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疼片刻,最后决定还是放宽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学习这种事,三分努力七分天赋剩下九十分都是命……不对,这话说的是数学,不适合英语。 算了,学不进去也是没办法的事。 别看这小子脑子聪明,背书奇快,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但他学习就是提不上去,没有任何原因。 提不上去就算了,还经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请家长。 作为谢岫白档案上的监护人,林涧不知道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去了多少次学校。 林涧是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躲过了自己的高中三年,最后还是因为种种原因,走进了高中校门,被老师骂个狗血淋头。 最后,闹事的坏学生被领回家,在家里自学。 而教不好好学生的监护人,只能被迫重新拿起书本,亲自下场,手把手教坏学生读书。 也只有这时候,谢岫白才会有点像个过目不忘的天才,认认真真把书看进去。 他合理怀疑谢岫白是故意折腾他。 短短几秒,林涧心里转过无数念头,这些念头最终统统化为了一声长叹。 “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他说。 谢岫白心脏倏地一紧。 “考不好就算了,以你的天赋,几所军校免考还是没问题的。” 林涧安慰他:“不用太焦虑了,平常心就好,我问过德里森的老师了,他们说有异能可以免考入学。” 谢岫白哭笑不得。 悬起的心脏掉回肚子里,他缓缓松开手指,不再死死掐住食指关节。 他别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去睡了,”林涧转身上楼,“你也早点睡,别在这种灯下面看太久的屏幕,小心近视。” 谢岫白看着他的背影,突兀地开口:“哥。” “嗯?”林涧回头。 青年袖子卷到手肘,白色衬衣下摆随意垂着,被几滴水沾湿的后腰半透明,隐约可见一截细瘦的腰,回头时从脖颈到肩背到腰,拉出一条极为好看的弧度。 三年过去,林涧又长高了几厘米,本就无可挑剔的五官更加趋于成熟,每一笔线条都仿佛神明亲手雕刻,和他那位被誉为尘世玫瑰的母亲一样,美得夺人心魄。 只可惜,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直。 不仅直,还迟钝。 迟钝到,三年过去,什么都没发现。 偏偏这人对同性的防备心还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很多时候,谢岫白甚至觉得,他在这个屋子里,和他不在这个屋子里,对林涧的区别就是,多了个人喘气。 “下周是我们学校的集体成人礼,老师说可以带家长,”谢岫白仰望着他,“你要来吗?” 他十八岁生日已经过了,原本这会儿早应该高考完了,但联邦受到战争影响,连续两年没有举行高考,今年战事暂缓,才重新开展。 和往年间不同,因为部分星球最后的战争收尾工作还没完成,高考往后顺延了几个月,也算是给考生做最后准备的时间。 “哪天?我跟老师请个假。” “周五,刚好是百日誓师,过完之后我们就要全力冲刺高考了。” “行。” 林涧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谢岫白独自坐了一会儿,把终端一收,也跟着上楼去了。 夜晚,谢岫白睡得混混沌沌,梦里光怪陆离,一片朦胧混乱,沥沥淅淅的水声断断续续,最后被活生生热醒。 他坐在床上,用了点力气揉着额头。 半梦半醒间,他的脑袋一突一突地疼,又困又烦,梦境和现实交互,屋子里的空调就跟失效了一样,热的出奇。 难以言说的冲动和燥热让他坐立难安,从床上爬起来冲了个冷水澡,还是觉得不对劲, 要不是alpha没有发情期,他都要以为是自己发情了。 总不至于是傍晚那会儿…… 不对。 谢岫白突然清醒过来。 空气里,浓度超标的蓝楹花香充斥着每一寸空间,这些气味侵略性极强,从窗外飘进来之后,迅速附着在窗帘衣物和地毯上,无处不在。 这是林涧的信息素。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信息素。 alpha没有发情期,但是……如果遇到匹配度足够高的omega,那么,在omega发情的时候,alpha是会被omega吸引,被动发情的! 谢岫白一把掀开被子起身,打开门,顾不得会不会打扰到人了,咚咚咚敲响对面的房门。 等了五分钟,还没有得到响应。 谢岫白一咬牙,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的信息素含量简直恐怖,谢岫白闷哼一声,险些被四周的空气压迫得跪下去。 他屏住呼吸,一把按亮了灯。 林涧还睡着没有醒来,双眼紧闭,额头布满了汗水,一颗颗顺着脸颊流下,洇湿了衣领。眉头紧皱,脸色不正常地发红,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在轻微发着抖。 “哥。”谢岫白试探着叫了他一声,林涧完全没反应,他呼出口气,伸手试探性地拍了拍他肩膀,“哥,醒醒。” 林涧眼睫颤了一下,眼尾那片的眼睫稍长,被汗水洇湿,黏在一起,反应剧烈地朝一旁滚过去,明显不想让他碰到。 谢岫白把他扶起来,“哥,你醒醒,出事了,你知道抑制剂放在哪了吗?” 林涧忽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他手腕,谢岫白愕然地看着他,来不及反应,肩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后脑挨到了枕头。 眼前压下一片阴影。 林涧按着他的手,低头凑近了看他,翠绿的眼眸积淀成了墨绿,深邃晦涩,没有任何情绪。 林涧越靠越近,谢岫白下意识偏过头去,望着一侧空白的地板,忍耐着情绪叫了他一声,“哥……” 一只手落在他脖颈上,掐着他,强迫他抬起头,露出致脆弱的咽喉。 谢岫白不敢置信地偏头,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下一秒,那只手压着他朝一侧偏了过去,想把他整个人都翻个面似的。 谢岫白意识到什么,无意识动了下手,立刻被更紧地压住了。 “林涧……你是要标记我吗?”他语调不稳,“没用的,我是alpha,你根本……” 锋利的犬齿划过皮肤。 那是alpha为了标记omega,特意进化出来的锋利牙齿,只需要稍微用力,就能像热餐刀切黄油一样,把信息素注入他的腺体 但他毕竟不是个omega,察觉危险的剎那,他的腺体立刻做出了响应,无数信息素蜂拥而出,竭力阻挡着入侵者。 两股截然不同的信息素在半空厮杀成一团。 谢岫白闭上了眼睛。 现在好了,林涧闻到他的信息素,就该知道他不是那个和他契合度高的omega,而是…… “小白?”沙哑的嗓音响起,林涧动作停了下来。 果然,清醒过来了。 谢岫白没看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又问,“你把抑制剂放哪了?我去给你拿。” 怕林涧没听清或者理解不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 “什么?” “没有抑制剂。”林涧含糊地说,“不需要。” 迟来的报应会惩罚世界上每一个嘴硬的人。 谢岫白深刻地明白了这句话。 大概是每一个没有亲身经历过某件事的人都不会觉得这件事很难熬,但问题是…… 他现在需要抑制剂! 要是再找不到抑制剂……谢岫白感受着手腕上逐渐失控的力道,心里渗出点绝望。 这不是惩罚林涧,这是惩罚他! “哥,你先控制一下自己,我带你去看医生,或者你忍一忍,我现在去买……”他完全不敢看林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嘴里说出的话乱的没有章法。 林涧掰过他下颌,困惑地打量着他。 谢岫白敏感地察觉到,林涧的视线落在他唇角上,一动不动,已经停留超过十秒了。 他终于也说不出话来了。 谢岫白睁开眼,对上了林涧正一瞬不瞬注视着他的幽深的绿眸,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绿潭,无数暗流漩涡隐藏其间,吞噬着他的神智。 林涧附身下来。 谢岫白茫然地仰躺在床上,大睁着眼,呼吸越来越急促,大脑一片空白。 一时是难以言说的,终于碰触到这个人的隐秘欢愉,一时又是更加难以启齿的,对引起林涧这样反应的那个人的嫉妒。 终于,在察觉到对方试图更进一步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名为理智的神经彻底崩断,防线一溃千里。 谢岫白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他一把挣脱了林涧的束缚,双手恢复自由之后,立刻翻身而起,一把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林涧按在床上,以一种相同的姿势,捏着他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低头覆了上去。 撕咬一样的力道。 就像饿了很久的野兽终于捕获了心仪的猎物,迫不及待把猎物叼回窝里,气息急迫地嗅闻猎物的皮毛,寻找下口的地方,一击必杀,不管猎物怎么挣扎,残忍地一步步把它拆吃入腹。 这种被完全压制的感觉,对于alpha而言,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几乎是瞬间,林涧心底最深处潜藏的,源于alpha本能的戾气就被激了出来。 然而,不等他做点什么,谢岫白伸手握住他的手,修长的手指顺着指缝入侵,汗湿的掌心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掌心里,肌肤相触带来难言的亲密感,莫名让人留恋。 他混乱地亲吻林涧的唇角,沙哑呢喃,“哥哥……” 林涧被这一声哥哥找回一丝神智,但很快又丢到了九霄云外,只是朦朦胧胧间知道,这个人不能伤害。 谢岫白松开他的时候,林涧因为窒息呛咳了两声。 不等他喘匀气,他再一次被夺走了呼吸。 铺天盖地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气息。 “你难受吗?”谢岫白用拇指擦过他嫣红的唇角,把那湿痕拖长,“要我帮你吗?嗯?” “你亲我一下,亲一下我就帮你,好不好?” 林涧视线涣散地看着他,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扯开的衬衣领口露出大片锁骨。 谢岫白连呼吸都停住了。 他颤栗地摩挲着林涧藏在后颈的那块皮肤,鼻尖沿着他侧脸滑下,“林涧,你再亲我一下……” 他说,“只要一下……”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藏了多少期待。 林涧动了动手。 在十指交握间,手指反握,扣住了他的手。 “小白?”完全失去神智的呢喃,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谢岫白看着他失焦的瞳孔,闭了眼,低头压下去,手一路往下。 “……”林涧眉心拢起,眼尾越发红,想挣扎却被死死按住,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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