆问:“你想帮她?” 沈遇说:“碰都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她的狗?” “嗯……”齐兆想了想:“如果有小狗用过的东西,说不定可以找得到。” “那正好。”沈遇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她家里肯定有。” 想起小熙提到多比时绝望的样子,齐兆说:“她跟她的狗感情真好。” 沈遇:“嗯,现在很多人都这样,猫狗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是他们生活在城市里唯一的慰藉了。” “为什么?”齐兆偏过头,眼神里是十分认真的疑惑。 沈遇:“什么为什么。” 齐兆说:“人类是高于猫狗的生物,为什么他们能对比自己低等的动物产生这么浓厚的情感?” 这个问题让沈遇有点难以回答,但他不想随便把糊弄齐兆过去,于是说:“或许生命有高低贵贱,但爱没有,爱是平等的。而且人类是很容易感知到爱的生物,同时也会依赖这种感情,就像穿衣吃喝一样重要。” “况且。”沈遇吸了吸鼻子:“我也从不认为生命有高低贵贱,狗不会说话,但是狗爱你。” 沈遇到底不是二十岁出头,熬通宵照样面不改色地爬起来上早八的岁数了,在派出所时被暖气一吹,早就困得打跌,回到家后也没洗漱也没换衣服,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齐兆想了想,回忆起上次他醉酒自己却挨骂的经历,非常自觉地帮沈遇换好了睡衣,并将他塞进了被子里。 第二日,沈遇是被医院的电话吵醒的,那边说小熙已经醒了,但是整个人精神状况都不太好,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说话,整个人都像丢了魂儿似的,让监护人快点过去。 “好……嗯好,行……我知道了。”沈遇睡得晕头转向,胡乱抹了把脸,喊道:“齐兆,齐兆?” “嗯?”齐兆好像早就醒了,他从门口探头:“你叫我?” 沈遇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昨晚他太困了,肉体刚接触到床铺,灵魂就已经飞出了身体,一看就是齐兆的手笔。 沈遇内心感到一些小小的触动,他很少被人这么照顾,有种夏日的冰啤酒和冬日的烤地瓜一般的熨帖。 洗漱完后又刮了胡子,沈遇看起来终于不那么憔悴邋遢了,他拿了个沃尔玛大号购物袋,准备装给小熙的生活用品。 可等他用钥匙打开小熙家,简直被这家徒四壁的程度给惊着了。这栋楼里的户型比沈遇家还要小一圈,他感觉自己一个人住都够呛,没想到还能住下一个女孩和一只大型犬。 屋里的家具都被搬空了,床上也没有床垫,只剩个嶙峋的木头架子,没有沙发,没有茶几,只剩一个餐桌,连凳子都没有,房间还是朝西的,不到下午两三点,连太阳都照不进来,两人刚进去的时候,只觉得冷得跟冰窖似的。 她把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说明是真的存了死志,也可能都拿来花钱找狗了——他这次过来时,才发现小区好几栋楼上都贴着寻狗启示,有的都被秋风给吹掉了,还剩下点残胶粘在墙上,可他冷漠惯了,从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沈遇沉默地看着这些,愧疚的感情像是刺一般扎着他的内心,有时候冷漠只是他表现出来的模样,其实他共情能力很强,又因为实在太强,总是因为别人的事而难过痛苦,所以故意逼着自己不去在意那些。 人的东西都没多少了,多比的东西却堆满了墙角,毛绒狗窝、半袋狗粮、狗咬胶、狗饭盆和狗水碗都还在,一件也没扔。 齐兆走到那一堆东西旁边,从里面捡出来一个绳结狗玩具,拿在手里看了看。 “怎么样?”沈遇问:“有把握吗?” “我试试。”说着,齐兆把玩具攥在手里,从他身后绕来两股水流,水流在玩具上转了一圈,似乎经过了思考和寻觅,最后汇集在空中,变成了一个悬浮的水球。 沈遇看着那团水球,问:“这……是什么意思?” 齐兆睁开眼,金色的妖瞳中含着几分悲悯,他摇摇头:“它已经死了,只是魂魄还没有离开人世。” 沈遇沉默了,虽然早有预料,但残忍的现实摆在面前时,还是让他无所适从。 他手里攥着空荡荡的塑料袋,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见小熙,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坚强地活下去,这世界上唯一依赖她、需要她的生灵已经不在了,熙攘的人间一瞬变得空荡荡,这间屋子比她寻死的河水更加冰凉。 这种孤寂他能感同身受,都是被孤独浸泡久了的人,就算活着都像一只阴鸷的鬼。她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阳光,这里潮湿斑驳的墙壁听过太多她在夜里绝望的哭泣。 齐兆知道他心里难过,走过来安慰地握住了他的手:“它的灵魂还没有离去,可能是因为还有牵挂,没准能让他们再见一面。” “真的?”沈遇抬起头。 齐兆笑着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可以试试。” 刚锁上门出来,就迎面碰上了邻居家的大婶儿,大婶身上还系着围裙,沾满白花花的面粉,估计正在家里包饺子来着,听到隔壁的动静就出来看看,见他们两个大男人从小熙的家里出来,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你们是谁?这家姑娘呢?” “哦,我们是她朋友,也住在这个小区。”说着,沈遇举了举手里空荡荡的购物袋:“她住院了,我们本来想给她带点东西……” 沈遇气质儒雅,又有礼貌,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大婶瞬间就消除了怀疑,她叹了口气:“怎么住院了?也难怪,她的狗前阵子丢了,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听说工作也没有了,就天天到处找她的狗。” 看这大婶好像知道些什么,沈遇追问道:“您好像跟她很熟,知道她的狗怎么丢的吗?” “嗨,也谈不上,她是个好姑娘,养狗也很有素质,可惜了……”提到这儿,大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手里握着擀面杖,面色狰狞,嫉恶如仇地说:“造孽哦——!你们不知道吗?这附近啊,有偷狗偷猫的,还是个变态!就把那些流浪猫狗抓起来虐待,附近的垃圾场发现了好多流浪猫的尸体,有的被剥皮了,有的眼睛里扎着钢针,可怜的……” 沈遇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用力攥住了手里的塑料袋,发出擦啦的声响:“怎么会……难道多比也……” “八成是哦。”大婶说到这儿,也有些难过:“咱小区里,夏天的时候我喂着一窝小猫,很可爱的,还打算断奶了就帮它们找找主人,可进了秋天就不见了,我都不敢去找。” 沈遇面色阴沉:“大婶,您知道是谁吗?” 大婶皱了皱眉:“应该不是咱们小区的,解放路南边有一片群租房,我估计就是那里面的人!那儿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好几次我还看见警车停在路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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