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对于瞒着刘廷雨他们准备玩把大的,毫无心里负担。 但当一切牵扯到江亭远,弥天明明知道他不会有什么损失,却还是感觉有些难过。 江亭远同他们是不一样的...... “想什么呢?”江亭远熟稔地为他穿好嫁衣,将肩膀的褶皱一一捋平。 唇红齿白的小家伙......红似血的嫁衣套在他身上,不似红娘沾染分毫少女的妩媚,长相精致漂亮的弥天配上堪称艳丽的红,更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落入糜烂之谷,浑身透着一股想让人欺负的易碎感。 江亭远盯了他一会,又觉得自己应该不带滤镜观赏这株黑透的曼陀罗。 小白花不适合小家伙儿,他也永远不是需要保护的花骨朵,肆意妄为、张牙舞爪的弥天才是不按套路出牌的黑心牌花花。 弥天不知道江亭远正在脑补他小恶魔的形象,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回复道:“没什么,就是想赶紧坐上花轿,那一定很有趣。” 一趟畅快的炮灰之旅,一定会从盛大的接亲仪式开始。 “你呀!”江亭远见他恢复如初,也知道小家伙不会过多在意让自己不爽利的事情。 无论是按部就班,还是不按套路出牌,弥天求得是自在快乐,江亭远求得是他的感受,既然对结局一拍即合,那么过程中的得与失他们一人一鬼谁又在乎。 “抬脚,给你穿绣鞋。”江亭远半蹲在地上,印入眼的是红色的裙摆,层层叠叠如同红海荡开的绸布中,他为小家伙穿上那双承载着副本记忆的红绣鞋。 跟大小姐死亡那天的场景一样,端端正正穿上脚的绣鞋立马作妖,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弥天动动脚丫,发现绣鞋合脚的贴服度就像专门为他量身制作的一般。 要知道红娘的脚可比他小上好几码呢! 正常玩家察觉到绣鞋诡异的贴合度,一定是立即瞪大眼睛,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脑瓜,灵异的微妙巧合会让敏感的替嫁倒霉蛋随时觉得自己处于死亡的边缘。 而当这一切发生在弥天身上,他瞅着上脚发光的绣鞋,甚至觉得有趣。 屁-股墩坐实在土炕边边,他晃荡着两条细腿,将脚抬起来往内碰了碰,鞋面上金红的绣线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染成血滴一般的颜色,浓浓的鬼气散发着邪恶气息笼罩住它,又悄悄消失在空中。 如此灵异的场面,江亭远和弥天两人眼睛都不眨地看完了。 红绣鞋:伤害为零,侮辱性极强。 一切准备就绪,江亭远站起身朝着他的新娘伸出手掌,最后一句叮嘱从男人口中吐出:“最后一人——媒婆,贪恋钱财,谋害人命,该诛。” 窗外歪脖子树上红绸摇曳,数不清的陌生面孔出现在树干上,扭曲的树皮虽粗糙厚实,却只要用小刀锋利的尖刃刺进其中,深深的划痕就能留下无法复原的痕迹。 刘春芬(九月初九) 王妮(十月初一) 王芬娣(二月初五) ....... 一切的一切世间早有定数,无非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村庄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红白灯笼通通亮起了阴森森的光芒,倒计时【00:09:59】 这一刻追寻红娘的村民全都聚集到木屋门前,脸色阴沉的王柱作为村长屁-股后头的头号跟班,扛着锄头的他凶狠地一下下砸在木屋的门面上,接近疯狂的他领着众村民扯着嗓子呐喊着:“出来了,你个小贱蹄子!赶紧开门,我知道你就在里面!” 脾气暴躁的男人哐哐拿起手中的工具作势砸开屋门。 一旁插着腰的女人们同样不甘示弱,浓眉高高挑起,刻薄的眉眼一抬,张嘴就是污言碎语,让堪堪十五岁的红娘完全无法招架。 屋子里...唐红梅抵着门,满头冒汗。 皮克斯撑在她身后,结实的胳膊肌肉鼓起,死死抵住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哐哐哐’几下,脆弱的木头哪里扛得住造,皮克斯眉头紧皱,猛地缩小的瞳仁被一锄头穿透的口子惊得心跳快了三分。 “还能撑多久?”方玉将手中的口脂放下,弥天的装扮全部准备完。 皮克斯头顶的冷汗密布:“三分钟吧!” 木箱子旁,肖晓璐双手抱臂旁观看戏,弥天则鼓励红娘重新趴回木箱子里躲躲人,反正他也替了身份准备上花轿了,剩下的江亭远则扶着盖子随时准备将红娘锁在箱子里。 一时间七个人竟然没有一个空闲的—— 唢呐高昂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村庄,透过木屋的窗户,刘廷雨面无表情地盯着坡上朝着他们稳步前进的队伍。 “来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宛如赦免的圣旨让皮克斯和唐红梅同时松口气。 最后红娘是在一片黑暗中送她的小少爷出门的。 女装的少爷让鬼魂们激动不已,恨不得日日将照片供在床头,如今能亲眼见到少爷穿嫁衣的模样,红娘顿时高兴到忘乎所以。 她给少爷准备的是最好看的一套衣服。 一般除了她自己上场,从未有过人类玩家穿过她的衣服。 如此特殊待遇独此一份! 与此同时大眼睛躲在暗处悄咪-咪忙碌的身影也让幕后的弥尧大饱眼福,一次副本录制几乎就能填满全部内存,弥尧盯着儿子忘乎所以。 因为迫害不同年龄段的儿子是永远不会厌倦的。 倒计时即将结束,副本的山坡迎来接亲的大场面,花轿两旁纸片薄厚的男人看不清五官,浓稠的红漆将他们的面部盖得相当严实,每当那红得滴血的漆从脸颊流到脖颈,他们手上举着的木杆总是会落下新的液体。 一边白灯笼,一边红灯笼,高高挂在木杆两侧的红白灯笼亮起烛光,倒是显眼的很。 任谁一眼望去,都不会将队伍里的家伙认成‘人类’。 等候片刻,迎亲的花轿伴随着忽高忽低,忽断忽续的乐声露头了—— 窄尖的顶,六尾盖篷,轿子尖尖挂下的流苏是白色的绸布捻出的......弥天期待中盛大热闹的接亲队伍总算是到了。 【00:00:00】 【系统提示——新娘夜降临,《阴婚》副本开启终章,剧情进度条重置,评分系统开启,希望各位玩家代入角色打出终章结局。】 【新娘新娘,鬼新娘,倒栽的新郎躺板上。】 【一叩,二拜,三开棺,再也分不清新儿郎。】 “吉时到,新娘到,爹娘搀扶送花轿。” “媒婆笑,长辈笑,迎亲上门盖头靥。” 一声甜腻的嗓子拖长了音调,不断循环着新的歌谣...... 随着村民越发激进的催促手段,再也守不住的木门轰然倒地。 七人面面相觑,最终之战已经打响......玩家、npc之间再无阻隔,从踏出这间屋子的那一刻,他们不再是单纯的玩家,而是《阴婚》里的角色。 “新娘子,可以出来了。”招呼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轻飘飘的语气听不出说话人的性别,好似掐着嗓子,不尖细,只是略带古怪。 刘廷雨透过窗看得透彻,接亲的人物很多,排场声势浩大。 只是一眼望去,每个‘人’都低眉顺眼,穿得格外喜庆,脸颊两圈红彤彤的腮红衬得他们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惨白。 乍一看挺唬人的,可仔细一瞧,他们每个人从侧面观赏只有纸片薄厚,走动间宛如扭曲的线条,相当瘆人。 刘廷雨打量的眼神一凝,倒是将清明祭祀扎的纸人和它们对上了。 同样是惨白的小脸,圆圆的腮红......刘廷雨想着阴婚阴婚,棺材配纸人,倒是有趣的很。 当一切准备就绪,站在门前的弥天刚要出门,就被头顶突如其来落下的盖头挡住了视线:“这是什么?”社会经验不足的小白张口问道。 “是盖头呀!古时候结亲新娘用的,给你遮掩样貌,替嫁的小娘子总不能正大光明走出去。”一回生二回熟,屡次体验媒婆工作的方玉业务熟练:“别害怕,等会我搀着你上花轿。” 知道弥天看不见路,方玉贴心上前,却不曾想被别人截胡。 方玉抬起的手还未碰到他,弥天就趁着她说话的功夫,伸出小指勾住了江亭远。 红色的绣花盖头下那双琥珀似的眼眸弯弯,纤细的小指缠住了另一只稍大的小指,弥天不用眼睛就知道他站在自己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江亭远:“你呀!” 调皮鬼又在作怪...... 反手将不安分的小手握住,代表着村长的江亭远正大光明地牵起新娘的手,一步步稳当地走向花轿。 方玉找来的盖头虽然大,能遮住绝大部分的光线,让弥天看不清前面的路,但只要趁着走动时盖头露出的空档,弥天低头就能瞧见纸片描绘的鞋子。 少爷眼里的纸片人没有人类认知的神奇。 用薄薄一层鬼气覆在人形纸片上,它就能按照主人的心意行动,用来抬铜锣和花轿实在是省了不少鬼魂的劳动力。 使得它被称作新世纪最强小帮手绝对名不虚传。 “新娘子——上轿——”拦下江亭远继续前进的动作,撩开轿帘的纸片人尖利的嗓子一扯,弥天稀里糊涂地坐上了梦寐以求的花轿,速度之快让他甚至来不及松开江亭远的手。 待新娘子落入轿中,纸片人们急不可待地开始运作,敲锣打鼓的乐声在短暂的休憩后越发响亮激昂。 一声“起轿”落下,灯笼芯的火苗烧得越发旺盛。 下一秒担负抬轿子工作的四位大哥一声不吭地扛起肩膀上沉甸甸的花轿,他们的动作干脆利落,纸片薄厚的肩膀愣是不见分毫晃动,这只由非人类组成的接亲队伍默契地朝着目的地进发。
第45章 一瞬间他们七人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 自从经历过类似夺舍的操作术,唐红梅对npc的目光格外敏感。 当她注意到村民落在刘廷雨身上嫌弃的目光,脑袋一转,唐红梅立马联想到王大郎作为被宠溺长大的男孩,偷奸耍滑的无良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可谓是凭借一己之力拉低了全村人的好感度。 当唐红梅代入王大娘的身份转变思路,她瞬间入戏,挺胸抬头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面孔走到‘儿子’身边,为他撑腰。 眼见村民的敌意收敛少许,唐红梅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真是没想到借着人物关系,她唐红梅还能在刘廷雨面前装靠山。 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唐红梅那声轻叹,刘廷雨的嘴角不漏痕迹地上扬了一点弧度,仅仅只有一点。 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皮克斯也属于反应迅速,他随手从屋子角落提出一瓶酒提溜在手上,不用人催,向来没有规矩,我行我素的苟二遇到这种好日子,一定早早摇摇晃晃地就跟在了轿子后头。 “好日子,喝酒喝酒......”满身酒气的他凡是路过之处,村民全部退避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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