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部在力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余贤当然不知道,作答的话是他从外貌和体型上很肤浅地判断得出的结论。 这时,杜亦穿着行动部的那件玄青色衬衫走到了比赛区域,还向看台上的余贤挥了挥手,笑得那叫一脸粲然。 余贤只怔了一瞬,就跟着笑了起来。 嗯,他确实肤浅了。 ----
第8章 成为咸鱼第七天 余贤的双眼长了钉子,钉在被黑色的皮带束缚住的腰部。 腰,这个部位,细到一定程度显得人干干巴巴;太粗吧,手感是有了,环起来多多少少有点费劲,余贤钉住的这个刚好。韧,他想到之前用来形容杜亦的这个字。他不知道队长的腰是不是还能加个“柔”字,他跟人还不太熟,此事有待观察。 余贤想着,笑容开始逐渐放大,似乎有些收不住的趋势。他的队长朝他挥手了,他真怕自己乐出声儿来。 “杜队!杜队冲我挥手了,他还笑了!” 余贤没乐出声就乐不出来了。 站在隔壁的二队队员手舞足蹈地乐开了花。这名队员激动地扯着身旁队员的袖子:“杜队对我笑了!你看见没看见没看见没啊?” “你激动个屁,杜队那是冲咱行动部的大伙儿笑!人家礼貌客气一下,你咋还像个窜天猴一飞冲天了呢。” 差点就一飞冲天的余贤“啪叽”摔地下了,他左右瞧瞧没人看自己,轻咳两声整理了下名牌,动作幅度不小,差点杵到身旁站着的鲍豹。 鲍豹?他咋还在看台? “豹哥,你不上场吗?” 怎么说鲍豹也算是行动部的主力干将,事关部门荣耀,人怎么还搁这看戏呢?余贤在心里瞎嘀咕了一通,当然问出口的要尊敬得多。 “展示的机会就留给小年轻吧!况且今儿有仨队长压阵,老夫决定坐享其成,等着直接上荣誉墙。” 刚巧没任务,行动部的仨队长齐齐上阵,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今年的大比是水上、水下联合对抗,可以使用除精神控制外的殊力,友谊第一,点到为止。 各部派出六名部员出战,采取接力对抗形式,考验体力、技巧与作战安排。 行动部第一局派出的是二队队长陈可,高马尾少女。年龄不大,面对另外两组的联盟,她毫无怯色,直接上手将一人举起抛出去,再将另一人抡起抛到更远的水面上。水花四起,溅了他人一身,陈可片滴不沾,冲裁判席扬眉:“我赢了。” 第三局是三队队长陆云出战,他有些怒气要撒——方才摔过来的那人溅起的水花全落在他身上。 前三局谁先落水谁输。 这后三局比得是在特殊的水下环境中,在挨打与窒息的压迫感同时袭来时,谁先出水谁输。 最后一局行动部这边则是由一队队长杜亦出战。 除行动部外的其余二组大概是采用田忌赛马的方式,他们的部长或副部已经在前几局上场,而最后一棒是由部员出战。 不知杜亦是有意手下留情还是怎的,他入水后并未立即对另外两人出手,反而游到了角落,身体悬浮在水中,双眼闭上,似在小憩。 另外两人有些发懵,漫无目的地游了两圈便渐生无力之感。这不是一般的水,就算使用殊力也未必能撑得太久。 知悦中心的屋顶是露天设计,从看台望过去,细碎的阳光铺洒在水面上,与环绕整个中心的蓝色串灯倒映出的光晕交缠在一块,形成条条波光荡漾的漂亮水毯。 看台的正对面是环状的超大型屏幕,如同巨型镜子一般,光亮无瑕。若是有人去触碰,就会发现这只是用仪器投射出的镜幕,并不是实物。镜幕实时展示着场上的战况,水下的一切都清晰可见,余贤盯着镜幕数起了杜亦的睫毛。 此时,水下的人并不好受。 缺氧,是需要克服的最基本的困难。清澈的水流化作无形的水泥堵住眼睛、鼻孔、耳朵,又变化作水鬼缠住腰身,束缚住四肢,拖着人下坠。 然而这些都是虚拟的,是用特异仪器制造出的幻象,水上的人看不见,水下的人却被拽入夺命的窒息感中,难以挣脱出来。 其中一人的眼白已经开始上翻,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开始蹬腿向上游。刚踢了两下腿,就被另外一人给薅了回去。这人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对视一眼,屏气凝神。 他二人小心翼翼地游到杜亦附近,看似随意地在四周绕了一圈,紧接着出其不意地联手猛攻向杜亦。 杜亦的双眸在刹那间睁开,身体如同游鱼瞬间向侧边滑出,划出一道白灿灿的光晕。 一击不成,两人再度出手,左右夹击将杜亦裹在当间。这二人一个出自特能部,一个出自医研部。特能部部员双臂化作放大好几号的鱼翅劈向杜亦的后背,医研部队员则是趁着杜亦闪避的空档用殊力直击他最柔软的腹部。 “小心!”余贤在看台紧张地大喊出声,前几局也有人使用殊力,余贤反倒觉得多出了几分看头,而此时,他的手心全是汗。 他怕杜亦受伤。 “啊呀,小渔!不用担心。” 余贤的提醒在一片喝彩声中显得格外突兀,引得其他部门的部员纷纷侧目,也引来了队友的宽慰:“也不看看咱杜队是谁,要是随便哪个部的部员都能伤到他,杜队就不会成为咱们在刀尖火烙上行走的行动一队队长了!” 那人摇头晃脑,看起来十分自豪。 可余贤还是担心。 那么温柔的一张脸,他不想在上面看见痛苦的神色。 只是,这时候的余贤还未曾预料到,单单他一个人就可以让杜亦挣扎出不同的痛不欲生的神色。 只见杜亦动作迅捷地缩身向下,这样难堪的动作却被他做得实打实的优雅。他如同一条机敏的游鱼,双腿出溜到医研部部员的脚下,身体向前滑了一段后,双膝弯曲打了个反向对折又快速地抻开向后蹬腿。双手也没闲着,握住两人各自一只脚踝,向相反的方向一拉,上头两位的嘴唇随即就来了个公费接触。 全场一片哗然。 医研部部员随后破水而出,特能部部员只多坚持了片刻便跟着出了水。两人脸色一片死白,丝毫没有亲密接触后的尴尬红晕,各自依靠部员的搀扶才上了岸。 最后一局的胜负已出,而杜亦还在水下。 这时,杜亦抬头了。 他的眼神锁定看台上行动部所在的位置,随即缓缓地伸出右手,似在邀请。 余贤动了,他像无意识地,又好似出自本能。他伸出了左手,在虚空中向着杜亦的方向做了个牵手的姿势。 杜亦又笑了。 余贤无比确定这个笑是专门给自己的,独有的那份。 队长……他为什么对我笑? 余贤的手还在伸着,水下的杜亦晃了两下手臂收回了手。他好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随后躬身向前一弹,水面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出现了变化,时而平静,时而波澜壮阔。杜亦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在令人惧怕的环境中,他在放松地、甚至放肆地游荡,看上去十分快乐。 直到比赛结束的提示灯闪烁起来,杜亦才停止了动作,水面在一番跌宕后归于平静。 杜亦冒出脑袋,长呼口气,扶着把手轻缓地走上岸。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白皙的双脚泛着粼粼水光,衬衫紧紧扒在胸肌上,半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再看臀部、腿部,若是撕掉那碍眼的黑色西裤,便可以立马作为练习人体比例与形态的上等素材,不,现在的场景恐怕更合适。 果不其然,全场的惊呼一声接一声,声声交叠。 鲍豹掏了掏耳朵:“我怎么听到老爷们的惊呼声?” “那不是正常嘛!咱杜队男女通吃!” 余贤捂着嘴巴眨了眨眼,不用想,他也能猜到自己的耳根和脖颈怕是又红得离谱了。 团建大比结束,行动部顺利地将今年的冠军收入囊中。 余贤捂着胸口,他能感到它跳得激烈跳得欢呼雀跃。从前只有在捡到几个5L塑料瓶子时它才会稍微热情些。余贤举起十根手指发誓,他绝不是在骂自己最敬爱的队长。 他想成为像杜亦那样的人,他想在行动部这样一个从不养闲人从不养废人的地方拥有一席之地。 他需要“弋”或者“异”的帮助! 从知悦中心出来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有人偏爱逆行,余贤只看了一眼就无法忽视迎面走来的男人。 冷眼剑眉,天青色的衬衫,扣子系到最上一颗,显得一丝不苟,银框眼镜罩着的双目仿佛盛着一片荒原。 三两人越过余贤对着那男人恭敬地打招呼,余贤知道,那是医研部的部员,方才比赛时有上场。 “部长,我们第四。” “成绩不错。” 四大部门外加一个止戈中心,还逮着一个,是不错。 那人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余贤向前,男人脚步不停,两人还未相遇,余贤就感到有种强烈的压迫感砸了过来。 他想到了那日在研测中心见到的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一样的气场差不多高的个头。余贤忙减缓了速度,打起精神盯着男人胸前挂着的名牌:医研部长—梁逸。 是他吧? T01,梁逸,弋。 好像有些关联,余贤想着,不由得驻足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不知是否有机会认识一下?若是可以再请教一二就好了。 ----
第9章 成为咸鱼第八天 团建这样的一个小插曲让余贤开始有了干劲,随着一队走南闯北见了不少世面,好在这几次都没遇见流血的场面。 不过,凡事不能说得太满。 不久,余贤便再次碰到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任务等级不高,但出勤时间很早,天还没大亮。同行的几个队员都不在局里各自从家里出发,与杜亦余贤到目标地点汇合。 刚上车还没来得及设置目的路线,杜亦的怀里就被塞进袋蛋糕,手也不空着,被一杯热饮填得满满当当。 “队长,这个蛋糕可软和了,我看了配料,应该不会太甜。不会刺激到胃!” 余贤啃了口面包,他眼睫毛很长,说话时忽闪忽闪的,蔚蓝色的眼睛澄澈清明,巴巴地望着杜亦。 这面包杜亦见过,在审异局的贩售机里非常滞销,个头大又硬得似杠头,他从来不敢尝试。它的优点大概是最便宜,量大管饱。 杜亦眼神闪动,将蛋糕捧起。 他掌心的蛋糕与那面包倒是有共同之处:都倍受冷落。一个十分低廉被弃之不理,一个小巧昂贵被束之高阁。 余贤的嘴被塞的满满登登,腮帮子都鼓起来:“队长,吃。” 杜亦抬手将余贤嘴角的碎屑擦掉,静静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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