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护住杜亦的头,把人圈在怀里,翻来覆去已经被他想清楚的问题,终于无所顾忌地讲出口:“我们当时的情况本来就不能一概而论,因为你是我爱的人,我对你有期盼,所以才会陷进情感的沼泽出不来。至于刃受的伤,弋已经加倍还了。” 袖口蓦地被攥紧,怀中人挣扎着半撑起上身,解释道:“余贤,如果我知道刃是你,我就是不要命也不会用法鞭!”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了,”余贤握住他的手,红着脖颈又带着几分坦然地轻啄了下杜亦惨白冰冷的唇瓣,“那天,我殊力暴走的时候,你不顾一切地拥向我,我就知道了。” 他为了他,是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况且……对着刃挥起法鞭的杜亦,嘴里喊的是余贤,他以为他护的人是他。 这段时间,足够余贤将混乱的思绪理清楚。 “鲍豹先前就同我讲过,你向来能忍。那天我在你家门外睡了一夜都没收到你的消息,我就该猜到你又在悄悄做事偷偷忍痛。你不爱说也没关系,你能忍也不必为我改变。我长了嘴,就是用来说话的。往后,我来问我来说我来表达我来打破拆掉我们之间所有的阻碍。无论什么,请都让我与你一起面对。” 余贤心尖上被削平的那一块在飞速地长好,里头装着甜又掺了一丝苦。他喜欢的人费了那么大劲受了那么多疼才敢与他在一起,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因为任何原因误解他了。 解不开结时就再加把劲,拼尽了全力还是无果后,就剪断破开,两个人一块总能想出法子的。 “歇会儿好吗?这伤得最重的可是腰啊,”余贤的眉宇间升起了愁云,扭成一张苦瓜脸嘟囔道,“伤得这么重会不会有后遗症啊。” “小渔?”杜亦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眼神迷离得犹如置身梦中。 轻柔地将人放回床上,余贤下了地,他的脸颊又有些发红,方才急着冲出来只来得及提了一半的裤子卡在胯上,此时因为起身的动作开始往下滑。余贤略显窘迫地把穿得乱糟糟的裤子弄规整,穿好鞋,把鞋带系得一丝不苟,又整理了下衣领,扑拉扑拉身上见不着的灰,尔后挺直脊背站好,正色道:“你好,我叫余贤,对你一见钟情。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认识一下吗?” 杜亦双手抓紧床沿缓慢地将身体从被子里抽出来挪到床边,苍白的脚掌出溜进拖鞋里,他扶着床头柜双唇抿成直线,忍着眩晕站直身体认真凝视着那双蓝眸,尽量将每个字都讲得清晰:“我叫杜亦,十二岁觉醒殊力,十三岁加入止戈中心,编号T01,代号弋,现在是行动一队队长。待今晚我体内的药液彻底融合后,就会由S型殊力彻底转换成Y型,Y值点满,可以有效帮助S型异者平稳殊力波动。” 他顿了下,喉结微动,神情难得地挂上了几分紧张:“谢谢你喜欢我,我们的匹配度一定很高,可以请你做我的伴侣吗?” 手掌抵在胸口,余贤用力再用力,唯恐稍有松懈,一颗心就从胸口蹦出来了。 苍白的虚弱的却如同绽放的玫瑰一样绚丽的人啊,就站在他的面前,用极尽虔诚的目光注视着他,余贤将每一个字都听进心里吞进肚子里,一辈子都不打算忘掉。 他迫不及待地向前迈了一大步拥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轻柔又紧密地将杜亦贴在他的胸前,让人更清楚地感受到他狂乱跳动的心脏。 “求之不得,幸甚至极。” ----
第41章 如鱼似水第二天 药液的最后一次融合迟来了几个小时,两个紧贴在一起的身体间出现了一丝裂缝,杜亦慢慢从余贤的怀里退出来,艰难地翻过身捂住腹部。 晚上互通心意后,余贤就多长了个心眼,觉不敢睡实,这会儿人一翻身他就醒了。但到底是在梦中惊醒,他半闭着眼迷迷瞪瞪地伸手去捞人,指尖触到一片潮湿,余贤眼神迟缓地盯着杜亦的后背瞅了片刻立马翻身而起拍开了灯。 身侧的人湿得头发打缕,即便是在手掌的遮挡下,也能看得见杜亦小腹内似是有数条细长泛着蓝光的虫子在迅速地窜动。 “很疼是不是?” 余贤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缓解杜亦身上的痛,他艰难地吞咽下酸涩的疼,将人搂过来。 “还行……”杜亦伏在余贤的腿上憋出两个字作回应,他紧紧攥着腹部的衣料不敢按,唯恐阻碍药液的融合。 “我陪你,我陪着你,不疼了好不好?” 余贤拼命掩饰声音里的担忧,把手塞给杜亦攥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值得依赖。 眉间的纹路越来越深,杜亦攥着余贤的手劲儿逐渐加重。他的牙齿咬向下唇,呼吸似是踏在泥坑里深浅不一,逼迫得抿紧的唇瓣要不时地开启些缝隙供粗重的喘气声呼出。但惯于隐忍的性子又不允许杜亦不停地从口中泄露出脆弱,于是每次便短促地喘一下再封紧双唇继续忍耐,直捣得余贤的五官跟着他扭曲出不同的痛苦神态。 颜淼!对颜淼! 余贤抓过杜亦的工牌拍了拍试探地叫了声颜淼的名字。 “开始疼了?” 颜淼回得很快,声音清晰得没有半点睡梦中的朦胧,像是二十四小时为杜亦待机。 “对!他现在肚子很疼!” “哦,”声线不对,颜淼立马就听了出来,他淡淡回了声,“余贤?” “是我。” “你知道他转换的事情了?” “是。” “正常现象,最后疼这么一次就完全融合了,没事。” “他这样根本不像没事!” 被杜亦鼻腔里憋出的一声闷哼击得眼神一颤,余贤强装的沉稳就要瓦解:“止疼药,没有什么止疼的特效药吗?” “不行,不能用止疼,无论是药还是针都不可以,熬过这波就好了,也就半个小时吧,他转换的时候疼得比现在要吓人多了。” 通讯界面关掉,余贤费了好大劲才将工牌放回原处,他轻轻抚着杜亦发湿的脸颊,一言不发。 杜亦松开攥着余贤的手,将全部力气转移到应对腹中愈发剧烈的疼痛上,咬紧牙关不再吭声。 “应该换我来疼的,若是我去转换就好了。”腿上像搭着条从水中刚拎出来的毛巾,余贤扯起袖子企图将杜亦额上不停往外冒的冷汗擦干,“抱歉,我真的……让我来疼就好了。” 声声自责的呢喃换来轻轻的哼笑,杜亦抖着声音道:“其实,心疼更难熬的,”他摊开手掌一下一下拍着余贤的腿,似在安慰,“你替我捂着......我能舒服点,别着急,慢慢就好了。” 余贤尽量快速地收拾好情绪,搓热手心在杜亦的腹部轻轻打着圈,一圈一圈更清晰地感受着他的疼。 “我们很快就好了,我的队长以后都不要这么疼了。” 半小时或许更久,小腹内的蓝光消散,但剧烈的胃疼、腰痛接踵而至。它们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将人捶成湿透的纸片飘在余贤的膝盖上。 直至太阳高照,虚脱惨白的人才在药物的联手辅助下昏睡过去。 余贤的双臂环成温暖的庇护所,将他的队长护在其中,从深夜再坐到了夜深,他如同雕上去的石塑,半分不动。他的眼泪未再落下一滴,它们全部回流到心尖带着盐分淋漓而下。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句句喜欢,能换来杜亦以命相博的回应。 他们和好了,比从前更加亲密无间,行动部上上下下没人看不出来。 当然,所有人都看得出杜亦消瘦了许多,有人私下里猜测或许和余贤有关,但没人敢主动去问。 杜亦在诊疗区躺了半个月便要归队,余贤想让人多休息些日子,但耐不住杜亦每日都摇着他的手笑问:“我好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在一声声软言温语里,余贤没撑多久就败下阵来。 但归队后杜亦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白得很久没见光似的。余贤寻了个不冷不热的好天气,牵了下小手就把他的队长给勾出去约成了会。 抵达甘城内外区交界时刚好下午四点,正值此处市集开铺。外头的小风吹得贼舒服,出来溜达的人不少,各摊位前几乎都站着两三个人。 余贤的小眼神偷瞄向走在身侧的人,他记得就是在这里杜亦为了护他受了很重的伤。他的大手指蹭过去在杜亦的右手背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点着,像在敲门。 杜亦面色柔和地目视着前方,合拢的五指慢慢退出个缝隙留给那根跃跃欲试的大拇指。余贤顺着小洞钻了进去,顺理成章地轻握住曾经为他受过伤的右手。 “都好了。” “嗯。” 最边角的摊主嗓门最亮,聚集过去的人不少,但没几个消费的。余贤好奇卖的是个啥,就拉着杜亦过去瞧。摊位不大,清一色的红色手绳,上面串着绿色的珠子。余贤探头扫了一眼,抿抿嘴拉着杜亦就要走。 “哎,这位贵客留步!不再看看了?我这珠子上面都刻着字呢,每个刻上去的字可都不一样。” 余贤摆摆手,客气地拒绝了摊主的招呼。 那摊主扫了眼杜亦苍白的双颊和失色的唇瓣,又瞥见他二人紧握在一块的手,清了清嗓子:“贵客留步留步,您瞧瞧这个瞧瞧这个!”摊主拿起当间的手绳亲自走上前介绍,“瞧见没,这上面刻的字。” “多少钱?”余贤伸长脖颈看了眼随即问道。 摊主嘴角往上一提:“100。” “真黑。” 路过的两个小姑娘指指点点,倒也不怕那摊主听见。 提上去的嘴角降到一半,摊主改口道:“咱们有缘分,半价给您。” 杜亦笑笑没表态,看上去没多大兴致。 嘴角一降再降落回原位,摊主咬牙道:“咱给您折上折,25怎么样?再不行咱就不卖了。” “我要了。”余贤接过手绳,迅速结了款。 两人在市集兜了一圈,在另一头又见着个卖手绳的摊位,同余贤买的款式差不多,只是没有刻字。 “两块五一根两块五一根。” 摊主坐在马扎上随意吆喝两声,吆喝得余贤脸色发青。 得,傻了吧唧被宰了。 杜亦被牵着的右手动了动,大拇指轻轻蹭了下余贤的手背,抬起左手摊开递到他面前:“手绳,不是送我的吗?” 余贤轻轻“啊”了声,将攥得股热的红绳放在杜亦的掌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会儿眼睛睁开了,好像觉得有点丑。” “确实,”杜亦笑了笑,打趣,“你不会是自己看着喜欢,想悄悄留下吧?” “不是不是,”余贤握住杜亦拿着红绳的手,解释,“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他说得真诚,说完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么丑不拉几的玩意竟然被他拿来当礼物。 “很好,”杜亦的手被余贤包在掌心,红绳上的珠子贴在他的掌中不咯反而有些窝心,“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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