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匕首没有停,反倒把里面的棉花芯子挑得到处都是,让这玩偶上面全是白乎乎的棉花碎屑,身段上几乎沾满了透明而清亮的糖浆。 在下个场景里,匕首渐渐变成了一种可怕的雕塑。 一个神态狰狞、容色血腥、脉管突突的怪物塑像! 而那布偶在经历一重又一重的摆布后,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控制,它得以休息,得以呼吸,最后以破败布料一转身,化作了一段柔软华贵的丝绸,浮在了这层雕塑上。 丝绸遇了钢铁摧折,竟能沉静下来,包裹住了那雕塑上尖利的棱角。 那狰狞的怪物雕塑,在此刻活了过来!在丝绸的浮裹之下一动一跃,一起一浮,像是一阵疾风似的前越,一时顶而刺、一时戳而进! 丝绸就这样在不断的扭动摇曳中,被雕塑的尖端一下子戳穿了! 它彻底地软塌下来,在一声“滋啦”响的撕裂中,搐动似的痛苦挣扎,弹跳的曲线凝动在这一刻,裂帛之声越发剧烈,宛如一声声高亢的尖叫! 可明明是被扯裂了,那被劈开两段,将断不断的丝绸,居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从破坏和撕裂中产生的快意。 一种只在云巅之尖震颤的痛快!
第61章 只有梦里才能看到的你 梦境中的云巅之上,有着万分的抖震与开合,像是有什么人在上面发生一场极为激烈的战斗,脚踢、腰扭、胯转、身挪,不配合的步子像被渐渐扭转到了配合,战士的身躯颤跃之间,身上武器突刺与凹陷,云如海水般起落抖颤,不断有棉花状儿的小云絮飘落下来,落到梦境间隙里转瞬便消失不见。 苏折陷在这软塌塌的棉花云里,只觉大汗淋漓、身上无力,此刻他的双手被迫负在头顶,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梦境之力所紧缚,脚上的腾挪动作显得无比青涩与生硬,像是一个几百年没在云巅上打过架的人,被突兀地扔上了战场,被迫匹配了一个强悍的对手。 而行幽可并不是一个会体贴人的对手。 他一开始就忘了什么是循序渐进,连战斗的顺序都还未和苏折提起,就在云巅上发起了有史以来最为凶悍、最为可怕的进攻。 这种凶狠的打斗,使苏折近乎无力招架。 他只觉得一场恶战下来,全身的骨节都涨得噼啪作响,像是有什么人在自己的身上放了一百零八根炮仗,点燃了以后再放上去,又觉得自己宛如一杆巨大的刀鞘,被一把重达千斤的大刀,不断撞击着肩胛,刺探着腰躯,鞭打着脊背。 行幽战斗起来还真是,完全不懂得留情啊。 他像一个越打越兴奋的战斗狂,几乎是彻底垄断了苏折身上的起伏,以粗暴健硕的一举一动震慑着对方的精神,斗到狠极兴极,牙关会像野兽般哼出狠辣的声响,硕大肌腱宛如山崩地震一般咔咔作声,他一出手就能把欲逃的苏折拽了回来,把对方捏得像是兔子似的软和。 也就是苏折靠着嘶喊醒了他好几次,其中甚至夹杂了一些羞怒的瞪视与欲泪的红眼,他才醒过神来,这毕竟是打斗而不是死斗,下手太狠是真要出事儿的。 他就把云巅之上的战斗的节奏放缓了些,步伐掌法腾挪之间,他甚至开始让苏折控制了一些节奏。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苏折才感觉到了这场打斗是有些痛快的。 一场战斗的两人若互相配合,则一战一退,一进一守,无论如何都是默契合适的,他与行幽本就相识多年,对彼此的性情知根知底,如今行幽愿意冷却些许热,让渡给他权,他就积极鼓动了躯干,伸展了手脚,叫这一场原先的恶战、狠斗,变得越发酣畅淋漓、痛快非凡! 打到了最后,有一些非人的声响从云巅之上倾泻而下,充盈于整个梦境天地之间,昭示着全所未有的畅意! 打完了架,苏折精疲力尽地躺在云巅上。 可却注意到,行幽的精力依然是充沛的。 他瞧着侧躺着的苏折,似乎想把对方的身躯给掰过来,然后想要再来一场狂斗,可苏折却摆了摆手,无力道:“我真的不行了……” 行幽却笑得有些危险:“这里是梦境又不是现实。你的身上没有大碍,不过是精神上疲惫了些,休息会儿,我们还能再战的。” 苏折无奈地瞪他一眼:“你倒是战得尽兴,我却不够痛快……” 行幽目光微微一动:“当真?你方才难道是不痛快的?” 苏折闷声道:“你又不是瞎子聋子,难道你看不出来?” 行幽笑了笑,忽的一拍手掌。 在云巅之上的碧澄天空,忽然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巨大水晶镜子。 这些镜子毫无遮拦地倒映着梦境的一切,可大多数倒映的却是云巅之上的苏折与行幽二者。 苏折一愣,道:“你这是做什么?” 行幽嗤笑一声:“你难道不想看看自己方才的表情?我让这些镜子重新回放一下,看看你在方才到底是不是畅快舒爽的。” 苏折臊得连话都有些断续了:“有什么好看的?你把镜子收回去。” 他当下就从侧躺中想跳起来,可却被行幽按住了手足。 行幽的眉角越发高挑,笑得像是在计划当中似的。 “我可不想受了你的冤枉,被你说是用力过猛的莽夫,或是战艺不精的憨子,你须得自己看一看这幻镜,认清楚你的内心,你方才分明也是畅意的!” 苏折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地收回去,心内如有各种含义不明的浪潮思绪在冲击,击得他半恼半羞道:“我,我不看,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回顾的意义?不过是让你自己舒服罢了。” 行幽笑了笑:“不想看过去?那就看看现在,如何?” 苏折正想问什么是“看看现在”,结果行幽立刻就压制了上来,而那镜子也如愿以偿地放大着苏折此刻的表情。 润白面目上的红润异常地明显,像两朵儿红云似的粘附在脸颊上,脖子上如被指印勒了一圈,锁骨如一横被指尖划过的线,战斗后的灼与热,像太阳层层照出了他脸上的情绪,那双眼中确实是有一些不甘与不安的,可光芒转动流溢之间,似也有几丝隐隐的兴奋,与颤抖着的期待。 苏折立刻意识到,这镜子里放着的不是他的表情。 而是他潜意识的情,和那些被压抑被克制的思绪! 苏折恼地一咬牙,别过头:“我不想看,也不要看。” 他本来就刻意压制着自己对这场战斗的享受,就是怕自己万一畅快到了,会真的上了大的瘾,喜欢起这种梦境包装着的粗暴恶斗,毕竟他打不过行幽,无论在哪里都打不过,倘若真的喜欢上了这种打,吃亏的总是他。 更何况,他总是一个要回家的人。 倘若贪恋一时一地的虚幻温暖,不舍得回家了,那要怎么办? 可是行幽却不满地捏住了他的下巴,笑道:“你啊你,都到了梦里了还学不会面对自己真实的欲望?” “这不是真实的欲望……这,只是一些胡思乱想……” “你真的不看?” 苏折固执地别过头:“你要战就继续战,我不想看自己的表情。” 直播打斗到底有什么乐子在?这里又没有观众来喝彩,也没有行家来评论,行幽真是让他越发地不能理解了。 行幽笑道:“你既然这样不想看,那我也不能勉强你啊。” 在他的轻笑声中,苏折忽然觉得眼上一凉。 一种丝绸软布,蒙上了他的眼睛,剥夺了他在梦境中的视觉。 苏折当下要把蒙眼的布给撕下来,却被行幽捉住了手腕,压制在了头顶。 “怎么了?不想看的话,那就都别看啊。” 苏折吐出一口凉凉的气儿:“不看就不看,我眼前身边不就是你一个人么,你还以为我怕了不成?” 话是这么说,他内心仍旧是有些不安的。 行幽一言不发就蒙了他的眼,不知道又想动些什么歪心乱思。 结果行幽只是好奇道:“真的不怕了?” “有什么好怕?”苏折尽力维持着淡笑,“你不就是想看我狼狈不能自持的样子么?可你又不会真的把我吃了。” 果不其然,当他展现出了足够的冷静后,行幽便只好收了调笑的话,低头亲了一记那蒙眼的丝绸,动情地瞧了一眼对方的轮廓,轻笑道。 “不怕的话,那就别叫。” 啊?干什么? 苏折还未意识到的是。 但接下来的事儿,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料到。 那梦境天空的某种镜子里,播出了一种难以理解的奇异幻象。 幻象里,一只钢笔被一只大手持着,笔尖直直刺入了一只玩偶的布料中,那玩偶的布料缝合得乱七八糟,笔尖刺入的部位似是下巴又似是唇部,反正笔锋随意书写,似是想在脸上或者舌上刻写些什么类似于祝福或诅咒的字迹与纹路,不多久,笔墨用完了,那只持着钢笔的手用力地按了按钢笔上的机扩,释放出了许多浓稠如漆的墨汁,让玩偶一点一点吞下了这非同寻常的墨汁,甚至于墨汁滴透了出来,把布料的脸都浸染了。 半晌后,苏折脸上的蒙眼布被取下,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各种镜子里的景象,此番神智迷离,意乱心荡时,有些看得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有些却一眼就看了明白,忽然瞥向了其中一个镜子。 却发现这层镜子里,播放的是他的妖族原型。 一只巨大无比的金乌,翻开翅膀躺在云巅之上,羽毛跌碎了一地,爪子无力地伸展着,像是被什么人麻醉了似的。 可是他越看越深,眼前忽的一懵。 因为在金乌的身边,居然躺着一只似龙又似蛇的奇异巨大的生物,它死死缠绕在金乌的身上,几万道巨大而透明的鳞片虚幻地呈现在身躯上,仿佛随时要湮灭,可那无比巨大的非人躯干,却又迸发出一种雪山玉川化形、琼宫宝殿拟人般的神圣壮丽之美! 这……这难道是…… 忽的,那镜子里的生物冲他投去了一眼。 而他还未看得分明,就因无法言说的恐惧而从梦中惊醒,在大汗淋漓中直起身来,看向身边的行幽。 行幽目光冷绝地瞪着他,却又不舍得瞪得太狠,片刻就回过头去,像是被窥破了什么似的,他欲要走,而苏折却不管不顾,胆大无比地按住他的肩,问出一句惊天之语。 “方才那个……是你的原型本体,对不对!”
第62章 整活天王与乐子魔尊 行幽眼见苏折如此询问,忽的唇角微勾,发起了一丝冷笑。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探寻我的本体真身,是想告诉谁啊?” 苏折一愣,道:“不,不是……我是想为了自己而知道。” 行幽忽的瞥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然后一伸掌,把苏折的那只手给捉了起来,放在了自己鼓凸鲜活的胸膛,叫他感受了一下这皮肤下的勃勃心跳,以及心跳附近各种起起伏伏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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