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吧,打架之前找个地方刨坑埋种子……想想都觉得丢脸。 气势直接就没有了! 非常不符合他的审美和暴力美学,所以林涧一般都按这个流程来操作。 能通过精神力和异能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自己动手。 不一会儿,一株绿芽顶破沙子,颤巍巍舒展开两片叶片。 这是他从沙漠里找到的一种果子,外表是深褐色,看起来有点像猕猴桃,但外壳极硬,切开之后露出椰子一样的内在。 汁水丰沛,就是不太甜,还有点黏。 ……要是有什么植物,结出的果子榨汁之后是山泉水就好了。 林涧放飞自己的异想天开,把山泉水、沐浴露、洗发水全梦了个遍,才懒恹恹垂着眼,看这株绿芽一点一点长高。 嫩绿的茎迅速蜕变为浅褐色,再变为深褐色,绿叶间开出殷红的花。 花谢之后,顶端两片最小的绿叶中间,结出一个指甲盖大的小红果。 “……只有一个吗?”林涧扫了谢掉的花一眼,“好没用。” 植物抖了抖,比顶端两片绿叶稍低一些的另外两片绿叶间,也结出一颗小小的果子——跟硬挤出来的一样。 “这还行。”林涧这下满意了。 两个果子迅速变大,几经蜕变,由殷红的红色变为了深褐色,每一个都足有半个脑袋大,沉甸甸地坠在枝干上。 林涧摘下一个,打开喝了。 今天结的果子虽然少,但是意外的甜。 “谢了。” 植物晃了晃枝叶。 林涧把果子里结出的种子收好:“知道了,等我回家了就把你的儿子……嗯,孙子,也不对,重孙?不管什么,一定把你种出来。” 植物凑过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从茎开始,迅速枯萎下去。 失去了林涧的异能支撑,纯靠异能催生的植物很难在沙漠里活下去。 剩下的那个果子自动自发地掉落下来。 林涧伸手接住,放在一边,打算等谢岫白回来了给他。 “……天天吃素。”林涧四处一扫,“不是说沙漠里有蜥蜴和蛇什么的吗?” 目之所及,沙漠安静如鸡。 “好吧,”林涧又去看谢岫白离开的方向,“怎么还没回来?” 谢岫白在离他五百米远的地方。 确定脱离林涧的视线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拎炸弹一样,拎起衣领闻了闻。 奇迹般的,居然没有奇怪的味道。 要说有,也只有一种类似于植物的清香。 他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活过来了。 “回来了?”林涧把果子扔给他,“早餐,吃了上路。” “?”这话听着好奇怪。 谢岫白研究了一下,没吃,拿在手里,“哥哥,你是给我洗澡了吗?” 林涧:“嗯。” “……怎么洗的?” “前两天看到一个仙人掌,半人高,看起来水分很足。”林涧比划了一下。 谢岫白惊悚:“拿仙人掌把我搓干净的?” 那得多…… “哦,那没有,”林涧说,“我想说我来白沙星的时候看到过它,看到它我就找到路了,就近找了个绿洲给你洗洗干净了。” 谢岫白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你不认路?” “我来这也就两个月,基本没怎么出门,应该认识路?”林涧纳罕。 他能认个东南西北都不错了。 “哦,那我们为什么不在绿洲里多住一段时间?” “会被那落迦发现,”林涧说,“我们不能一直停在同一个地方,会很危险。” 他一开始是想和那落迦打个时间差,在包围圈彻底成型之前出去和军队回合的。 但他们就靠一双腿走路,实在跑不过会飞的现代科技,最后还是没能跑赢。 后有追兵,前有围堵。 恰好谢岫白身体情况好转,林涧也就不急着出去了,等谢岫白顽强自愈了再说。 “对了,你怎么遇见那落迦的?”他问。 谢岫白把自己醒来之后的经历说了一遍,末了迟疑着问道:“哥哥,你是怎么知道……” “来找你告白的那个姑娘说的,她想来找我,结果半路昏倒,被运输物资的军队捡走了,说来也是巧,正好路过了我那里。” “她还好吗?”谢岫白问,“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医生已经看过了。”林涧打趣,“挺关心人家的嘛。” “没这回事,只是不想欠别人什么东西。”谢岫白说。 林涧倒是十分理解。 alpha都是强势的性格,要是欠着别人的东西,还怎么强势得起来,不就成软饭硬吃了吗? “你说你看到那落迦杀人?”林涧问。 谢岫白:“不算是亲眼看到,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杀了不少,后来我就跟她打起来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林涧沉思片刻,“我去找你的时候,那片区域除你以外已经没有活人了。” 谢岫白有些惊讶。 他运气这么好?那落迦杀了一片的人,居然最后才杀到他? 不对,最后还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是零日。”林涧反应过来。 “零日?他也在?” “嗯。”林涧说,“应该是你和那落迦打架的时候,他在下面杀人。” 谢岫白无端打了个寒战。 在他和那落迦打的你死我活,房子一栋一栋地倒塌的时候,站场里还有第三个人,幽灵一样游走在废墟里,悄无声息收割掉每一条人命。 如果不是林涧…… 那他大概直接就死在那落迦或者零日手里了。 林涧也沉默了。 他望着滚滚黄沙,目之所及除了岩石没有任何事物。 然而,就在黄沙尽头,有一处人类的居住地被一伙星盗残忍地屠杀殆尽了。 无数条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世界上。 如果不是莉娜出来传信,如果不是谢岫白自己实力足够强,硬抗着那落迦,坚持到他赶到,那他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变成这黄沙下的一具枯骨。 “怎么不跟那落迦走?”林涧问。 谢岫白沉默了下,“如果我为了活命跟她走了,那你还要我吗?” “我不会在一个人生存没有保障的时候用道德审判他。”林涧说。 ……就像我们初遇时候一样吗? 林涧看着远方,眼睫浓密纤长,眸子里倒映着无边无际一成不变的荒漠。 “但我也不会对我的敌人手下留情。” “我不会跟她走的。”谢岫白低低开口。 林涧转头看他。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谢岫白呼出口气,抬起头,目光专注柔和地看着他。 “是吗?”林涧微微扬眉,啼笑皆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林涧瞧着他,沉吟片刻,坦诚道: “如果我知道你遇到危险,那我确实会来,但如果我不知道,很可能要等到我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处理好才会想到你,等到那时候,你骨灰都被那落迦扬了十遍八遍了。” 谢岫白振振有词:“要是你千辛万苦地来救我,结果发现我跟那落迦走了,你不也得把我骨灰扬个十遍八遍吗?” 林涧沉吟:“说的也是。” “……我开玩笑的,你真扬啊?”谢岫白不可置信。 “嗯啊。”林涧轻笑,低头理了理袖子,“让人出来传递求救信息,害我白跑一趟,结果自己跟人家跑去吃香喝辣,这能忍?必须扬了。” “你好狠心!”谢岫白指责。 “胡说八道,我们alpha哪有心?”林涧面不改色,“全员渣男,你以为是说着玩的?” 谢岫白寸寸石化,整个人如同三观受到莫大冲击,陷入了头脑风暴之中。 林涧噗嗤笑出来。 谢岫白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见林涧笑得欢,嗷呜一声扑了上去。 “呜。” “别撒娇。” “呜呜。” “你是狗吗?你呜呜什么?” 林涧好不容易把人从身上撕下来,抵着他的头把他隔绝在一臂之外,嫌弃地翻身到另一边。 “别过来,要是滚一身臭汗,我把你丢沙漠里暴晒消毒。” 谢岫白消停下来,蹲在他旁边,跟个眼巴巴的小狗一样看着他。 要是眼神能化作实体,林涧这会儿已经被他舔了一头一脸的口水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谢岫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集中注意力在正事上面,抓了把沙子,慢吞吞从指缝里漏着玩,“杀出去和军队会合吗?” 林涧:“嗯,我之前看过了,那些星盗的封锁线很散,要是确定零日和那落迦在哪边,其实很容易突破,之前带着你不好强闯,现在你醒了,我们可以随便找个方向伺机突破,然后去找军队会和。” 谢岫白想起什么,“对了哥哥,你父亲会不会派人来找你,那样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先想办法和他们会和,有交通工具的话……” “不会。” 谢岫白一怔。 “‘DUSK’手里肯定也有生命探测仪,我用精神力屏蔽了我们的生命波动,他们不能通过生命检测仪器找到我们,相应的,军队那边也是同样,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这片区域里已经没有星盗以外的活人了。” 谢岫白楞楞地说:“就算找不到……” 那是林涧父亲啊。 就因为生命探测仪检测不到生命迹象,就放弃寻找了? “突破星盗的封锁,在茫茫大漠里寻找一个连生命迹象都检测不到的人,是一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作为统帅,为了任性跑到战区的儿子,强迫士兵进入一个情况不明的地区,也是对士兵生命的不负责任。” 谢岫白喉结滚了滚:“可是……” “如果我活着,我自己可以回去,如果我死了,那也是我任性的结果。”林涧转头看着他,笑了下,“人要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让别人为我的错误买单。” 谢岫白脱口道:“那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如果他死了,不也是为自己“不识好歹”,拒绝那落迦招安的行为负责? 林涧正色起来,“因为本人立志成为一名合格的联邦军人,所以,在明知有无辜公民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绝不会袖手旁观。” 谢岫白:“你的意思是,如果被困的是别人,你也会来吗?” 林涧:“当然。” 谢岫白失落地低下头,用地上枯萎的植物茎干一下一下戳着沙子,“我还以为我是特殊的,结果竟然是因为这个吗?” “不过,其他人的话,”林涧弯起眼睛,“我大概不会跟我的队长抬杠,跟个中二病一样,拍一封遗书给他,然后任性地一个人跑这么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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