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谁又知道,在多年前,那颗战火纷飞的荒芜的星球上,两人相依为命的岁月里,林涧也是他的哥哥。 一个非常非常漂亮,也非常非常厉害的哥哥。 两人没有血缘,但林涧对他很好。 只对他好。 到了现在,偌大的首都星,来来往往权贵如云,谁又知道这些呢? 他们只知道修焠,那是他的队员,备受他的重视和宠爱。 谁又知道他谢岫白是谁。 谁又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知道他们曾经有多么的亲密无间? 但是凭什么? 明明是他先遇到这个人的,凭什么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别人? 反而把他弃之如敝履。 林涧是他的。 丢弃他?他想都别想。 林涧想起修焠之前说的事,再一看他这表情,语气冷淡下来:“之前在书房吓唬他的是你?” “你在替他兴师问罪吗?是啊,就是我。”谢岫白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他扬起眉,“怎么?他来找你告状了吗?没必要吧,大家都是alpha,不是你说的吗,alpha靠实力说话,他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当面来找我,我随时奉陪。” 说到这,谢岫白恶意地停顿了一下,“当然,他要像一个柔弱的小羊羔一样躲在你的身后,咩咩叫祈求你的庇护,那我也无所谓。” “那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他而已。” 最终林涧冷淡道,“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谢岫白慢悠悠地说,“alpha靠实力说话,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抢,这是你教我的,既然你也认同这样的规矩,那我们就按照alpha的生存法则来行使。” “强者得到一切,弱者臣服于强者。” 谢岫白笑起来,笑容一闪而逝。 “与其关心他,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谢岫白不怀好意地贴近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危险的程度。 “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一无所有,可以让你随意抛弃的人了,想要就这么抽身离开,你想都别想。” 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孔近在眼前,一如记忆中美丽的碧色眼睛里完完整整倒影着他。 只有他。 哪怕心脏被他折磨的千疮百孔,但是一看到他,靠近他,无数的欢喜和爱慕就瞬间突破了重重仇恨,溢满了胸腔。 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他就抗拒不了这个人,无论他做什么,无论如何…… 都没法忍住亲近他的欲望。 几乎是意乱情迷的,他伸手隔空摸上林涧的眼睛,手指下纤长的睫毛柔软地贴着眼睑,半遮住了那双天生显得薄情的碧色瞳孔,恍惚间竟然让他从林涧身上察觉出了温情的意味。 他的手沿着林涧的脸往下滑,从额角一路下滑到下颌,拇指擦着他的唇。 好软。 明明这么铁石心肠的人。 他心底恨意蔓延,用了点力道,常年训练出来的茧子把那柔软□□的发红。 林涧偏过头。 谢岫白摩挲着被他发梢擦过的手指,带着勾字的眸子死死锁着他,层迭的眼皮仿佛桃花花瓣。 他轻声说:“躲什么?我没摸过吗?不仅摸过,我还……” “谢岫白。”林涧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别叫我,”说着别叫他,谢岫白眼睛还是弯了起来,偏偏嘴上还是不饶人,“叫我做什么呢?我冒犯你了吗?你生气了吗?跟我打一架啊。” 林涧摇头:“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态度冷漠得仿佛极地深处亘古不化的冰川,冷硬得没有一丝动摇的缝隙。 就像每一次相处一样,永远居于上位,轻而易举掌控他的喜怒哀乐。 看着他苦苦追寻,求而不得,而他却仿佛高居神座无情无欲的神明,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几乎是瞬间,谢岫白就被激怒了, 然而,不等他再说出一些什么混账话出来,原本松弛地靠在围栏上,被他牢牢控制在身下的人忽然睁开眼,无数藤蔓宛如受到召唤的信徒,铺天盖地,从四周延伸过来,一把捆住谢岫白的手脚。 藤蔓铁硬,直接勒近了肉里,谢岫白手晚上立刻浮现出几道血液流通不畅的紫红色。 一根藤蔓凌空飞来,直接抽飞了他握在林涧腰间的手。 剎那间的剧痛,他下意识松开手,眼前一黑一暗,两人已经调转了方向。 林涧一手扼在他喉咙上,修长五指稳定没有一丝发抖,把他按在纯白护栏上。 从上而下的俯视让他下颌轮廓格外明显,薄唇紧抿的弧度堪称绝情。 两旁的紫藤萝花篮被他们的动作带得摇摇晃晃,长长流淌下去的枝叶摩擦,一片窸窸窣窣,在盛夏的夜晚里格外清晰。 谢岫白仓促间抓住身后的护栏,仰起头看去。 熟悉的居高临下的角度。 青年嗓音冰冷彻骨,“你并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 “我们只是两个曾经认识过的人,既然你也找到了你的家人,以后就各自安好,不必来打扰我。” 谢岫白心里怒火大炽。 他下意识抬起手,精神力潮水泄闸一般疯狂涌出,正要反击,指尖忽然触到一抹湿润。 是林涧的鬓角。 ……出汗了,还是…… 千分之一秒间,无数念头蹿过脑海。 刚刚在走廊上,林涧走来时的方向是…… 洗手间。 林涧用冷水洗过脸。 ……原来你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冷静吗? 谢岫白手变了方向,伸出去的手没有用力挣扎试图挣脱桎梏,反而轻柔地握住了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 没有用力,只是覆在上面,仿佛是一个温柔的触摸,竟然有些缱绻的意味在里面。 这种皮肤直接相贴带来的刺激是显而易见的,林涧下意识的缩了下手,轻柔覆在他手背的手瞬间加重了力道,被谢岫白死死按住。 林涧看向他,谢岫白无声地笑。 谁也不放手。 无人角落里,角力无声而激烈。 两人都不肯后退一步,直到哐当!一声脆响,吊在半空的紫藤萝花盆被两人一把掀翻了出去,沿着半空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草地里。 花盆破碎,泥土散了一地,梦幻的淡紫色花朵在草地上铺开,仿佛一条华丽的裙摆。 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又仿佛是理智崩断的声响。 就着这个致命的姿势,谢岫白直起腰,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林涧几乎都能闻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荼靡的花香在夜里悄然蔓延。 青年精致的面容逐渐放大在眼底,林涧喘息急促了一瞬,按在围栏上的手指碰触到垂落的紫藤萝。 他下意识收紧手掌,连花带栏杆,紧紧握在了手心里。 花瓣破碎,掌心一片湿润花液。 林涧指尖一片麻木。 明明是身处上位的人,却仿佛是被强迫的那一个,手以一个半强迫的姿势卡在青年的脖子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距离拉近。 谢岫白一点一点靠近他,直到两人的鼻尖相触,身体紧密几乎没有缝隙。 “你用力啊,”谢岫白弯起眼睛,嗓音软而轻佻,“掐死我,不然我就要亲你了。” 近乎凝固的五秒钟,林涧闭了闭眼。 谢岫白无声的笑了,扬起下巴贴了上去。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林涧。 忽然胸口传来一道巨力,腰间剧痛,谢岫白闷哼一声,措不及防,他整个人撞断护栏倒飞出去。 二楼到一楼近五米高,谢岫白落地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姿势,只踉跄了两步就成功站稳,一手捂着小腹,抬起头向着二楼望去。 护栏破碎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林涧站在破了一角的阳台上,缓缓收回脚,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神情冰冷而没有波澜。 白色城堡优雅矗立,紫藤萝瀑布从他脚下倾泻而下,铺天盖地都浅紫色,仿佛一场梦。 谢岫白忽然笑起来。 “好疼啊。”他说。 “哥哥好狠。”
第6章 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帷幕后一片喧闹,纷杂的脚步声围拢过来。 “怎么了?” “那边发生什么了?什么东西掉下去了吗?” “……” 林涧面沉如水,一手掀开开帷,朝外走去。 声音吸引过来的人群看清他脸色,声音瞬间消失,自发为他让出一条路来,目送他走远。 “呀!” 有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 原本装饰得如同童话城堡的阳台坍塌下去一片,巨大的空缺十分显眼,周围地面散落着白色石块,明显是被暴力打出来的。 众人霎时收声。 林涧简单整理了衣服,重新回到灯火笼罩的宴会厅中。 进门的剎那,宴会厅另一端,众心捧月的中心,年轻男人抬眼看过来。 他身旁的美人若有所觉,也跟着转过身。 银发如瀑,蓝色眼眸纯净如蓝宝石。 圣洁美丽。 宛如天使降临凡尘。 韩家二夫人,谢岫白父亲死前新娶的夫人。 也是他的后妈。 林涧收回视线。 陈云舒正在和一个同在艺术界的老友交谈色彩搭配,老艺术家说得兴起,陈云舒难得露出浅浅的笑容。 林涧停下脚步,耐心地等她和人告别。 陈云舒送走朋友,转身看到儿子站在不远处,“做什么去了,叫了你半天才来。” 林涧:“带朋友去休息,您有什么事吗?” “朋友?你是说你带来的那个?”陈云舒笑容隐没,唇角放平,一贯的淡漠优雅,“女朋友?” 林涧:“普通朋友。” “只是普通朋友就好。”家教使然,陈云舒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语气也没有恶意,只是神态口吻实在算不上热情。 她把修焠的束手束脚看在眼里,显然不太喜欢他。 林涧重复:“您有什么事吗?” “刚才找你有事,现在人已经走了。”陈云舒说,“再来晚点,你就可以和你父亲一起去门口送客了。” 林涧:“抱歉。” 陈云舒眉心舒展开来,“还有一件事,你的医生来找过我,身体检查告我也已经看过了,之前受的伤基本已经痊愈了,但是毕竟伤的不轻,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留在首都星,不要出去乱跑,等把伤养好了再说。” 体检报告? 林涧余光一瞥,果然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棕色头发的医生蹲在不远处,白色桌布上碟子堆放,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摸摸往这边看。 林涧:“……” 回去就找军部退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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