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旁观者存活的浴室里,他对尸体的喃喃自语显得格外痴迷,也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愫。 下一秒,装满冰块的浴缸不容抗拒地迎来它的主人。 弥天被安稳地放入其中,冰水没过他的双腿、腰肢、胸膛...... 紧接着冰块消融的气泡音伴随着越来越响亮的节奏,‘滴答滴答——’挂在尸体胸前的怀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很好!非常完美!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渐渐地......江亭远入迷地站定在浴缸边,他用着那双饱含爱意的黑眸一寸寸描募着小天的身体,此时此刻任何的异样都没办法逃脱他的注目。 而然无法预料的骤变就在他眼皮底下出现了—— 随着人体死后自然产生的生理现象,弥天没有衣物遮掩的身体逐渐显现出暗红色的尸斑。 紧接着是发黑发紫的淤青遍布尸体的每一寸肌肤。 这让他相当恼火! 没有形状,没有规则的印记侵占着这具白皙细腻的身体,并不是由自己留下的痕迹让‘江亭远’忍不住眉头紧蹙。 不高兴的同时他也清楚,这也许是重置的后遗症。 清洗干净的手套按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当他再次凝视小天身上斑斓的尸斑,仅剩的理智控制住他。 索性......在疯批的眼中无论弥天怎么变,他永远爱他如初。 或许对于性格扭曲的‘江亭远’和‘弥天’而言,可能从他们诞生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早已注定。 浓烈的血腥味无法影响‘江老师’干活的效率,当卧室落地窗外的黑夜逐渐转向黎明,妥善处理好一切的他再一次站在浴缸旁。 血水里那具美丽的躯壳终于有了微弱的动静。 不灭的爱人终将凌驾于死亡的规则,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浸没在浴缸底部的弥天被男人从血水中捞出,观察到伴随着小天缓慢的呼吸,愈合如初的胸膛有了微弱的起伏...... 对此换了新身份的‘江老师’满意地勾唇一笑。 将小恋人抱在怀里,弥天被冻得够呛的身体凭借本能蜷缩成一团。 瞧着窝在他怀里,埋头哼唧的小天,如此可爱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某种需要时时刻刻捧在手心的小动物,这让‘江亭远’止不住的由内而外散发出可以腻死人的温柔。 “乖——” 彻底脱离了冰水,弥天泛青的小脸渐渐呈现出苍白之色。 唯恐他生病的‘江亭远’,连忙用宽大柔软的浴巾包裹住他冰凉的身体,紧接着那双灵巧的手忙不达的,争分夺秒地擦拭干净每一处的水珠。 在此...... 不得不称赞一句‘江亭远’的体贴细致,这个男人真正做到了将温柔刻进骨子里。 一切准备就绪,最后一步就是将干净的可人儿塞进香香软软的被子里。 细密的汗珠遍布额头和后脖颈,仿若完成一件大事的‘江亭远’忍不住松了口气。 抬头注意到窗外初升的太阳,眼见新的一天即将开启,小天的状况彻底稳定,这时候他才肯将挂在弥天胸前的怀表取下来。 金色的外壳,银色的表链。 之前打不开的表盖,如今很轻易地就能弹开...... 黎明时分,在清晨微光的照耀下,转动一整晚的表盘停止运作,戛然而止的声响让再次停滞不动的指针和分针,看起来像是坏掉的样子。 明明是如此不寻常的结果,却让‘江亭远’满意地松了一口气。 站在床边捻好小天的被子,爱惨了恋人的他笑着俯下身子,眯起的眼眸满满当当都是弥天的睡颜。 这难道就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吗? 眉眼含笑的‘江亭远’难得兴致高昂,他将勾起的食指轻轻刮在小天耸动的鼻梁上,忙碌了一晚上的‘江老师’又要做早饭去了。 虽然看起来过得比996的社畜还要丧心病狂,但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只不过是甜蜜而又烦恼的小幸福。 在新的一天,忙碌的管家夫即将唤醒结伴同行的小恋人,开启属于他们美好的新日子。 来不及欣赏小天的睡颜,马不停蹄的‘江亭远’念叨着:再不抓紧点,小天醒来绝对会饿肚子的。 ‘吱嘎——’ 伴随着门板摩擦发出的声响,卧室里走出了新的男主人。 而就在此时,许久没有动静的衣柜里平添了两件尺寸不一致的兜帽衫。 太阳照不进的阴暗角落,它们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的杆子上...... == 回归酒店的洗手间—— 弥天愣神的功夫就被一道黑影截到怀里,没等他反应过来,抱着他的男人扛起自己活捉的小身板就往外面跑。 “哎~~你怎么~~绑架~~呢?” 什么都没吃,吐得胃袋空空如也的弥天有幸尝试了一回人体过山车,跟个包袱似的,肚子被磕在硬实的肩膀上。 面对他的质问,强行绑架的男人也不回话,反倒是弥天转念一想...... 事发突然,也算是个正当拒绝面见老师的理由,恢复记忆的小蜗牛此刻只想着缩进壳里,继续待在属于自己的安全区。 纷乱的现实让他暂且连死亡都抛之脑后。 试问谁又能坦然面对如此诡异的现状呢? 纯纯自暴自弃的弥天乖巧保持沉默,他甚至觉得就算当场暴毙也比回去独自收拾一大堆烂摊子好。 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也真的就是让扛包袱的江亭远遇上了一时想不开的弥天,不在同一个脑电波交流的两人配合默契。 一个主动扛着跑,另一个主动被扛着跑。 一路上...... 从酒店洗手间朝向大厅的方向,颠簸的途中,脑袋挂在江亭远后背上的弥天迷迷糊糊抬起头,正巧就瞧见餐厅里厮打在一起的两位江老师。 一模一样的五官和身型,稍不注意就能把两人认作同卵双胞胎。 打斗中稍稍占据上方的那位笑得极其变态,明明同样是一张俊俏的脸却被他糟蹋得简直没眼看,神经质的表情像极了刚刚从精神病院出逃的患者。 他的手里攥着一根小臂长度的钢棍,弥天远远望过去......当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另一个自己时,他的眼底透着不要命的凶狠,眼神中浓烈的恨意宛如正在同隔世的仇敌再次相遇。 能注意到对方的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念叨什么...... 弥天离得太远,他们之间交谈的内容又怎么听得真切,活像个凑热闹的路人,顾不上脖子的酸痛,一个劲梗着脑袋观望的他好像一只小海豹。 扛着他跑路的江亭远哪里知道,换了个性子的小家伙儿,依旧是这么爱凑热闹。 不明原因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其中发疯似的男人采用的对战方式同样不按寻常套路出牌。 对付如此不讲道理的敌手,被迫防守的那位倒是弥天相当眼熟的江老师。 就是他......那天晚上最后出现的人。 弥天还记得那晚浴室顶部的灯格外的亮,刺眼的光照进扩散的瞳孔,无法述说的痛苦遍布全身,而就在意识消退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老师的背后...... 高大的身影举起榔头,一下又一下砸在脑袋上,直至彻底咽气,那人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殷红的血从洞里流出来,红白黄混合的杂质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臭味。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至于后来发生的事,那就不是弥天能够知晓的了。 这两人固执地将餐厅搅得一团乱,更让人奇怪的是围观的路人和酒店工作人员非但不阻拦,反而一溜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整个世界不符合常理的漏洞,让弥天越来越无法忽视...... 此刻的他心情相当复杂,下半身被陌生人把持着,上半身暂且自由的他昂起脑袋,纠结的双手牢牢抓住身下这人的衣服。 黑色的兜帽衫印入眼帘,这位熟到不能再熟的老朋友,噎得弥天连话都不想说出口。 就这样吧! 车子都来不及开,硬生生跑回公寓的男人喘着气将弥天扔在床上。 一路无言...... 沉默是金的两人愣是维持着这股微妙的气氛直到现在,强忍着颠簸的弥天一落地,先是干呕了几声,索性之前在洗手间处理得相当干净,要不然现在到底是谁更狼狈,真的不好说。 “小家伙儿?” 兜帽衫不知不觉自动脱落,江亭远见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眼前的弥天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无精打采的模样让江亭远忍不住担心的同时,心底也升起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怎么说呢? 他既是肯定眼前的弥天绝对是正版,又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听到又一次转变的称呼,弥天没好气地抬头瞪了他一眼,果不其然兜帽下的五官仍是老师的模样。 真是让人头疼的摸不着头脑,此时的弥天仍旧处于混沌状态。 脑袋里嗡嗡嗡不停有声音在叫唤,疲惫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再加上一个又一个超出理解范围的接盘侠,不断出入在他的生活里。 现在的每时每刻,都是如此的糟糕,以及不愿意面对。 接收到弥天没好气的白眼,江亭远摸不准他的态度,向来不擅长哄人的江大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而就在他反复琢磨的过程中—— 弥天早已顺从内心的想法...... 窝进被子里,自暴自弃地将自己裹成蚕宝宝,仅仅徒留一个脑袋在外边。 “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总是一个接一个参与到我的生活里?套在身上的统一制服是什么人给的?集体批发还是公司团建发得地摊货?” 碎碎念的话语配上恹恹的语气,任由江亭远打量的弥天可怜弱小无助。 小家伙儿虽然强忍着眼泪,假装镇定,但熟知他的江亭远看出了隐藏在弥天眼底的恐惧和迷茫,以及不知所措的自暴自弃。 “失忆了?” 从未见过如此状态的弥天,江亭远伸手扯住被子的一角,用力往下拽。 也就是如此一个小小的举措,让失控的小蜗牛彻底爆发—— 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刷得淌在脸上,在他小小的认知里,短短几天内接二连三的死亡和莫名出现的老师,还有一心只想取走自己心脏的另一个‘弥天’。 太可怕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说之前出现过的‘江亭远’装得都跟记忆里的老师有个七七八八相似,那这次他遇到的‘老师’,弥天只需要瞄上一眼,就知道不是原版货。 小麦的肤色透着股不羁的野性,第一眼让人注意到的气质冷得要命,明明长了张硬朗的帅气面孔,却被本人自带的凌厉气场和不近人情的表现,彻彻底底投出了亲近的列表名单。 帅! 但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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