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不用帮忙,出去等着。” 谢岫白恍恍惚惚,听成了出去等死,梦游一样坐到桌子边,端起杯子灌了口冷水,还是没能把鸡蛋在冷水中沉浮的画面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简直噩梦一样。 林涧把面端出来的时候,谢岫白掐断了数秒,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这点时间,别说煮蛋煮面…… 那锅水烧热了吗? 谢岫白拿出终端,很想激情下单一个煮饭机器人,手残最爱,镇宅保平安。 哐!一碗面放在他面前。 谢岫白看着面前这碗色香味俱不全,完全黏糊成一团,甚至可能没熟的面……还有面碗边上那个滚圆的鸡蛋。 “吃吧。”林涧温柔地看着他,目光之中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谢岫白毛骨悚然,心说这是毒死我之前最后的温柔吗? 他僵硬地提起筷子,手指完全不听使唤,一不小心戳了下蛋。 哐当—— 鸡蛋滚落在桌子上,磕出一条缝,蛋清蛋黄流了出来。 林涧惊讶:“没熟吗?” 谢岫白:“……” 你的惊讶是认真的吗? 林涧歉意道:“不好意思,第一次煮,没有经验,要不别吃了,面条可能也没熟……” 第一次! 谢岫白坚定地按住碗,缓缓道:“不,它熟了!” “可是……” 谢岫白夹起一筷子塞嘴里,闭眼,嚼,往下咽,动作一气呵成,含糊地说:“没有可是,它就是熟了!” 林涧:“……好吧,你慢点吃,不够还有。” 谢岫白硬着头皮吃了半碗,好不容易看见曙光,“…………” 林涧观察他脸色:“果然还是……” “没有!超好吃!吃不够还要!” 林涧挑眉:“是吗?” 吃完面,谢岫白满脸超脱,仰靠在椅背上。 他深深地觉得,他为了那座城真是付出太多了,将来必须把他的肖像刻在入城石碑上! 林涧把碗收去厨房,回来见他摊成一张饼,“怎么了,吃多了吗?” “……那倒是没有,”谢岫白摸了摸小腹,唏嘘不已,“我只是在鼓励我的胃,让它坚强一点。” 林涧不理解这种自我交流。 他在旁边坐下来,斟酌片刻,试探地问:“关于你生日,你有什么想法吗?想做什么,或者想要什么?” “哥哥要给我送礼物呀?”谢岫白瞬间不难过了,撑着扶手起身,若有所思,“说起来,都好多年没收到过礼物了……” “嗯?”林涧抬眸,“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妈把我卖了的时候,她拿卖我的钱给我买了根糖。”谢岫白不甚在意地说。 “……你母亲?” “嗯,我名字还是她取的,当时我爹不要我们了,她一气之下给我改了这个名字,连姓都改了,跟着她姓,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就记得她好像说过,说这个名字寓意着归宿还是什么……” 他满不在乎地笑笑。 “那会儿过的可惨了,有些事我到现在还记得,最难那会儿我俩大冬天吃不上饭,也没办法取暖,这星球贫瘠得很,出去捡垃圾都捡不到,她就抱着我,说等她有钱了就给我买好看的衣服,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还带我去游乐园,送我去上学……其实我俩能不能活过那个冬天都不知道。” “那……” “卖我是吧?”谢岫白漫不经心,“她过不下去了啊,她原本以为她能养活我,但生活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她被人引诱,染了不好的东西,为了那个东西,把我给卖了。” 谢岫白觉得很有意思似的,手指点了点扶手,偏头看他,“她说让我别恨她,她也要活下去,我跟着她只会饿死。” “生日啊,让我想想,”谢岫白说完,自顾自琢磨,“难得过一次,我得好好珍惜。” 他歪过头:“哥哥,我现在没想好,能过两天再告诉你吗?” 林涧点头:“能。” 其实,他也有件事,想跟谢岫白说一声。 转身一看,谢岫白已经捂着肚子,脚步虚浮地飘回了房间。 话就没说出口。 第二天,林涧六点准时起床,给谢岫白留了一封邮件,出了门。 谢岫白睡醒,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胃,见它适应良好,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往外一看,没看到林涧的人。 院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 他简直要怀疑林涧是不是看透了他在故意卖惨,试图多留一段时间的事,于是报复他,给他做黑暗料理,想把他毒死,半夜跑路了。 打开终端一看才发现原来还给他留了言。 [有事回家一趟,尽量早回。] 原来是回家了啊。 谢岫白伸了个懒腰。 说起来,他也很久没回去了,不知道他让阿邦给他带回去的衣服怎么样了? 那天林涧发现他衣服装错之后,把衣柜里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好不容易才发现那件衣服—— 阿邦让人照着版式做好衣服之后,特地让人过了道水洗软了,才送过来。 黑城能人众多,尤其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艺,这里的人尤其精通,阿邦找的人连袖口上的针脚都一比一还原了。 可惜百密一疏。 他们闻不到林涧的信息素,自然而然就没注意到这方面,送过来的衣服干净清爽,没有半点异味。 林涧拿着那件比衣柜里那些新衣服还要“干净”的旧衣服,一阵疑惑。 更诡异的是,他随便拎了件衣服闻了闻,发现气味其实都不重。 只有谢岫白身上那件腌入了味。 他挺不好意思,让谢岫白换了件干净的。 然后紧急把那件被谢岫白穿了一夜,染了两个人信息素的衣服处理了。 谢岫白穿了它一晚,穿出了点感情,见林涧扔衣服,还有些不舍。 他通知阿邦来接他,拿了钥匙关上门。 林涧去了首都星。 他很少来这里,除了寒暑假偶尔会来这边住一段时间,其余时间都在老宅。 他对首都星不熟悉,首都星上的人对他同样不熟悉。 他跟着导航来到韩家门外的时候,不出意外,门卫没认出他。 林涧原本想报名字,想起调查报告里面记录的那些事,又放弃了。 他沿着院子绕到韩家后方,轻轻松松约过了围墙,数十道安保纵横,没有一道触发。 韩家后花园里,各种珍贵花卉争相绽放,连母星时期的珍贵品种都有,肉眼可见的富可敌国。 他穿过一片花架,灿金色花朵流水一样流淌下来,仿佛一块用金线织就的地毯。 他刚要拨开眼前的花海,一道隐忍的闷哼声传来,像是痛极。 林涧动作停下。 该不是撞上什么不该看的了吧? 他正想离开,花架后忽然传出一股奇异的波动,无数淡金色光点从花架后溢散出来,仿佛星河尘埃。 不注意看,还以为是眼前这架花架在往下流淌黄金。 一粒金光飘到林涧手上。 温暖,柔软。 接连坐了两天星际航班产生的疲劳瞬间消散了大半。 林涧又接住一粒溢散的金色光点,更加仔细地感受了一下。 这是……异能? 还是从未有过的治愈系异能? “谁?”花架后传出一声厉喝,是一个相当悦耳动听的男声,听起来年龄不大。 林涧连忙收敛自己惊讶下不小心泄露出去的气息。 “出来!” 他心下叹息,拨开遮挡的花藤走出去。 花藤窸窸窣窣落下,露出一片花海,铺天盖地的红灼伤人眼睛。 一个omega少年蜷缩在花海里,白发蓝眼,精致动人,此时正竭力支撑起身体,扭头看过来,目光中满是警惕。 花瓣被他碾碎,溢出的花汁把他洁白的衣服染的一片狼藉。 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在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无数伤疤遍布,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这些伤和谢岫白身上的伤不同,青紫红肿破皮,不是处于利器,而是……近乎凌虐的情事。 “抱歉。”林涧垂下眼,没有多看。 “你是谁?” omega的肩膀上赫然横着一条血淋淋的鞭痕,动一下就是皮开肉绽。 他额头溢满冷汗,但脸上没有丝毫痛色,反而语气强硬地逼问:“你怎么进来的?” 林涧:“翻墙。” omega一愣,神色古怪:“翻墙?你找死呢?” 两人还待说话,花园后传来一阵暴躁的响动,有人粗暴地把花藤掀到另一边。 omega霎时噤声。 林涧轻巧一翻,落在花架上方,低头看去。 一个alpha从下方走出来,看背影身材相当高大,满是不耐烦:“你还趴在这里干什么?让人叫你过来听不懂吗?” 说话时不经意间侧了下头,侧脸轮廓尤其熟悉。 林涧想起他其实看过这个人的照片。 谢岫白的父亲。 韩魏。 那这个omega就是……韩魏的新婚妻子。 斐·西斯特。 斐双拳紧握,白皙手背青筋凸起。 他低声说:“我太疼了,动不了。” “装。”韩魏轻蔑道,“以前打你好的那么快,这次就动不了,故意跟我唱反调是吧?” 斐深吸口气:“我没有。” “还敢顶嘴?”韩魏喝道,用鞋尖踢了踢他,“你以为你还是西斯特家的少爷呢?我告诉你,进了我韩家,你就是我的东西,就得听我的话!” 斐隐忍地低下头,低眉顺眼道:“我知道了。” 韩魏这才缓和了面色,却依旧满带不屑:“别忘了,当初是你们家非要逼婚,硬生生拆散了我和珞珞,你才能嫁进来,这是你欠我的,这些都是你活该。” 斐像是早已经知道了反抗没有结果,干脆道:“对不起。” 韩魏终于满意,一伸手,随便抽了条花藤,凌空甩了甩,发出啪!的一声。 “知道错了就接受惩罚。” 斐眼底暗光一闪,隐晦地看了一眼花架上的林涧。 林涧:“……” 他一秒没留,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再晚一步,那个omega就要出卖他来转移韩魏的注意力了。 他退出围墙,重新回到大门口,表明了身份,明明白白说清楚他来找韩魏。 门卫立刻联络里面的人,片刻后,恭恭敬敬地说:“魏爷请您进去。” 林涧:“多谢。”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正门进入韩家。 放眼一望,确实是难得的富贵,光是入门这段地毯,就是从其他星球空运来的手工地毯,巴掌大一块就是普通人好几年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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