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月珍扑到了温寻脚边,急急说道。 “我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民,我、我看到那些高档货,我好奇,我眼皮子浅,我就没忍住!” “我我我没自己吃的!我就是拿了几颗回家给我小孙子吃!我小孙孙才几岁,他爸妈不怎么管,有时候饿得皮包骨头的,我不忍心,就想着给他补一补!” “温先生,您这么善良,您会原谅我的吧?” “还、还有翻身,我真的是有定期给温大姐翻身的!您不知道,昏迷的人身体可沉了,每次我都要出一身的汗!真的,我真的有翻的!要不然没几天人就要长褥疮,我咋能骗您啊!” “温先生,我知道我错了,我是没有做到位。这样,这样行不!我这个月的工资我也不要了,您把我辞了,就把我当个屁放了行不行?” “您行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在等着我养,您别投诉我,好不好?” 牛月珍的解释听上去无比恳切,声音带着啜泣。 仿佛一个犯了点小错的老实人在恳求原谅。 若是不明就里的人听到她的话,也许还会觉得逼问她的人太过不近人情。 她以为温寻会因此原谅她。 她惯会在雇主面前表现,对这一套也已经驾轻就熟。 但温寻令她失望了。 温寻并不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说话。 温寻不接受道德绑架。 “牛阿姨,牛护工。” 温寻坐直了身体,目光仍旧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我们家,是付了不菲的价钱请你来的。”他面上的温和不知何时已经落下,取而代之的是略带嘲意的冷肃神情。 “我母亲昏迷在床,我们需要人精心照顾,才会花钱找到你。你用一句‘没做到位’就打发了?先不论你偷吃偷拿这些行为有多恶劣,如果我母亲因为你的‘没做到位’而受伤,而病情恶化,或者出现更严重的情况,你还敢跟我说这些吗?!” 温寻都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发现牛月珍的行径,如果任由这个护工继续照顾自己母亲,可能会发生什么情形。 是不是哪天,病床前的监视仪就会拉成一条直线? 是不是哪天,他就要再次踏上去殡仪馆的路了? “牛阿姨,你在草菅人命。” 温寻猛地将脸凑到牛月珍面前,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不可能会原谅你。” 温寻的气势太足了,那黑洞洞地眼睛直视着牛月珍,令她恍惚觉得自己看见了深渊。 牛月珍颤抖着唇,身体悄悄朝着后面退去。 意识到自己卖的惨温寻一点没有买单,她也不敢再卖下去。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大不了……大不了她辞职了就是! “你、你不原谅也不能随便掳人啊!” 牛月珍刚才已经偷偷用余光打量过了,这里就是一处民宅,而她面前只有温寻一个瞎子。 她想,刚才掳她来这里的人肯定是温寻雇的人,把她拐来这里就任务完成走了,现在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牛月珍也不藏着真面目了,一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说,“这是不是叫、叫非法监禁?我也有权利告你的!如果你不投诉我,我也不告你,我们两清……” 说着说着,牛月珍将刚才自己身体的恐惧直觉抛在了脑后。 她此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温寻,心中被压抑许久的恶意忍不住宣泄了出来。 “你们这些有钱人,根本就不懂我们穷人的苦!” “不就是吃了点保健品吗!那本来就是保健的,吃不死人,不吃也死不了人!” “我就少给她翻了几次身体,又不是没翻!你知不知道,那个医院里有些送来养老的老头老婆子,屁股烂了个洞都没人管?!” “别的护工都夸我尽心尽力,你们总还是不满意!” “行,我也不伺候了!” 牛月珍越说越有底气。 反正她累了这么些年,钱也够和老伴养老了,不干就不干! 她挺直了腰背,像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母鸡。沙发上青年的“注视”对她再没有效力,她转过身,打算开门离开。 牛月珍在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这人把她拐来了什么地方,看起来还蛮高档的,肯定又是什么有钱小区。 要是温寻还想拦她找她麻烦,大不了她就豁出去,在门口撒泼打滚。 看谁挂不住脸! “站住。” 房间里响起了温寻淡淡的声音。 与此同时,牛月珍耳朵里还捕捉到了一股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动静,并不是从某一个点发出来的,而是三百六十度的,在她的身边响起。 牛月珍再度感觉后背升起了毛骨悚然的凉意。 “牛阿姨,既然我有本事把你带过来……”笃笃的脚步声朝她走来。 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那么容易放你走呢?” 牛月珍身体僵住,努力咬住打颤的牙齿。 “你、你想怎么样!?你这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她色厉内荏。 “违法的前提是,有人看见了违法的事。” 青年说着温和的话,内容却令牛月珍毛骨悚然,“但是你确定,有谁看到你被带过来了吗?” 温寻喟叹了一声。 “有个家伙擅作主张把你弄过来,我也只能来收拾烂摊子了。” 他歪歪头,“不如你先暂时留下来,把你的不满发泄完?” 说着,温寻对牛月珍露出一抹看在她眼中可谓是充满威吓的笑,“顺便也把你在这份工作里,给我母亲带来的伤害,一一说明白?” “不……不……” 牛月珍摇着头,试图朝门边扑去。 但她不过是刚抬起脚,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砸摔向地。 那股窸窸窣窣的声音更近了,连带着有一种模糊又混杂着死亡气息的低语游荡在耳边,让牛月珍浑身毛孔都渗透出恐惧。 被逼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温寻站在她的身后,但牛月珍感觉到的视线,却来自身边。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僵着脖子,咔哒哒,慢慢扭向其中一道凝视。 只一瞬,她的目光就直了。 而后,她半张的嘴发出急不可查的“啊啊”声,那是恐惧到极致的颤抖声线。她的瞳孔一点点地在惊惶与癫狂中放大,扩散,最终凝固成崩溃的凸度。 轰隆—— 天空中劈下一道雷,像刀斧一般劈开雨幕,轰鸣作响。 牛月珍眼白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在她眼皮合拢的一刹那,天光照进了她的瞳孔中。 那里面,似乎还残留着无数诡谲的倒影。 作者有话说: 触手日记39 ~高(bang)效(jia)找(shen)证(fan)据(ren),还得看我! ~贴贴寻寻! ~寻寻还是爱我的! ~寻寻凶起来~也好好看!v
第40章 事实 医院里,魏天明平板中的音频进度条已经拉到了最后。 温淼无比庆幸当初设计手环时因为被魏天明烦得不行而加入了捕捉声波的功能——尽管这个功能设计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捕捉人声,但这次倒是误打误撞有了用。 “看来咱们想要的证据都找到了。” 魏天明在平板简单操作了一下,记录着护工偷食雇主补品,敷衍喂食饭菜,以及严重未按时护理病人的种种证据就被导出在了文件里。 “发给我,我找律师。” 温淼站在病床旁边,仔细地给伯娘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 “啧。”魏天明看见青年难得柔和的侧脸,有些心痒,“你什么时候对我能有这么好的脾气?” 温淼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等你做个人的时候。” “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没做个人了?” 魏天明的眼眸因为温淼的一句话就隐隐有变深的趋势,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勾起嘴角直直盯着温淼看,“我倒是做过一些有趣的梦,梦里我还真不算是个人类。难不成……小水点儿也梦到过那样的事情?” “魏天明,你可以滚了。” 温淼的脸黑了下来,走过去夺过温淼的平板,将他往门外踹。 “哎哎,这里面还有不少涉密资料,可不能随便给你。” 魏天明凑上去试图抢回来,捏住了平板一角。 “那你现在就把东西发给我。” 温淼没有松手。他太知道这个男人的尿性了。但凡他现在没拿到手,之后再想要,姓魏的又不知道要提什么有病的要求。 “你先松开,不然我怎么操作。” “就这么操作。” 最终还是魏天明妥协了。 他顶了顶眼镜,无奈地耸耸肩,“行吧,我来弄。” 两个人共执平板,无可避免地挨得很近。温淼感受到男人越靠越近的身体,皱着眉微微远离。 原本音频还没播完,但因为证据已经搜集齐全,里面的内容也播到了牛月珍离开病房不再出现,两人就没有再听。 但此时温淼的手指划过平板不经意碰到了继续播放键。 两个人于是就听见了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而后,是温寻轻柔的声线——“乐乐,你怎么回事?” 温淼和魏天明一时都顿在了当场。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两人都像是在消化一个有些荒诞的事实。 他们刚才一直在听手环记录下的动静和对话,所以非常明确地知道,在记录下的那个时间里,病房里应该当只有温寻一人。 既然如此……他又是在对谁说话呢? 谁……又是‘乐乐’? 还是魏天明先一步有了反应。 “‘大脑神经产生的幻觉’?嗯?” 魏天明重新提起不久前温淼才斩钉截铁说过的话。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意外,反而多出了一抹了然和兴奋。 “小水点儿,你不会觉得,你堂哥也产生幻觉了吧?” 魏天明嘴角勾起一抹意兴盎然的笑,指节轻敲平板,语气幽幽,“说不定……他比我们都先一步,找到真相了。” * 事实和真相是什么,温寻让护工自己交代了出来。 牛月珍昏过去没一会儿就被一股窒息感给唤回了神志。恐惧如附骨之疽继续笼罩着她,可她不敢再晕,她怕晕了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之后她没有再闹腾,也没有再狡辩,像鹌鹑似的话都不敢多说,一五一十按照温寻的要求将事情原委写在了纸上,最终印上了手印。 “我、我可以走了吧?” 她缩在茶几边上,眼睛都不敢往旁边看,只一味盯着桌面,像要把上面的东西盯出花来。 “牛阿姨回去之后,知道该怎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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