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吃,以后天天给你做。” 柳母回来,俩人藏在厨房柜子里不敢出声。 狭窄的空间内气温渐渐上升,如雷的心跳声被两人同时捂住,生怕对方听到,仿佛这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悄然红了的脸颊和站着麻痹的身体,哪至于柳母离去,都不愿意出来,只能小声以腿麻当借口,来求得一同呼吸的柜子。 柳青缘时常调侃两人五百年前是一家,互相之间来往的书信占满了小木盒子,柳生一些破旧的衣袍也都是她缝制。 柳生确实和母亲说的一般,墨守成规、古板,可又十分温柔,待人极好。 同样的登徒子的称号柳青缘却不肯摘,毕竟柳生时常都会调侃自己。 就是从一开始,她心里一直有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知道答案还是在得知有人想和自己结亲那天。 原来柳生写有关自己的童谣是母亲授意。 为得就是让她名声在外,由此可以找到好夫婿。 更知道,母亲当年嫁给父亲,也是柳生的笔当了红娘。 柳青缘没先问结亲的事情,反倒是先问了柳生是怎么回事。 柳生小时候快饿死街头的时候,是柳母救济了他。当时小柳生起了感激心,又奈何能力太小无以为报,得知柳母高龄未嫁,向往外面的柳枝。 就做了一首歌谣,在镇上流传开来。 后来,一家父母相继离世,出来透气的少爷,坐船游湖的时候碰上了柳母在唱歌,正是柳生所作。 少爷见到柳母,接下来的日子被一点点治愈,并坠入爱河,在镇上结婚生下柳青缘。 可惜,人有旦夕祸福,出生不久,少爷便因病去世,家里的财产全部留给了柳母。 柳母眼界大,镇上的人零七杂八的都看不上,希望自己女儿能寻得一个好人家,就如法炮制。 柳母望着自家女儿中指转着空荡的茶杯,入了神。 “柳生来了。” 柳青缘没有听到敲门声,没有听到柳母起身开门声,唯独听到了一句:柳生来了。 迅速起身,因太过用力,导致茶杯跟随着手指落到地面破裂。 这一个举动或许当下是激动的心情,后来回头看,发现是老天爷给他们的预言。 从那之后,爱成了祸端。
第45章 牵丝木偶戏(13) 不知道是不是柳母看出了俩人之间有猫腻,最近都将柳青缘困在房间中,来往的信封再也收不住。 柳青缘在猜测,一定是母亲半路偷偷堵截了,既然如此就给母亲写了封书信。 —想嫁好人家,也想嫁心上人,若好人家是心上人,此生此世都开心。若心上人并非好人家,那我是衣食无忧。 可我现在有了心上人,也有能力让自己衣食无忧,所求只有一生一世的开心。 话溢则亏,唯有一点点蓄满,方才可以呈现出更好的效果,只要不断地往上加,铁杵都可以动容。 柳青缘字字真挚句句肺腑,满心都掏出来给柳母看了。 每天在房间里写诗词写歌谣,闲来刺绣缝制娃娃,打算再次见面时送给柳生。 柳青缘能想象到出去的时间很快,快到娃娃都没有缝制完毕。 来迎接自己的不是母亲的动容和开心,抑或是自己想象当中,拿着封封书信来相见时的泪目。 只有脸上慌乱的样子和愈发消瘦的柳生,两个人此刻都挺紧张,时不时扭头朝后望一眼,似乎是在担心什么。 看到他们这副样子,柳青缘也正经起来,“怎么了吗?” 话音未落,手腕就被柳母抓住,拽落到柳生身边,柳母将整理好的包袱递给柳生,眼神犀利,“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倘若你与之前那家做法相同,我定不会放过你。” 柳生脸上出现轻松的笑意,扭过头对待身旁的少女说了一句,“忆往昔,不曾有愧,眺前方,坚定不移,未曾有悔。我给你写了一首诗,记着路上看。全部家当寄你,愿为你当做烛火,没能照亮全部的话,也想奢求一时。” 柳青缘听到他这表明心意的话,本来应该是开心的,可字里行间透露的只有两个字:分离。 即将要分开。 不,不。 柳生将包袱塞给柳青缘,对柳母说,“您不与柳府人接触,不知道他们手段几何,您带着青缘顺着我挖的地道快走。” “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柳母这个反应,显然与之前所说的不一样。 “您是青缘母亲,您留下她是不会开心的,我只是她生命里的一片落叶,纵然此刻泛起道道涟漪,一辈子且长,谁说得准。让她去更为广阔天地飞翔吧。” 柳生推着柳母和柳青缘,“真的没时间了,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柳青缘知道出事了,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开口。眼睛一个劲望着柳生,看着他挖开地道,望着他将母亲扶下,最后伸向自己的手坚定不移。 柳青缘握住他的手掌心,掌心毛茸茸的竟是带了个手套,愣愣望着他,口中呢喃,随着风一起落入柳生耳朵里。 “心上人。” “走吧,把我忘记。” 柳青缘紧紧握住他手,“房间里有一个娃娃,记着要带走。” 看着柳生点头,下到地道,之后便跟着母亲一直走,趁此功夫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亲一直不回答自己,是担心会返回去跟随柳生吗? 如果自己要回去的话,辜负了柳生的心意不说,还会将三人一起拉下水。 柳府?柳青缘抓住了之前柳生话中的关键词。 最近时间虽然被关在家里,有些苦闷之时也会出去外面透气。 偶尔零七八碎地听到了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柳府三少爷真是可怜之类的话,还有时不时在夜里传来瘆人的哭声。 “是和柳府三少爷有关系?” 柳青缘聪明,分得清局势端得起轻重,柳母给她全部说清楚。 “柳府三少爷体弱多病,从小是在药罐子里长大,也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家里驱邪收鬼法师一大堆,那口气吊来吊去这么些年,在三天前暴毙了。” “柳府当家伤心欲绝,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迟迟不下葬。不知道哪个半斤八两的法师说三少爷是被人冲撞了命脉,堵住了回魂之路。 “若是想要让三少爷复活,只得将那人找出来,挖去双眼,不能识物,看不见三少爷,就不会伤害他……” “拔其舌根,缝住嘴,无法开口叫不了姓名,最后再举办一场冥婚,将人生生活埋,顶替三少爷的命脉,这才能使他复活。” 剩下的话不需要柳母说,她也知道了,“那个人是我?” 柳母不忍心看向自己女儿,一股劲全部都在骂法师和柳府,这种无稽之谈也信。 “柳府怎么判断的?” “生辰八字,你们出生年月都在镇子上有记录,柳府是大户,轻易查出来了。” “这事柳府上下打点了官府,根本就不管,只能另想它法。本想和之前对你有意那家说说,赶快让你嫁过去保命,没想到那家听到这件事情后跑了。我在前面稳住柳府假意点头,拖住柳府,柳生在背后挖地道。” 柳母眼睛蓄满眼泪,“娘这么大岁数了,照顾不了你多久,本想让柳生和你一起跑,没想到那孩子……” 柳生刚才那番话说得清楚,若是母亲留下,找不到自己的话,会用母亲胁迫她。 倘,倘若是柳生的话…… 毫无关系,自然是可以逃过一劫。 可是…… 柳青缘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反应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刚打算拿出包裹里的诗,还未拆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压顶。 …… …… 柳生还在院子里忙碌地将门堵着,堵了半天发现自己一个‘瘦弱’的书生都可以翻墙,那些走狗成日里耀武扬威的,岂不是易事? 正当想着如何将墙也给堵起来时,一道沉重的呼吸声和负重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步伐的距离和熟悉的香味岂不是—— 扭头看到了柳青缘,见慌张和失神的样子明白,那边竟然也有人堵! 柳府的心眼怎么能容纳下这么大的漏洞,原来是守株待兔。 见到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冷静与柳青缘诉说,“你回去他们是会放过你母亲,可难道你要你母亲看到你被挖眼、剜舌、活埋的场景?她一定会救你。” “你现在回去于事无补,搭进去的是两个人。只要你不出现,你母亲一定不会有事,趁现在的机会去找那个法师,我有办法能让他改口。” 柳青缘眼珠子微转,抬起头看着他,“当真?” 柳生重重点头,“那东西柳府的人也想要,它可以使一个人衣食无忧几十辈,没有人会不心动。” 柳青缘没有来得及细想。 门外传来很多脚步声和火把,映着天儿一片亮,不是如常升起的清晨,而是异常的唯一一次灯火,火把也终将被黑暗吞噬。 “爬墙走。” 柳青缘以前被困在闺房里面,时常趁母亲不在的日子,偷偷翻墙出去,早形成了习惯,动作利落。 下来后,柳生从包袱里面拿出斗笠给她戴上。 “冒犯了。”柳生抓起柳青缘的手腕,隔着一层衣服都在说冒犯。 柳生的家在闹市,他喜欢一切声音,无论杂音、贩卖声,只有天气暖和了才会想到去树上晒太阳经暖风。 以前觉得不错,现在真是麻烦,闹市人太多了。 柳生拉着柳青缘走进人群,最中心一堆人围着。 柳生仰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速度好快,清晨正是闹市,都在卖东西,如今被摆放在这里,这不是借口传递,逼柳青缘现身? “怎么了?”身后柳青缘见他不走,好奇问道。 “柳府在做什么妖?” 柳府? 柳青缘耳朵自动抓捕关键词,听到柳府时心尖重重一跳,抬头望向人群目光所至处。 那是一个杆子底,视线上滑,原本用来晾衣服的地方此时此刻挂着一个人,一个对自己来说无比熟悉的人。 柳青缘死死咬着牙,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事情的利弊柳生已经说清楚,只要篡改法师的话,才有活路。 眼泪代替内心的伤口,不断往下流,不知道说了多少对不起,扭头往小巷里面走去,刚走进去听到“啪”。 犹如受惊之鸟,挣脱开柳生的手,摘下斗笠出去。 看到杆子底下,一个身穿着带有柳府标志的仆人,将牛皮鞭在盐里面蘸了蘸,甩在柳母身上。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子!还有王法公道吗!!”柳青缘泪水将领口衣衫打湿。 极度悲哀下的柳青缘得需要柳生小心把控,他不想让柳青缘疼,只能自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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