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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睡着。” “别太担心，给他点时间，他会走出来的。”孤听寒道：“赶了一天路了，你也累了，赶紧休息吧。” “嗯。” 君墨离脱下外衣，吹了灯，掀起被子孤听寒也躺了下来，两个人安静的睡在那里，谁都没有说话。 乡野的村庄很安静，远处的街道里偶尔传来几只狗吠的声音。 黑暗中孤听寒坐了起来，他转头凝视着枕边的人，看了好久才伸手摸了一下君墨离的脸，触摸到一片湿润。 “怎么了？” “没什么。”君墨离擦掉脸上的眼泪，道：“真的没什么。” “墨离，告诉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怎么哭了？” 君墨离带着哭腔开口：“我就是心疼玉琅，看到他这样子，我心里难受。” “我们在仙寓山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君墨离哑声道：“他遭此劫难，怕是要用一生去遗忘，以后的日子，他该怎么去度过。” 孤听寒重新躺了下来，他伸手擦掉君墨离眼尾的泪水，心疼道：“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们。” “嗯。” “东篱的事，都过去了，如果江玉琅不想回仙寓山了，我们可以带他回鬼哭城，一起陪他度过这艰难的日子。” 孤听寒把他抱在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额头上，柔声道：“你放心，他是你师弟，我断不会亏待他。” 仙寓山现在对江玉琅来说就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如果他当时没有离开东篱，或许就可以阻止后来发生的事。 只是上天不会给他重来的机会，这一切都是他和东篱早已注定的命。 君墨离知道江玉琅是肯定不会再回仙寓山了，孤听寒愿意带江玉琅去鬼哭城，他是很感谢他的。 孤听寒对他真的很好，连江玉琅的事也替他细心考虑，若不是孤听寒，他可能也无法将江玉琅平安的从流离界带回来。 他欠孤听寒的真的太多了。 孤听寒的怀抱很温暖，君墨离慢慢往他怀里缩了缩：“如果江玉琅不想去鬼哭城呢？那怎么办？” “若他不想回仙寓山也不想去鬼哭城，我们就陪他去人间转转，只要他开心，只要你开心，我们去哪里都可以。” 孤听寒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唇，轻轻抵在他的额头上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难过。” 想对孤听寒说声谢谢，可君墨离记得他那日的话。 他说一句谢谢孤听寒便会惩罚自己一次，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君墨离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寻求温暖安慰。 “不要哭了。”孤听寒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切都会过去的。” “孤听寒。”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好吗？” 孤听寒不这样觉得，他算计了君墨离，如果他没有趁叶青澜受伤，逼他自拔仙根堕入魔道，他又怎么会甘心留在自己身边。 “不好。”孤听寒摇头否定道：“我觉得不好。” “我真的不好。”孤听寒自嘲的笑了，他抱紧君墨离，压低声音自语道：“我要是好的话，你怎么会不喜欢我。” 没听清孤听寒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话，君墨离问道：“你说什么？” 听的人无心，说的人何必当真。 孤听寒给他盖好被子，“我说，不早了，睡觉吧。” “嗯。” 天刚灰蒙蒙亮的时候，君墨离就醒了，他还是保持着昨天晚上的那个姿势被孤听寒搂在怀里。 小心拿开放在腰间的手，他准备起床去看看江玉琅。 君墨离一动孤听寒就醒了，昨天睡得很晚，他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君墨离边穿衣服边说道：“我去看看江玉琅醒了没。” “我陪你一起去吧。” “没事。”君墨离把被子给他拉好：“昨天大家都睡得晚，你继续睡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孤听寒还有些困，他点点头，“嗯，有什么事叫我。” “好。” 简单洗漱之后，君墨离来到江玉琅的房间门口，不知道江玉琅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现在醒了没有。 他敲了敲门，“玉琅，是我，你醒了吗？” 江玉琅没有回应他，他不安的又敲了敲门，大声唤道：“玉琅，你还在睡觉吗？” 门内一直没有人应答，君墨离很担心江玉琅出什么意外，“玉琅，你再不说话，我就进去了。”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回答，担心江玉琅做傻事，君墨离只好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就像他们平时在仙寓山叠的那样，君墨离上前摸了一下床铺的温度，被子是凉的，看来江玉琅很早就走了。 君墨离去问了客栈里的小二，一个小厮说昨晚起夜的时候好像是看见江玉琅打开门往南走了。 江玉琅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君墨离很担心他做傻事。 要是江玉琅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和师父交代。 沿着街道他一路寻找，在走到城南郎山桥的时候，他看见桥边一棵高大的柳树下面躺着一个人，那人和昨天江玉琅穿的衣服颜色一样。 走近了一看，真的是江玉琅，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在见到江玉琅的那一刻总算松了。 像一个流落街头的叫花子一样，江玉琅瘫在地上整个人衣衫凌乱，不修边幅，乱糟糟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是在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岁。 江玉琅脚步散落着空了的酒壶，听到身边的脚步声他继续闭眼喝酒没去看来人。 脚步声停在江玉琅身前一直都没有走动，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江玉琅才睁开了眼。 看着一脸担忧的君墨离，江玉琅心里涌起无限愧疚：“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来寻你跟我回去。” “回去？” 因为去仙寓山修仙，他离开了江城，离开了家，离开了东篱，离开了他要守护的人，可是最后呢？ 苍天无眼，老天无情，命运给他和东篱带来无尽的痛苦，让东篱本该灿烂的一生因自己过的那么凄惨，甚至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他去修仙本就是为了东篱，现在东篱不再了，他回仙寓山还有什么意义？ 饮了一口烈酒，江玉琅不去看君墨离，他扭头拒绝道：“我不会回去了。” 不只是江玉琅回不去了，君墨离也回不去了，他问道：“那你要去哪里？” 江玉琅没有回答君墨离的话，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自顾自的饮酒。 不忍心看江玉琅这样自暴自弃，君墨离夺走他手里的酒，“别喝了，你不想回去的话，我们就不回去，你想去哪里，我们都陪着你。” “大师兄，你别管我了！”江玉琅像个发疯的神经病一样，高声尖叫道：“你就当我死了吧！” “江玉琅，你别这样。” “你是我什么人！你别管我！”江玉琅怒道：“你走！你走！” 提起江玉琅的衣领，君墨离狠狠甩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不止疼在江玉琅身上，也疼在他心上。 “江玉琅。”君墨离攥紧了手，他无奈道：“你认清现实，东篱他不会回来了，你想一辈子都醉在酒里吗？” 泪水从眼眶里滑落，江玉琅抬头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师兄。 “别逃避了，好好活着吧。”看着他这般憔悴，君墨离也心疼的红了眼睛，“我不知道怎样做你才会好受点，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特别难受，可是，玉琅，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中，我们向前看，明天会好的，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泪眼看着君墨离，江玉琅恍惚间想到在仙寓山众审的时候，那时他怀疑大师兄，伤害大师兄。 但是他的大师兄仍然不计前嫌对他这样好。 江玉琅愧疚，他总是无情的伤害了一个又一个爱他的人。 泪水从江玉琅眼尾滑落，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眨了眨眼看着君墨离不解的质问道：“大师兄，我是一个混蛋，你为什么还对我这样好？”
第62章 “玉琅，我们是同门师兄弟，我们一起长大，我不会不管你的，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就当大师兄求你了，你振作起来好吗？” 听君墨离这样说，江玉琅刚开始是笑，后来突然大哭起来，眼泪鼻子流了一脸。 “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 就算这个世界上，他的亲人不在了，他的爱人不在了，他的大师兄他最好的朋友那个全世界最好的人依然在担心他，保护他。 江玉琅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九级浮屠才让他今生遇见这样好的大师兄。 从地上挣扎着起身，江玉琅突然朝君墨离跪了下来，他含着热泪重重的给他磕头，“我自私无情，心胸狭窄，我何德何能值得大师兄如此待我？” “别这样说，你快起来。”君墨离去扶他，“玉琅，我要你好好活着，你答应我好不好？” “大师兄，你的恩前江玉琅受之有愧。” “别说了。”君墨离弯下腰，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江玉琅，我不要你感激，你真的愧疚的话就给我好好活着。” 江玉琅抬起头看着君墨离，他沉默的流着泪，许久才道：“好，大师兄，玉琅答应你，我会努力活着。” 听到江玉琅的承诺，君墨离总算放心了，他擦掉江玉琅脸上的泪水，告诉他：“玉琅，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那天早上江玉琅同君墨离回来以后，他似乎是想开了，不再整日整日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有时会在院子里转转，也会与客栈里的人说笑，闲暇的时候还会帮后厨洗菜，劈柴。 东篱，南宫雨泽，江洪宇这些人他们都不再提起，这些事遥远的好像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但其实江城的事也才过去半月而已。 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模样，江玉琅脸上有时还会带着淡淡的笑，见他这样，君墨离是又宽慰又担忧。 看到江玉琅如此努力的去活着，他本该感到很宽慰的，但他同时又很忧虑。 除非是喝了月老手里的忘情水，不然在进棺材前咽气的最后一刻，那些事也是忘不了的。 就算江玉琅不说不讲君墨离也知道他心中蕴藏着巨大悲伤，那是整个世界都坍塌的绝望，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只有他自己可以让自己从万丈深渊里面走出来。 事情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君墨离不敢奢求太多，只要江玉琅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虽然有时候江玉琅常常会走神，比如把白米放进洗菜水里，把盐当成糖，洗完衣服了忘记晾晒，但好在这都只是一些很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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