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因为太过用力泛了一层红,如同一块血珠落入白玉中缓慢荡漾开。眸子连带眼尾都像是被沾染了红色,鼻子不时地耸动,微乱的头发贴在脸颊两侧,像白云染色的晚霞唯美想欺。 席洲看了秋纪陶一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滑过细腻的皮肤,如清澈的水珠被人用来检测真假的羊脂玉一般,顺着而落不曾分散光滑无比,鉴定完毕是真玉。 哭得可怜死了。 秋纪陶温声轻哄,也难免带着一分笑意,“好端端怎么哭了?” 越提越委屈,席洲抽搭,“我好丑啊。” 秋纪陶看着他哭没有一丝其它情绪,若是非要提出来一点,便是觉着有意思。 “哥,哥哥呜呜呜,我刚才变得那丑丑的样子被你看到了,你会不会不要我啊?嫌弃我啊?” 席洲一看到要被那个丑啦吧唧的大猩猩吃了,哥哥又没有动静,所,所以他就暂,暂时变成了那个“小宠物”长大后的样子,特别特别丑! 他害怕被秋纪陶看到,但他一点都不知道,秋纪陶只看到了他背面,没有看到正脸。 秋纪陶望着他眼巴巴的眼神,嘴巴都已经努好了,漂亮唯美的湖面上也开始起了浓重的雾气,架势已经摆好了,但凡自己要说个不要,可就要掉珍珠了。 还不等自己说话,面前这小嘴就迫不及待开口,“我变丑都是为了保护哥哥,如,如果哥哥不要我的话,那娃娃简直太可怜太委屈了,哥哥也会受到谴责!” “哦?”秋纪陶眉梢微动,“这么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席洲郑重其事点头,“嗯嗯,娃娃是为了保护哥哥,娃娃对哥哥的心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眼泪“唰唰”往下掉,搂住秋纪陶的脖子,脸贴在他脖子上撒娇,“不,不要舍弃娃娃好不好。” 眼泪滴在秋纪陶脖子上,像冬天凝结的冰晶被打碎落在皮肤上的感觉,生疼。这人不光体感温度冰冷无比,连眼泪都是。 “不舍弃。”只有一个娃娃就好。 席洲瞬间支棱起无形的耳朵,眸子里面藏匿的星星全部显露,照亮着他。 “哥哥说真的嘛?” “嗯。” 席洲蹭蹭秋纪陶胸膛,还未蹭就被制止无法动弹。眼巴巴瞅着秋纪陶,为什么不让他蹭!!! “衣服布料糙,留印子。” 随后席洲感觉身子能动了,做了一件于外人,或者说于秋纪陶来讲都是一件大胆的事情。 去蹭他的脸,“哥哥身上不糙。” 秋纪陶又把他控制住,没有感情说了一句,“安稳点。” 席洲失望,像求抚摸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宠物,耷拉着脑袋还要强撑着笑意回答,“好吧,哥哥说不蹭就不蹭,谁让娃娃这么乖呢!” 席洲被秋纪陶抱着,眼神没有聚焦,只能抬眸,望着秋纪陶下颚线,他走的每一步都很稳,自己身子都不曾晃动一分。 秋纪陶感觉到他看自己,低头与他对视。 席洲搂着秋纪陶胳膊的手指伸出来,戳戳他温热的脸颊,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郑重其事板着脸教育,“哥哥,以后不能笨笨,万一被人骗了咋办啊。” 席洲像个人小鬼大操心的老父亲既视感,以自己的世界去揣摩他人的世界,这样子的人,看什么就是什么。 纯真又暖心。 不过,担心太过多余了,游戏场里面的人,可没有一个笨蛋的。 只是看碰到的人是谁了。 秋纪陶没有反驳,点头附和他,“嗯。” 席洲觉得秋纪陶笨是有依据的,毕竟自己只要一使出泪汪汪啊、撒娇啊之类的方式、说什么就听什么。 虽然有时候也有例外,那也只是有时候嘛。 扑克牌看到他们出来,不疾不徐从凳子上站起身,伸个懒腰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走到他们身边,看着公主抱的姿势打趣,“呦,哪断了啊?” “你们终于出来了。我都睡醒一觉了,这长椅简直睡得难受,要不是怕你们出危险的话,我就走了。” 秋纪陶没有揭穿他,是怕他们出危险?怕是担心得不到线索吧,都是千年的狐狸,扑克牌却乐衷于玩聊斋。 秋纪陶没有管他继续往前走,扑克牌见他没有打算主动开口,也知道他什么性子,主动开口,“你们在里面都得到了什么?” “在外面规矩试得如何?” 扑克牌对于他这个问题失语,“讲点先来后到的规矩好不好!我先问的你诶!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需要遮着掩着了吧。” 抱怨是抱怨,吐槽了一番,内心也知道秋纪陶占主导地位,所以只能回答问题,“没有病人相陪不能进,但很奇怪我找了个病人陪伴还是不能进,奇怪哦。” 得到了证实,秋纪陶便不对自己的怀疑质疑,不出所料和自己想的一样。 真是误打误撞混进去了,连游戏场都没有想到席洲不是人吧。 秋纪陶把宴会里的事情半露半藏地跟他说。 扑克牌仅凭秋纪陶说的线索开始无端猜测,“原来这是一个打着医院名号的研究所啊,既然关键主题出现,那执念是不是与这些生物有关?如果执念主人是科研人员的话,他的执念会不会是第一名?但你们得了第一,不会要把你们杀了吧?” 扑克牌越说越兴奋,摩拳擦掌,眼睛亮得堪比太阳的光线,“虽然我不想残害同伴,但规矩是死的,不杀掉你们出不去。” 他脸上佯装露出苦恼,痛心疾首的模样,“但是杀掉你们我又不忍心下手,我这么一个爱同伴,能为了同伴上刀山下火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怎么可能对同伴……” 席洲看了喋喋不休的扑克牌一眼,睫毛如振翅的蝴蝶,翅膀轻颤几下没有飞起来,却找不到原因,“哥哥,他在说什么啊?” “废话。” 蝴蝶飞上了半空中,席洲懵懵懂懂点头,“嗷。” 之前秋纪陶想过这种可能性,但经过观察,发现宴会是个线索,却不是关键。像是一条流水线,怎么流、流的姿势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源头和终点方向。 没有找到关键啊。 …… …… 秋纪陶将席洲放到床上,把衣服上的污垢用净身符纸洗干净后看向扑克牌,不急不缓重复他刚才的话,“为同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扑克牌瞪圆了眼睛,嘴巴大张说了个“啊?”秋纪陶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来。 扑克牌眼睛轱辘一转,刚打算改口就被秋纪陶截胡了。 “我会去一层挑选病人,你和我一起去,接着咱俩互换身份,我会和苏和雅一起查一下那诡异的病室。” “苏和雅?她在哪?” “听从指挥就好。” 扑克牌:“?”架不住好奇啊。 “小玫瑰,求一下你哥哥告诉我呗。” 莫名被cue的席洲呆萌眨眼,视线上移正好与秋纪陶对上视线,笑,“哥哥不喜欢我求他。” 会生气的。 之前就生气了。 席洲用头蹭蹭他掌心,食指轻轻勾着他白大褂的口袋,松松懒懒晃晃,和他的语调一样晃得人心荡漾。 “哥哥说的话,娃娃可是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扑克牌心梗了,爆了一句脏话后无语转身离开,没几步被秋纪陶叫住。 “你没有发现一层病室的问题?” 扑克牌听到秋纪陶说话,既然给台阶下了,那自己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就勉强给秋纪陶一个面子。 转身走到床边,坐到席洲旁边,眼神看向秋纪陶,“让我想一想。” 秋纪陶站立着,席洲和扑克牌坐着,好像是在课堂上的老师和学生一般,老师慵懒冷漠,学生懵懵懂懂。 病室? 秋纪陶看着席洲微皱的眉头,从面部表情和眼神就看出来很用力地在想了。手指挑了一下他下巴和挑逗小宠物一样,“娃娃让我不要笨,那娃娃就聪明一点。” 席洲鼓起腮帮子,“那我不知道嘛。” “我大概是知道了一些问题,食堂里面的厨师会不会是那些失败的试验品掌厨?那你说这些NPC吃的肉是不是从那些怪物身上切下来的?” “但是为什么是女性?”扑克牌蹙眉沉思,这一点非常不理解。 秋纪陶不答反问,“你说呢?” 女性为天女性为女性…… ?! 扑克牌站起身,顿时茅塞顿开,兴奋一下子冲破了大脑皮层,“你的意思是说,执念也就是这个医院游戏场的主人是女人?” 秋纪陶点头,“没错,” 扑克牌摸着下巴思考,“是个女生啊,也不知道长得好看不好看,不会是苏和雅吧?” “不是。” “你怎么这么笃定?” 秋纪陶:“……”没有回答扑克牌,但凡有点观察力问不出这么蠢的问题。 苏和雅在提起公交车时反应很大。 他、苏和雅两个人的游戏场过了,之前苏和雅还进过三个游戏场,这个游戏场是可以中途进玩家?开始的契机什么?从谁开始?玩家到底有多少? 无论再怎么弯弯绕绕,都逃不过这个在他们心中被翻烂的问题之书。 “一层病室是关键,所以你才打算去一层病室打探对嘛?”扑克牌现在反应过来,“那咱们来医生区域不是浪费时间?” 秋纪陶意味深长望着他,示意继续说下去。 扑克牌表情凝固了一瞬,“这是意外。” 这就相当于打一个不公布奖励的副本,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只能打。 或许会拿到无用的奖励,也或许会打出天大的奖励,更甚至可能会死亡,但你还是要打,这就是没有任务的游戏场。 玩家把它称为—— 死亡盲盒! …… …… 触手滑过地板发出黏糊的声音,留下一地的黏液痕迹。 小小一块隔间被不知名棕红色怪物占所据,它像是一摊被水浇融化,摊在那里的橡皮泥。 如同一个蠕虫般挪动,像有呼吸的蝉翼只能靠着颤动的翅膀来判断是否有生命力。 眼睛隐藏在肉里,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缓慢的转过头来,满身无形状的眼睛盯着你。下一秒,那怪物像是看到了什么令它发狂,让它刺激激动的东西一般疯狂朝你而来—— 寂静的病室里有不同频率的呼吸声,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床上全部种满了萝卜,静静窝在坑里,猛然空气中气流涌动,一个“萝卜”从坑里出来。 “呼……” 苏和雅鼓起腮帮子呼出气,闭着眼睛睫毛剧烈颤抖,听到周边的呼吸声安下心,一身子砸在床板上,躺着喘气。 三天前在厨房里看到的一幕让她视觉受到了重击,连续做了三天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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