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熠辉和钟阅川还在争吵, 但他手握的很紧, 似如一种不愿放开的禁锢。 “曹, 熠, 辉!” 过了一会, 钟阅川第不知道多少次败下阵来, 一声咆哮之后放弃了争吵。 “先把东西收好再说,免得徐临又乱碰。” 他将目光转向芯片,看到曹熠辉和徐临的手, 霎时一怔。 “是啊,得先收好。”顶着钟阅川探究的目光,徐临装着若无其事,“曹局, 这东西, 我们带回去,还是交给钟先生?” 那声“曹局”, 和外人如出一辙的叫法, 让曹熠辉的手指慢慢松开了。 他半垂下眼,兴致缺缺:“随便。” “钟阅川你要不要,要就拿走。” “不要!不稀罕!” 徐临从曹熠辉身边脱出,拿了一个证物袋, 将芯片存放好, 尽职尽责做好下属的工作。 之后一段时间, 曹熠辉面如霜雪,一直没说过话。 直到特处局的直升机到来。 夏侯启带着一队调查官到达,处理善后工作。 直到夜深,一行人才清理完毕,返回S省。 钟阅川搭了个便……飞机。回程时找徐临聊天:“你们科技公司的人,动不动就扯人类进化?” 黄冬先今天给他们扣了一顶阻碍人类进化的帽子,他一下子成了人类的罪人,这格局,他自愧不如。 徐临:“我们只研究科技迭代。人类进化是生物学范畴。” 二人同时噗嗤一笑。 “不过说真的……” “什么?” “没什么。” 说真的,钟阅川的形象一点也不正经。头发微卷,留一束小辫,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态度,混娱乐圈,适合演反派。 至于男主曹熠辉…… 徐临瞄了一眼曹熠辉,对方正看着他。从刚才就一直在看着。 二人目光相撞,那深邃又晦暗的眼神让徐临心口又是一突。 不合时宜的话在脑中响起,曹熠辉说自己恪守着各种规章制度,仿佛带着沉重的枷锁。 黄冬先对灵能界一知半解,但他有句话说得对,那些规则是他们自己定下的。曹熠辉身为监管者,如果某一天,他自己不再自愿遵守规则,那会是怎么样? ……他究竟,有多了解曹熠辉? *** 困魂阵破除,黄冬先死亡,这一桩案子可以结案。 那个身份不明的灵术师究竟是谁尚不清楚,需要继续搜捕,但并不急于一时。因为一时半会搞不定——线索全无。 特别行动小组只剩了一点写报告的扫尾工作,徐临去到办公室的时候,听到前辈们在聊天。 “监控仪总算可以撤了。你们知道我负责监控谁吗!我外公!”一同事怒吼,“哪有监控自家人的。” “我还被发现了。那场面,别提有多尴尬。幸好他通情达理,说,应该的,应该的。我外公那么和蔼慈祥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碰困魂阵那样的邪术。” “还是蔡姐好,监控别家的人,毫无心理负担。” 蔡静:“没有心理负担,有技术压力。你自己试试就知道多难了。” “你们那都不能算回事,”夏侯启一脸生无可恋,“你们知道曹局派我监控谁吗?” “谁?” “总长!” 办公室突然沉默。 过了一会,蔡静拍了拍夏侯启的肩膀:“辛苦你了。不过,我认为曹局的安排非常正确,这个艰巨的任务只有你能担当。” “你是亲戚,是小辈,总长知道,最多说几句,不影响往后升职加薪。说不定总长觉得你能堪当大任,明天就发文件给你升个处长。” “别了。我还想活,不想升职评一个烈士。这大任曹局自己都不去,也就回趟家的事。曹局以前说什么举贤不避亲,这时候就要避嫌了。”夏侯启咕哝,“双标。” “这算什么双标。他真正双标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蔡静啧啧有声,“公私不分,以权谋私……小徐同志,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徐临从门口走进,坐下后随口问,“大家在聊什么?” “在说监控调查的事,”夏侯启毫无隐瞒,“那个邪恶灵术师,最初大家不是都怀疑,那人是……” 他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 灵能界的顶层人物。 困魂阵这样的顶级禁术,能接触到的人屈指可数。普通除灵师连听都没听说过。 特处局和天一盟互相怀疑和指责,一定是对方阵营里某个顶层所为。 徐临还曾委婉问过曹熠辉“这案子最多能查到哪一步”。 曹熠辉调侃他“心思黑暗”,但自己不可能没有丝毫怀疑。 几个能接触到困魂阵的除灵师家族进行过一次排查,具体情况如何,徐临不清楚,只听说了结果:不是曹家一派的人,大家尽可放心。 “虽然我们都不认为会是自己家族的人,不过,”夏侯启略微一叹,“人心这东西,难辨。” “总之事关重大,曹局顶着压力,在几个大家族内都布置了监控,调查他们的行动。如今,总算可以撤了。” “小徐同志你不知道,”夏侯启朝他诉苦,“我负责监控总长!还不如直接要我的命!” 徐临一个底层打工人,对除灵师家族的高层完全不了解,只能礼貌性笑一笑。 只是他奇怪,监控撤走,就表示嫌疑百分之百消除,可是:“那个邪恶灵术师的身份,不是还没能确定吗?” “你们抓捕黄冬先的时候,他不是和那人联系过吗?当时上头的人都在我们的监控当中,没有任何人和他有过联系。这不就可以证明,绝对不是我们内部的人干的。” “敌人没抓住不要紧,”夏侯启欣慰说,“就怕敌人在内部。” 徐临:“那天一盟……” “我问过姜柏了。他也可以确定,不是天一盟的人。” 徐临微微一皱眉。敌人不是自己人,这是最好的结果。 只不过有些细节,只有他这样当时在场的人才知道。 黄冬先朝曹熠辉和钟阅川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那位大人的情况,你们应该更加清楚。 还有他最后没能说完的半句:那位大人把你们…… 或许确实是他心思黑暗阴谋论了,那时黄冬先说话的语气和语境,听起来很像在嘲笑:那位大人是你们都熟悉的人,他把你们…… 耍的团团转? 正觉细思极恐,蔡静忽然问:“小徐你怎么来了?曹局不是给你批了一天假,让你在家休息?” 夏侯启一脸羡慕:“我昨晚也忙到凌晨才回家,曹局没给我批假。” 旁边同事说:“特处局是轮休制,有要案的时候全员都得加班,能回家不错了。没有批假的先例。” “小徐是新人,刚入职,对工作还不适应,”蔡静和蔼可亲姨母笑,“而且情况特殊。” “小徐,怎么不在家休息?” “在家里待着也没事做,来看看有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况且我接到通知,晚上聚餐。” “聚餐?哦,你说欢迎会啊,对,”夏侯启解释,“你入职的欢迎会,早就定好的。只是没想到你一来就遇到这么大的案件,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 “现在案子破了,正好庆功宴也一起举行。唉,少了一顿酒席,亏了。” “小徐你来局里,曹局还不知道吧?”蔡静赶忙拿起手机发消息,“曹局去省厅开会,我得快点告诉他,免得待会他去你家接不到人。” 徐临:“……” 蔡静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曹熠辉是局长吧? 怎么像是他给自己当了专职司机?没人觉得有问题? …… 徐临跟着前辈写了一天报告,下班后一起去到酒店。 门口恰巧遇到郭鸣。 “小徐来了?”郭鸣自来熟,同他热情寒暄,“曹局已经到了,快进去。” “哎,那个,你平常爱喝酒吗?” 徐临不爱喝酒。他以前的公司,同事也都是游戏宅,最爱肥宅快乐水,酒桌文化不盛行,聚餐的时候风气不错,都很随意,不灌酒。 不知道特处局的风气怎么样,要是等会有人找他喝酒,他初来乍到,怕是不好拒绝,只能喝。 他虽摇了摇头,心中已经做好被人灌酒的准备。 谁料郭鸣说:“虽然今天你是主角,但是席上别沾酒啊。我已经给同事们打好招呼了。” 这么贴心? 徐临正打算感谢郭顾问,郭鸣:“你别沾酒,待会才好开车送领导回家。” 徐临:“???” 走入包间,曹熠辉果然已经在席上。 徐临原本打算和夏侯启坐一起,郭鸣叫住他:“小徐,你坐那。” 曹熠辉旁边空着个位置,一看就知道,专门留的。 徐临:“……” 局长旁边,不应该是郭鸣这些高层领导的位置吗? 他倏然有种鸿门宴的感觉。 硬着头皮入了座,正如郭鸣所说,今天他是主角,席间的话题大多是他。 “实力超强的新人”,“一来就立了大功”之类酒桌上的场面话,跟开表彰大会似的。 大家真正恭维的当然不是他,而是“领导小舅子”的那个“领导”。 也如郭鸣所说,没人找他喝酒。 曹熠辉喝了几杯,量不多。 散席后,就从郭鸣那儿正式接到了刚才提过的任务:送领导回家。 这个领导,自然是他们局长。 曹熠辉喝了酒不能开车,他当司机,看起来是很正常的行政安排,可是,为什么处处都感觉不对劲?! 郭鸣脸上的那个笑容,实在太邪恶了。
第59章 徐临此前不知道曹熠辉住在哪。他为了保持距离, 刻意不去打听曹熠辉的生活环境。 当听到地址时,着实吃了一惊。 惊讶完后,又觉得,似乎理所当然。 曹熠辉住在“本市最高端的五大楼盘之一”里。 市中心, 地标建筑, 地段绝佳, 可看江景。 几年前楼盘开售时, 徐临被朋友拉着, 胆大包天去了售楼部, 然后被九位数的价格吓跪。 售楼小姐在介绍时告诉他们, 顶层那一套是不卖的,并委婉暗示,要留给某位高官。 而现在, 曹熠辉住在那里。 徐临将车停在车库,准备向曹熠辉告辞。 曹熠辉:“你不送我上去?” 上,上去? “送到家里。”曹熠辉说,“根据民法, 共饮人对醉酒者应履行安全的护送和照顾义务。你应当确保将我安全送到家中, 再加以照顾。” 徐临惊愕看向对方。 曹熠辉虽喝了酒,又没喝多少, 完全看不出酒醉的痕迹。 “我酒量差。”曹熠辉理直气壮到有点痞, “醉了,头晕,一个人回不了家。你必须把我送到家里。否则出了事,得负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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