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塔塔尔实在看不惯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巴图这个时候倒是显得有点笨拙地揉了揉鼻尖,所以绞尽脑汁也才想起了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毕竟有些关于父母的记忆实在是太久远太模糊了。 时至今日,他再次对另一个人说起都有点陌生:“真正的强者总是独来独往,这是我的父亲和我说过的话。所以我的旧族向来是以强者为尊为荣,骨子里的血都是冷的,善良也从来都是他们最不屑的东西,但是我从来不认为他们是对的。” 巴图停顿了一下,又再次开口,把想说的话一咕噜全说出来:“首领,你很强,我们都很敬佩你,而且你和我旧族里的人都不一样,你救过我,也救过很多的人,你很善良,也很有担当,有人情味,你总是冲在所有人的前面……” “所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哈里森受伤也并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话已经说完了,但塔塔尔看起来还是有点无动于衷的感觉,这不免让巴图感到焦躁不安,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反而惹得塔塔尔不高兴了。 塔塔尔看着巴图蹙着浓眉一副懊恼的样子,眼神柔和了不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一个人对一个首领说过这种话,就好像他坐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一切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而正当这些话是由一个小自己很多岁的年轻人说出口来安慰他,塔塔尔竟觉得有点新奇和好笑。 他借着巴图的肩膀站起身来:“好了,我已经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就先回去吧。” 曾经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难以消化的郁闷,巴图都是自己选择默默忍耐,等过几天就像食物一样消化掉了。但正当同样的状况发生在塔塔尔身上的时候,他就觉得忍着不好了,会憋出心病的。 巴图沉默地跟在塔塔尔的身后往树洞的方向走了。 他知道塔塔尔经历过很多,也知道仅凭三言两语去安慰塔塔尔很苍白无力,但他还是很丧气。又或许塔塔尔根本不在乎这些,是他自以为是的揣测错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走着,眼前漆黑一团的树林中乍然出现了一点奇丽的紫光。 巴图一抬头看过去,突然很激动地冲了过去,就连塔塔尔都没来得及阻止。但很快,巴图就把那点紫光拢在了手心,拿到了塔塔尔的面前。 准确地来说这是一朵紫幽花。 这种诡秘艳丽的花只会在夜晚绽放,掰开了花柄,里面还会流出甘甜爽口的花汁。 “首领,给……”巴图把花柄掰开,正说着话却被花汁喷了满脸。 塔塔尔看着巴图错愕地睁大眼睛,那副费尽心思讨好自己的样子终于弯唇笑了,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眼前的巴图不过十九岁,可他已经比很多人还要勇敢和坚韧,就好像没有什么困难能够打倒他。 “……我代哈里森谢谢你,巴图。”塔塔尔正了正神色,“以及今晚你对我说的话,还有这个。” 塔塔尔伸手覆上了胸口被巴图找回来的兽牙项链,当时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声谢谢,所以现在补回来。 “真的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希望大家多多评论支持呀!
第19章 蝴蝶 哈里森醒了,但是清醒的时间不多,往往都是用尽全力睁开一下眼睛就闭上了,但是哈里森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他用虚弱的气音对着一直在旁边照顾自己的加西说了一声谢谢。 加西看着人高马大的哈里森此时此刻躺在这里说一句话都费劲,不由得有点感慨造化弄人,他放下手里正削来做箭杆的木头,“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巴图,要不是他,你可能已经变成泰迦黑鬓兽的屎了!” 他话说得糙,趁着哈里森伤重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连贯,拼命地挤兑他。谁让哈里森这人平时在部落里嘴毒脾气臭,还处处贬低他,嘲笑他弱鸡,身子板薄得像树叶,连两板斧都拿不稳,才去使弓箭。 加西越说越起劲,开始绘声绘色并添油加醋地讲述了巴图如何如何跟首领坚决地要求去救人,谁谁谁如何如何英勇地进入到泰迦黑鬓兽的地穴里,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把人背了出来。 哈里森听完之后神色有点复杂难言,加西口中说过的那几个人全是他以前得罪过的人,特别是巴图,没想到人家还愿意力排众议,不计前嫌地去救他,换做是他自己,也做不到这么大度。 加西斜着看了一眼哈里森扭捏那样儿,又趁机加了一把火:“不会吧不会吧,你该不会连句谢谢都不想和人家说吧,你该不是这么没良心,不知恩图报的人吧?” “谁……谁说的……我……”哈里森憋红了一张脸想否认,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他总归不是那种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的人。 加西担心真把人给激得撅过去了,连忙开口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真是怕了你了。现在你就先安心养伤,别想那么多。” 最后哈里森是怎么找人说的,加西并不清楚。只是他好像突然没了骄傲的底气一样,别人无论帮他做了点什么事,哈里森都要说一句声如蚊蚋的谢谢,生怕欠了别人什么似的。 他们这次休整了一天,第三天的时候就再次出发了,这次的事情也算是斯卡拉湖远猎出发以来发生的最大的变故,但只有哈里森一个人受的伤比较严重,这好歹也是捡回了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目前为止哈里森还不能下地走路,所以他们用砍来的木头,树枝和兽皮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每两个人轮流地去抬,前行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点下来。这个时候郎索突然要求自己下地走路了,说什么也不让人抱,因为他知道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受了点伤,自己实在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巴图看他迈着小短腿能勉强地跟上队伍,途中还有力气去自发地抱着一个水囊去喂受伤的哈里森倒也放心了,只是又多说了一句走的实在累了就背着。 - 古木参天,远处的山峦耸立起伏。 他们越靠近森林的边缘,树木就长得越来越稀疏,空中的吉托鸟也越来越密集。 一只绚丽的大桦金斑蝶在林荫中出现,上下轻盈起舞,它扇动着翅膀飞到塔塔尔的背上,误以为那刺在皮肉上的繁复图纹是黑色妖冶的花。 塔塔尔抖了一下肩膀,那只蝴蝶离开了,随后又绕到了他的面前。塔塔尔停下脚步,缓缓地伸出了修长的指尖,大桦金斑蝶极具灵性地飞到了他的手背上停留,飞起来之后又如此反复。 赫拉曾经对他说过,万物皆有灵,自然之神赐予了一些人能够与生灵对话的天赋。当然,塔塔尔并不觉得自己就是拥有这种特殊天赋的人,但他还是跟随着蝴蝶的指引一路向林外走去。 塔塔尔拨开一丛茂密的草丛,没有了遮天蔽日的树木,视野俨然开阔了起来。 “哇……”就连郎索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奇的谓叹,他年纪太小,去过的地方也不多,实在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所以眼前如梦似幻的一切就像是绮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苍穹万里之下,芳草如茵,粉白色的球根百合花像一朵朵巨型蒲公英一样破土而出,蔓延生长到整片草地。每一丛根茎上都开满了饱满娇艳的花蕊,阳光在上面点缀着细碎的金光。这种脑袋一般大的球根百合花的花期很短暂,只有不足三天。三天过后,风一吹过,这些已经枯萎的球根百合花就会从根茎中断开,携带着种子滚落到四面八方,随处生根发芽。 蓦地,远处天空出现了一只,两只,紧接着是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铺天盖地的飞来,巴图的眼睛微微眯起去看,才发现那居然是成千上万的大桦金斑蝶。 它们浩浩荡荡地飞过来,卷起一阵彩色的漩涡,在馥郁的球根百合花上起舞翩翩,采摘着浓郁的花蜜。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出现一些破坏美丽的杀手,好几只长得跟球根百合花一样的巨镰螳虫隐藏在花丛中,伺机捕猎。 最后,那只指引着塔塔尔他们一路走过来的大桦金斑蝶缓缓地融入了蝶群里。 塔塔尔他们一步一步地靠近,生怕惊扰了这些美好的生灵。 加西有点兴奋地去捞扑翅在头上的蝴蝶,又小心地落脚以免踩到那些看起来娇嫩的球根百合花,“好漂亮的花啊,在这里走一遭身上都会沾上花香吧。” 乌斯:“说实话,我出来远猎过那么多次,还是头一回看见盛开的球根百合花,你说我挖一棵回去给乌辛那臭小子种,他会不会高兴?” “你这话提醒我了,我母亲喜欢看花,待会儿我就捡些种子,等回去之后就种在屋子的前面,不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它种活。” “要是能把这些画面永远的记下来就好了……” 他们正七嘴八舌地说着,前面又出现了一只头顶着像树杈一样的茸角的斑鹿,众人一下子默契地安静了下来,都有点手痒地摩挲着手边的利器。那只斑鹿也是呆傻,看见了人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逃跑,而是站在原地盯着他们,嘴里咀嚼着粉色的花瓣。 结果塔塔尔却摇头制止了他们,“前面就是斯卡拉湖了,我们省点力气,好多带点吉托蛋回去。” 球根百合花地的尽头是险峻挺拔的悬崖险壁,他们一路走过去,往远方眺望。 水天一色,波澜壮阔的蓝色湖面映入眼前,湖边的湿地上,鸟鸣一片,四处喧嚣嘈杂,羽毛艳丽的吉托鸟就在各处筑巢。 斯卡拉湖,他们终于到了。 作者有话说: 这是过渡章节,不过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搜一下非洲的灯台百合,文中的花卉就是用它做原型参考,真的非常漂亮,我描写不出它美丽的千分之一!
第20章 假寐 悬崖陡峭,崎岖不平,尖锐的石块嶙峋凸起,只有石缝间生长出来的苔藓是唯一的绿色,但就是在这样险峻的环境下,也生活着数十只毛色雪白的高登蓝眼岩羊。 它们在峭壁上跳跃行走,以躲避猎食者,一不小心时也有失足坠下悬崖的危险。 塔塔尔感叹那些高登蓝眼岩羊在悬崖上如走平地的本领,他们没有,只好花了半天时间才从另一条路绕过了悬崖去到下面。 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来到斯卡拉湖远猎,所以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在这里附近搭建了一个临时落脚的休息点。 那是一座隐藏在灌木丛里的圆顶屋,看起来就像是掉落在地上的巨型蜂巢,屋外的轮廓缠满了扭曲带刺的紫脉荆棘,这种荆棘本身散发着一种微苦的气味,让蛇虫蚊蚋避之不及,不敢轻易靠近。 塔塔尔挥动着长矛将过度蔓延生长到入口的荆棘绞断,一把推开了门,里面一股阴凉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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