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予酌阴沉着张脸把人抱回了木屋,放在床上,拿被子裹好,两指抵在沈绻腕间为他输送了灵力。 沈绻只觉得一股温暖的灵流在自己身体里缓缓流动,手脚酸软无力,眼皮越来越沉,只听耳边有个模模糊糊的声音说:“睡吧,睡醒就好了。” 那声音清浅柔和,像是有催眠效果一般,沈绻便当真沉沉睡了过去。 故予酌见人睡了过去,才掖好被角出了木屋,转身关上了门,下了灼华峰。果不其然,才刚下灼华峰便看到了濮阳闲,濮阳闲站在传送阵下方,笑眯眯地朝他招手:“师弟啊,你来啦。” 故予酌朝着濮阳闲一行礼:“师兄。” 濮阳闲摆摆手:“师弟呀,余的为兄也不问,只问你一句,那人到底是谁,你得让为兄心里有个准备不是。” 故予酌面上不动声色,只指尖在袖中缓缓握紧,并不言语,就在濮阳闲以为他不会开口了的时候,故予酌终于还是开了口:“沈绻。” 见人肯说,普阳闲一颗提着的心不由得放了下来,只是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又忽地再次提了起来,这一次直直提到了嗓子眼,被‘沈绻’两个字震的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谁?”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濮阳闲平复了下心绪才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谁?沈绻?苍和山庄庄主信平阳的三师弟沈绻?” 濮阳闲怀疑他是出现幻听了,要不就是出现幻觉了,他那一向守礼的师弟怎么会就把沈绻拐回来了呢? 濮阳闲就这么定定的盯着他的师弟,直到在他师弟那张平静无波的面上看出了坚定之色,一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落不回去了,一口老血卡上喉头就要喷薄而出。 真是个祖宗,招谁不好偏生去招那沈三公子,谁人不知苍和山庄的人最是护短,尤其是那庄主信平阳尤为护着他那对师弟妹,沈绻和沈星微,这俩混世魔王,占着信平阳的宠爱,到哪儿都得翻天。 若是被信平阳知道自己的三师弟竟被自家师弟折腾成那副模样,不得提着剑打上山来? 濮阳闲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人是自愿的吧?” 故予酌:“???” 故予酌不明所以,什么自愿的不自愿的,便微微皱着眉头,思考濮阳闲话中的深意。 他这副模样落在濮阳闲眼里就成了被揭穿后的不悦,心顿时凉了半截,人若是自愿的,他师弟怎么也不可能会是这般神情,顺了口气道:“......无妨,无妨。”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镇定些,也不知是在安慰故予酌还是在安慰自己,可发颤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故予酌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心下更加疑惑。 刚想问一句就又听濮阳闲絮絮叨叨的说:“滋事体大,我一人恐无法应付,今日便出山去寻父亲回来,对,先去寻父亲,若是父亲在的话,应当可尽力一搏,师弟啊,你且等为兄去去便回,此间切莫冲动,若山中有人来访拒了便是。” 说完便脚底抹油似的转身御剑而走,只给还不明所以的故予酌留下了一道残影,故予酌无言以对片刻,刚想转身回灼华峰去,就见远处的弟子骚乱了起来,霜中序内无急不得御剑,这是门规,几个弟子见大师兄急急忙忙回来不过片刻便又急急忙忙御剑而出,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忙都朝他这边跑了过来,想一问究竟,还不等跑到近处,就见他们二师兄朝他们摆摆手示意并无大事发生。 想着其他弟子也看见了这一幕,怕引起恐慌便只得捏起一个传声决,开始眼也不眨的扯谎:“师尊急令大师兄,可能是又在哪出喝多了结不上酒钱了,并无大事发生,诸位师弟大可不必惊慌,一切照旧便是。” 说完故予酌便转身回了灼华峰,并未将濮阳闲所说的要去找师尊放在心上,毕竟青峰君但凡出游,必定行踪不定,若非没酒钱了,谁又能找得到他,也不知该说是故予酌低估了他师兄濮阳闲,还是高估了他师尊青峰君,总之,就在濮阳闲出山的第三日还真就找到了他亲爹濮阳嵘。 濮阳闲找到濮阳嵘的时候,濮阳嵘正坐在个小摊上吃汤圆,濮阳闲一个飞扑便直直朝着他爹而去,抱住了亲爹,一把鼻涕一把泪,吓得濮阳嵘差点没一脚把人踢飞出去,好在反应及时,才不至于一脚把唯一的亲儿子送走。
第35章 霜中序三 叶烨宁喘了口粗气,呸一声将口中血沫吐出,看着眼前一身黑袍的蒙面魔族,简直恨得牙痒痒,他和堂溪允生再加上一个元婴境的周厌生竟也未能将这魔族绞杀,甚至还叫那魔族隐隐占了上风,可见其实力可怖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叶烨宁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朝站在对面的堂溪允生和周厌生使了个眼色,两人微微晗首,示意明白。 三人同时结印,口中咒文倾出,化作一条条泛着金色光芒的锁链,将黑袍人牢牢捆缚住,三人已倾覆全力,可依旧只困住了黑袍人片刻,可正是这片刻给了叶烨宁可乘之机,叶烨宁手中蓄满灵力注于剑中,狠狠朝黑袍人刺了过去。 黑袍人瞬时挣脱了束缚提起手中长戟抵挡,两件兵器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响,这一剑只是划破了黑袍人的半边袖子,倒是身后堂溪允生一剑的剑气震伤了他,他好似呕出了一口血,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白皙的下颌滴滴哒哒的落了下来。 黑袍人却并未在意,反倒是迅速捂住了被叶烨宁一剑削掉的半边袖子,周厌生趁着黑袍人捂袖子的时机,手中蓄满灵力注于剑中,又稳又狠的一剑朝黑袍人刺去。 待黑袍人反应过来之时,剑尖早已近在咫尺,奈何黑袍人有通天本领,也是绝无可能完全避开这一剑的,尽管黑袍人已尽力抵挡,却还是被周厌生刺伤了一臂。 黑袍人踉跄了下,就在堂溪允生打算乘胜追击之时,黑袍人周身便炸起一团黑雾,待黑雾散尽之后,黑袍人早已不见了身影,周厌生有些气愤的跺了下脚:“竟然叫他给跑了,真是狡猾。” 堂溪允生拍了拍他的脑袋,又为周厌生搭了脉,确认他大多只是皮外伤后便放下了心,说到:“无妨,跑了便跑了吧,虽说你我重伤了他,可这黑袍魔族实力深不可测,便是受了重伤你我也未必是其对手。” 周厌生蔫头耷脑的叹了口气,将佩剑回归剑鞘收回了储物空间,一看他这样,堂溪允生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就着刚刚放在他头顶的手揉了揉他的发丝:“好了,莫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与小师叔已入分神境,在他手下也落了下风,便是大师兄在此,也未必能从他手中讨到多少好处,小厌如今已至元婴境,已经很厉害了。” 虽然清楚对方的话只是在安慰自己,但周厌生心里还是好受了些,往脸上挤了个笑:“我没事,去看看小师叔吧。” 直至这时,两人才发觉出叶烨宁状态似乎不对,忙过去将叶烨宁扶到一旁的空地上坐下:“小师叔,你这是怎么了?” 堂溪允生语气有些急切,面上是掩不住的担忧之色,毕竟叶烨宁的状态看上去实在算不上好。 叶烨宁整个人都细细的发起了抖,好似怕到了极致,手指神经质的绞紧了衣摆,眼眸空洞无光,嘴里轻声絮絮叨叨着什么,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棠溪允生担忧的看着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抚,自半个时辰前他们与一覆面的魔族交过手之后,叶烨宁就这副失了魂的样子,论旁人如何也不搭理,棠溪允生无法,只得带着周厌生陪在她身边,免得她出什么问题。 叶烨宁的指尖早已被她大力抓破,一滴滴血珠附在指间,将她白皙的手染的赤红一片,可她却毫无所觉,依旧大力撕扯着袍角,墨蓝色的袍角被血浸染成了更深的颜色。 堂溪允生和周厌生原本还试图将她的手扯开,可最后却发现根本就无济于事,不论将她的手扯开多少次,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拽紧衣摆用力撕扯,好似失去了痛觉一般。 堂溪允生面上浮着一层浓重的担忧之色,就连清心咒和清心铃也都毫无作用,叶烨宁便好似疯魔了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感。 叶烨宁这诡异的举动让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周厌生都出现了不安的情绪。 周厌生就坐在堂溪允生身边紧紧挨着,拽着他的袖角,神情显得十分不安:“哥,小师叔她没事儿吧?” 堂溪允生难得的犹疑了下,才轻轻摇了下头:“我也不知道,我看过小师叔的脉象,并未中毒,也不曾出现心魔,而且清心咒和清心铃均未产生效用,我看小师叔这样倒是有些像承受不住打击的模样。” “承受不住打击?”周厌生有些好奇:“小师叔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那黑袍人走了之后就这样了,难道是没能宰了那黑袍人?虽说未能绞杀黑袍人,叫他逃了确实后患无穷,但小师叔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承受不住打击呀。” 堂溪允生再次摇头:“不清楚,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具体还是要等小师叔清醒过来再做打算。” 堂溪允生看了下天色,苍穹之上,明月高悬,亮得晃眼,而他们周围却是一片死沉沉的黑,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周厌生从乾坤袋里掏出来的法宝,四周静得诡异,明明是山林荒野,却连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都没有,很显然他们正处于某个空间裂缝之中。 堂溪允生加固了三人周身的结界,将照明的法宝往叶烨宁身边移了移,坐正了身子,才将周厌生搂了过来放到自己腿上,拍拍他的脑袋,道:“睡会儿吧,你也累了,养好了精神我们便出发,先把小师叔从这里带出去再说。” 周厌生枕着堂溪允生的腿躺好,问到:“那哥你呢?不睡吗?” 堂溪允生又拍了拍他的脑袋,摇摇头:“哥不睡,哥守会儿小师叔,你快睡吧。” 周厌生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嗯,那后半夜哥要是困了就把我叫起来,换我守着小师叔,让哥睡。” “好,快睡吧。” 周厌生原本以为,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应当会很难入眠才是,但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多日来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并觉疲惫,竟奇异的枕着他哥的腿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在周厌生醒来的时候,周身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待清醒些了才发现叶烨宁已然恢复了神智,与平常并无太大区别,还笑着跟他打了招呼,只是看起来面色不太好。 饶是如此周厌生依旧觉得心中不安,昨日叶烨宁虽不吵不闹,可却像是发了疯一般,今日却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这怎么能叫人不担心? 周厌生询问似的眼神望向了堂溪允生,堂溪允生站在叶烨宁身侧静静的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同时也示意他不要开口询问叶烨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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