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恢复也有几天了,他该去落沼看看花非鱼如何了。 如此想着天阙走出清谷,可刚走出,便看到一人站在清谷之外,正直直地看着他。 天阙全然当做没看见,顾清辰衣袖下的手握紧,随后跟上,天阙走得慢,他也不紧不慢地跟着,与天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天阙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下,天阙转身,他后退一步。 天阙笑道:“你怕我?” 顾清辰没有回答,他并不怕天阙,只是…… 天阙像是看出顾清辰心中所想,说道:“若是本座想送你离开,你离本座多远都没用。” “不……不要……不要送我走。” 叶凌峰只有冰冷,凌仙派也是,他不想回到那个看不见烛末的地方。 也许是顾清辰现在的模样太过卑微了,让天阙有些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他无法,只能道:“去清谷中待着。” 说罢,就要离开,顾清辰急忙上前,在天阙看过来后僵在了原地,他抿着唇,眼中是久久不能散去的痛苦。 不知为何,天阙说不出狠心的话,只能道:“本座一会儿就回来。” 顾清辰这才愿意去清谷之中。 落沼这个地方,不管一年四季,它的样子都不会发生变化,但在几天前,天阙灵息的净化,使得这里长出了一些新叶来。 一名女子在这当中,正用落叶拼着什么,她看起来有些痴傻,一个劲儿的笑着,天阙走进看到,花非鱼正用落叶编制出两个小人。 花非鱼的嘴里念念有词,天阙听得不真切,开口说道:“这是你和林尘生的故事。” 听到林尘生的名字,花非鱼脸上的笑容渐收,在她周围的金丝被她吸收殆尽,身下的落沼更是因为天阙的血液而被净化,但这样的净化又能维持多久呢?像她这般的污秽,不需要多久就会重新将他污染吧。 “尊者,您为何要救我。” 她明明是一个肮脏污秽之人,但天阙却用他的灵息来洗涤她身体内的污秽。 也不知天阙从哪里变出一壶酒,为花非鱼斟上一杯,他席地而坐。 “和我说说你和林尘生之间的事吧。” 这酒应该是钟北山中哪个灵兽酿的,但能被天阙带来的,应该算是好酒。 她抬眸看向眼前这位云荒仙者,一笑。 “当年,我对间元大陆充满了好奇,我听钟北山中的灵兽说到,间元大陆是一个载歌载舞的世界,我太好奇了,那些从间元大陆回来的灵兽们总会给我带些新奇玩意儿,这使得我更加愿意向往间元大陆,那年,我趁着尊者受伤,用了尊者的一点血,跑出了钟北山。” 而她离开钟北山,就是她一切痛苦的开始。 初入间元大陆,她就是一个懵懂少女,身上带着值钱的东西被人骗了精光,她不知道,在间元大陆,没钱就没有食物,没有人会将自己的食物给你,在间元大陆饿了一天的花非鱼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有想过,就这么回到钟北山吧,可她还没玩够,于是她学会了偷盗。 她是妖,利用灵息偷盗普通人族根本发现不了,因此她愈加的肆无忌惮,却不想在一日被一群修仙者发现。 人族修士厌妖,即便她与普通妖族不同,但她的本质还是妖族,那群修士用法器伤了她,她不知,那时的间元大陆正处在三族大战,一点食物就是一群人的性命,花非鱼偷盗了那么多的食物,使得多少普通百姓活活饿死。 当得知,花非鱼就是那个偷盗食物的妖,他们更是下了狠手,这使她受了重伤,在逃跑的过程当中,她遇见了一名书生。 这名书生就是林尘生,她以为是上天对她的眷顾,却从不知,这是一场阴谋的开始。 “世间流传,九枝椿寒可活死人肉白骨,我在与他的相处过程当中,渐渐的爱上了他,他很好,会依着我,会宠着我,每日哄我开心,可我也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他病了……” 听到这里,天阙眼眸一眯,“所以你用椿寒花瓣救了他。” 花非鱼继续笑着:“是的,我救了他,当他得知我是妖时,虽有些吃惊,可很快就接受,我以为他是不一样的,可是后来……” 花非鱼笑着笑着,就哭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已知我就是九枝椿寒,那群人族修士与他乃是同伙,他欺骗了我,为了我的椿寒花瓣。” “你即知他骗你,又为何不将他放下。”天阙反问。 花非鱼苦笑,“因为我放不下,我知他是骗我,但他骗我是因为他的病,椿寒花瓣治好了他的病,可人有生老病死,总有一天他还是会死去,我想,我陪他到老便好,哪想啊……哈哈哈……” 哪想啊,那人为了活下去,居然要躲她的妖丹,她对他没有防备,被夺去了半颗妖丹。 花非鱼向着天阙张开双手大笑道:“尊者,像我这样污秽的人,您为何要救!” 她以为天阙要杀她,那日的疼痛让她害怕,却不想天阙是在修复她的妖丹。 “你被林尘生夺了妖丹,成为了半妖,但同样的,你也杀死了林尘生,那现在这个林尘生是谁?” 花非鱼饮下一杯酒,说道:“是林尘生的转世,我恨他,但我也爱他,上一世他既然想要活着,这一世,我就一直让他活着!” 这话竟然让天阙感到心惊,以前的花非鱼是何等的天真可爱,现在的她就是个阴狠的人,不择手段想要达到自己要的一切。 一根金丝缠上了花非鱼的手臂,在对方愣神的瞬间,磅礴强大的灵息注入了花非鱼的体内。 血肉被割离的疼痛再次出现,这一次花非鱼不再恳求天阙,她只是不解地看着天阙。 “为什么尊者?” 源源不断地灵息从身体内流出,天阙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苍白。 “凝神。” 灵息的抽出,在他们的上空再次笼聚出一片闪着紫雷的阴云,雷声阵阵,但天雷迟迟没有落下。 这一次花非鱼没有因为疼痛而陷入昏迷,她看着灵息化成的金丝将她裹成一个蚕蛹,随后是天阙无力的单膝跪地。 身体再一次经历灵息被抽光的酸痛,这一次的疼痛比上一次更甚,他颤抖着身体,对花非鱼交代一句“别离开这里”便离开了这地。 在意识被黑暗吞噬之前,天阙回到了清谷,而顾清辰正在清谷之中等待着,见到天阙时,他立马发现了天阙的不对劲,在刚才,钟北山上空出现的阴云,他猜测与那阴云有关,但是现在他顾不上那么多,上前搀扶着天阙的身体,让他能靠着自己借力。 “阙儿你受伤了?” 灵息探入天阙的体内,并无内伤,只是内息完全被掏空。 身体的酸疼让天阙微微的颤抖,在意识昏迷前,天阙轻轻地说了声。 “顾清辰,我困了……”
第五十七章 天阙这一次沉睡,足足睡了半月,期间顾清辰还因为担忧而查看过一次天阙的身体,发现后者只是在恢复。 半月的时间,顾清辰一直守着天阙,一步也没有离开,段九华和楼汉乐也不敢上前去打扰,只敢在远处看着。 有的时候顾清辰会到段九华这里询问天阙的一些喜好和习惯,段九华被对方的经常来访问得有些害怕,毕竟那空明剑的剑气不是摆设。 倒是楼汉乐渐渐地与顾清辰混熟,时常拿一些有趣的玩意儿给顾清辰,也不知道楼汉乐是怎么觉得顾清辰会喜欢的。 “天阙,我和你说,我发现顾清辰似乎也没那么坏。”楼汉乐啃着个灵果翘着腿坐在天阙的身边。 见对方如此大大咧咧地模样,天阙说道:“女孩子家家,这像什么样子,小心嫁不出去。” 楼汉乐立马收回腿,朝着天阙一吐舌头。 “天阙最坏了!” 对楼汉乐这小孩子的模样弄得无法,天阙不再开口,倒是将目光转向面前通体碧绿的灵果,窍心果。 因为他的身体恢复的需要,顾清辰特地回了凌仙派,摘了一大堆的窍心果,天阙可以想象凌仙派掌门陈渊城痛心疾首的表情。 有什么办法,谁叫他们的顾仙尊是一个昏君呢? 天阙没有察觉,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愉悦,这被敏感的楼汉乐发现。 她笑着凑上前,“天阙,什么事这么开心?” 灵动的双眸在面前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天阙伸指一曲,然后一弹。 楼汉乐捂着额头后退,“天阙最坏了!” 小姑娘小孩子心性,被天阙这么一弹,堵着嘴跑开了,身后传来天阙的大笑,楼汉乐跑得更快了,顾清辰来时,便见这小姑娘飞快地跑了出去,他第一时间以为天阙的身体出了问题,正要快步上前,便听到了天阙的大笑。 这大笑能听出天阙心情的愉悦,他又想,天阙在他的身边从未这般大笑过,甚至是烛末时期也没有。 他缓缓走入清谷之中,这次他被钟北山中的灵兽带着,去了灵果林,摘了一些天阙平时爱吃的灵果回来。 他走进天阙,后者还保持着刚才的笑。 青年俊美似妖孽的脸庞绽放着笑,就如一片荒漠开出的花朵,是干涸之地极致的美,充满了诱惑。 顾清辰注意到在天阙面前的窍心果,果子一颗也没有少,证明天阙一颗也没有吃。 在过去的生活当中,他曾吃过窍心果,这果实不甜,但汁水甚多,吃得倒是清爽,所以在天阙还是烛末的时候,就时常拿来做饭后水果。 顾清辰记得段九华和他说过天阙爱吃的那些灵果,似乎都是偏甜的,他怀疑天阙不喜欢这窍心果。 如此想着,顾清辰上前,收起了窍心果。 正要伸出手去拿的天阙:“……” 他尴尬地掩嘴轻咳一声,顾清辰抬眸,眼中浸上担忧,他话不多,更多的是行动,在天阙放下手时,就要上前去查看天阙的身体。 天阙躲过,“本座没事。” 顾清辰收回了手,眼里是掩不住的失落。 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情绪,将新摘的灵果放在天阙的面前,说道:“你尝尝。” 闻言,天阙拿起一个放入口中一咬,甜腻的果汁在口中蔓延,使得天阙微微蹙眉。 顾清辰心底一紧,“你不喜欢?” 天阙摇头,也不是不喜欢,对于灵果他并不挑,只是不爱吃如此甜腻的。 钟北山的灵兽一直守着个规矩,就是见他时会献上令他心仪的东西,多数他们献上的都是灵果,天阙并未说过这规矩,但他们坚持,天阙也无法,所以在他们献上东西的时候,天阙都是接受的。 在这些灵兽的观念里,灵果甜的才好吃,所以他们摘给天阙的灵果都是长相极佳,口感甜腻的。因此给了他们一个天阙喜爱甜腻灵果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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