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予真的死了,那么复活后肯定能救回自己的孩子吧。 这么想着,那半本书中却真的出了一抹生魂。 可不是从予,而是程云洛。 “我那时才明白,从予为了复活程云洛,一直将程云洛最后一抹生魂保存在他的身体里。可因为那场火,程云洛的魂魄却机缘巧合下进了问道这本书里。” 那问道被她烧了后并未毁坏,反而却带出了程云洛的生魂。 她知道,如果从予在这里,一定不会让他用程云洛的生魂复活自己的儿子。 因为那个人直到死也想寻找方法来复活自己的爱人。 可她,作为一个母亲,她也想救自己的儿子。 于是她仍然将程云洛那抹没有记忆的魂魄引进了她儿子的身体里。 后来,也正如现在这样。 危在旦夕的身体比起之前健康起来,可外貌和物种却也随之变成了程云洛原有的模样。但是寇承和寇瓷却很满足,只要他们的孩子活着就好。 孩子慢慢长大。虽然身体弱,却还算健康。 再后来,起名字的时候,寇承和寇瓷又是想破脑袋。 他们寇氏一族对不起从予和程云洛,自然不会让这孩子姓寇,可却也不想让他忘记自己原有的一切。 “所以我才叫落轻,对吗?”落轻喃喃道,他嘴角咧开,却是苦笑,“其实我本来还以为是我被抱错了,又还是我是被收养的,怎么会是这么复杂啊。” 他的声音像是嘟囔,却又带着不知所措。 在寇瓷说到烧《问道》的时候,他的记忆像是突然松了一个边。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哭泣的女人跪在他的面前,点燃了书。 他的脑海里太乱了,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更不知道怎么面对父母,只是下意识抱紧了问道这本书。 “宝宝,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寇瓷哑声道,“我只希望..只希望你知道,原来的十几年我是真的爱你,从来没有其他的想法。” 无论是原有的孩子,还是程云洛,在寇瓷心里,都已经成为了她的孩子。 “爸,妈。哪怕听到现在,我也没有任何恨你们的想法。” 落轻看向面前仿佛做错了事垂着头的两人,诚恳道,“真的,我知道你们这么多年也一直很难受很自责,我知道你们是真的爱我的,我是一直坚信的。只是我想先自己静静,梳理一下。我只是觉得太乱了,我想自己思考。” 他站起身来,“我想先下楼自己待一会儿。” 寇瓷连忙站起来,将外套递给他,“外面凉,小心感冒了。” 寇承站在门口,打开了门,“你无论做什么决定,爸妈,我们都永远支持你。”他的手紧紧地握在门把手上,青筋明显,很紧张的模样。 落轻看向自己的爸妈,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一一抱了他们,下了楼。 刚下过雨的天气泛着凉,落轻裹紧外套,他来的时候将问道那半本书放到了口袋之中,走路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虽然借口说下楼是为了思考,可现在他却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漫无边际地走着,甚至不知道要去哪里。 小区的门口越来越近,落轻停下了脚步,抬起头,却见对面的路灯下静静的站着一个少年。 是他的同桌,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的恋人。 他不知道越舒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是因为担心他而一直未走。 对方就像是习惯了等待一般,站在那里。而在看到他之后走了过来。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风声掠过打在脸上,落轻才意识到那是自己无法停止的脚步,口袋里的书也随之作响。 可在距离越舒还有几步远的距离时,他却停了下来。 熟悉的字迹,一见钟情的脸,神秘的身份,消失的除妖师。 他还未说出口,却见越舒第一次宛若失态一般,紧紧地抱着自己,就像想把他融进骨血一般。 落轻没有言语,只是缓缓也将自己的手环在了对方精瘦的腰肢上,阖上了眼。
第44章 越舒怀里抱着的人正散发着温暖的热量,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埋在少年的卫衣帽子里,可以闻到很轻的香气,温暖熟悉而引人沉醉。 因为过于贴近对方的脖颈处,那“咚咚”的心跳声也在他的耳边清晰响起,伴随着的还有血液汩汩流过的声音。 这一切繁杂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都在告诉他,怀抱里的人是活着的。是他看到第一眼的那刻就难以忘记的脸,和不停论证着最后得出“喜欢着对方”结论的人,是他一百多年前就爱着,企图寻求一切方法复活的爱人。 实在是太喜欢。 太喜欢了。 在听完老友的话,得到丢失多年的记忆后,越舒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还活着,而是他的爱人还活着,并在兜兜转转后仍然和他相遇,乃至相恋,就像一道早已写好的真命题。 他松了一些力度,垂头看向从刚刚就没有说话的少年,他并没有忘记落轻今晚原本的计划。哪怕他恢复了记忆,却也并不打算以明显或是强硬的态度来说出两人一百年前的事。 虽然中途仍有一些越舒当初还在沉睡时尚未得知的事,但是他能感觉出寇瓷和寇承两个人对落轻很好。 这就足够了。 落轻察觉到越舒的动作,抬眸望过去。黑夜之中,那张冷淡沉静的脸却更加细白,如墨般的眼眸此刻正望着自己。 可他却觉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样,更像是带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欣慰。 可能自己想多了,但是他却想到了在落入越舒怀抱前自己的猜测。 他放下刚刚握紧越舒胳膊的手,对方黑色卫衣上也留下了些许褶皱。 “我...”他向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嘴唇,“我问他们了,他们也把真相告诉我了。” 比之前要冷静得多,落轻也在被拥入怀抱的时候捋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假设他当年是程云洛...又或许不用假设了,因为在寇瓷和问道这本书的刺激下,一切曾经貌似并不合理的记忆此刻变得说得通了。 当年他身死后,从予为了寻找复活他的方法,将他的身体托付给寇氏一族。妖界战争爆发,寇氏一族几近全灭,藏书阁被燃,而他唯一一抹生魂躲进了问道书里。 后来寇瓷点燃了问道,却没想到并没有召出传闻中已经死去的从予,反而是自己占据了那具身体,成为了爸妈的孩子。 就全部来看,其实他并没有觉得寇瓷和寇承做错了什么。 无论是战争,还是死亡,在这些过于复杂而沉重的话题面前,就连掌握妖术的妖也是无可奈何的。 只是如今再来。 他对不起的只有那一个人。 落轻看向正垂着睫毛遮住眼眸看看自己的人。 越舒握住了他的手,带他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两人坐在长椅上。 “如果不想说,就不说了。” 从顾凡毅那里恢复记忆后,越舒不顾一切跑到了落轻家楼下。可看着楼上那处明亮洁净的灯光,越舒突然冷静了下来。那曾如同火焰般燃烧在胸腔的沉重爱意此刻如同湖水般平静下来。 他知道他的爱人很幸福。 这就足够了。 落轻摇了摇头,握住那只在纸上笔走龙蛇的手。一百年前的笔迹和一百年后的字帖在此刻,在落轻的脑海之中融为一张。 “我知道你是谁了。”他咬了咬唇,却很是决绝般抬头看向越舒,说出了另一个名字,“从予。” 只是越舒什么回复也没有。 他只是怔然地盯着落轻那微张的嘴唇,那溢出的舌尖吐出了他许久也一直想听到的名字。 半晌,他的嘴角咧开,笑意溢了出来,“嗯。” “你知道了?” 猜测是一方面,面前的人亲口承认又是另一方面的震动。 越舒真的就是从予。 “嗯,我从问道上看到了你的笔迹。” “笔迹,那你的记忆?” 落轻摇摇头,“只记得一些。对不起,我现在才想起来。” “可是就算失去记忆,我们还是在一起,不是吗?”越舒说,“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寇家,而后这么多年也没有去找你。” “我爸妈...”落轻讲到这里也想到了上次越舒见他爸妈时叫对方伯父伯母的样子,明明越舒已经是寇轩的长辈了,他笑了笑,“他们对我很好。” 他向越舒讲了寇瓷复活自己的事,“他们一直以来都觉得愧疚,可是我觉得,并不怪他们。他们也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你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越舒抿了抿嘴,当时他知道妖界即将发生震动。自以为寇氏多年无争无抢,安然度日,不会被卷入其中。谁会想到对方在后来的妖界战争中几近全灭。 他从未怪过寇瓷、寇承,毕竟在他的记忆之中,他们还是还在躲在祠堂红木柱后偷看他的两只小妖怪。 “我在一处孤典上查到有固魂草的存在,想来用它帮你养魂。” 可是后来越舒发现他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固魂草难找,可哪怕出世的时间再长,看着一路上妖们自相残杀的场面,越舒还是停了下来。 他从未想杀,也从未去杀任何的妖。 但是妖界却突然传出他的身上藏有让妖复活,乃至成仙的秘籍,这话放在平时不会有妖相信,可偏偏众妖此刻早已丧失理智,信的数量还并不在少数。 “后来,我在一处战场上遇到了顾凡毅。听闻灵溪一族有难,我们一同去了那里。我耗费了所有的灵力,临死前将问道后半卷交给了他,希望他能送往寇氏一族,放到你的手边陪你。”越舒道。 “寇氏一族几近全灭,剩下的妖全都避世不出,他应该是没有找到吧?”落轻问。他听寇承说过,当时他和寇瓷两人都受了很重的伤,全都避世养伤了。 顾凡毅并不是妖,自然那也无从知晓寇瓷和寇承的下落。 越舒点头。 “那你呢,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越舒仰头看了眼暗色的天,又转头看向爱人,声音里是兜兜转转的无奈,“是固魂草,灵溪一脉将固魂草交给了顾凡毅。” 他找了许久的固魂草,却没想到最后从顾凡毅那里得知是灵溪一脉最重要的藏品。 对于拼死相救的从予,灵溪一脉将固魂草交给顾凡毅,让他救从予。 可顾凡毅当时对妖术一知半解,怎么知晓固魂草的用处。可谁料灵溪一脉的犬妖们对这先辈留下来的妖草也是一知半解。两方一商量,直接将固魂草熬成药给他灌下。 只是众人却见越舒喝下药后越变越小,越变越小,直至变成了十几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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