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干什么?”弥天瞧着刘廷雨在两只绣鞋上分别套上透明绑带,“鞋子不是穿上就好了吗?” 刘廷雨瞄了他一眼,对于工作格外有耐心的他解释道:“为了防止村民动作太大,下葬的时候再把鞋弄丢了。” 没轻没重的npc对待玩家都是粗鲁的不顾及生命,更别说对待一具尸体。 “这个透明的绑带是学舞蹈的人绑在舞鞋上,防止脱落的工具,没想到被我用到这里。” 刘廷雨上前移了两步,半蹲在尸体的脖子旁边:“小红娘,要帮你娘亲处理伤口吗?” “要!要最漂亮的。”红娘被玩家带得,多了几分属于小孩的活力。 “那就好。” 刘廷雨将沾血的麻绳从大小姐颈部脱离开,没有遮挡物让他们清晰地看到尸体的脖子上不仅有青紫的勒痕,还有用刀拉开的伤口。 当粗糙的麻绳勒紧脖子的同时也让伤口崩开,生生磨开了一圈血肉模糊的外伤,人死后血液停止流动外翻的口子被凝固的深红色血液附着,里面还残留着许多麻绳的纤维。 这难度的恢复如果放在现世会很费时间,但这里可是副本,属于恶鬼的逃生空间。 一切都有简单的代替方法。 刘廷雨拿出给肖晓璐包扎时用到的绷带,那是直接覆盖在伤口处就会愈合的治疗物,优点显著但只能恢复皮肉伤,无法修复断臂或者内部的损伤,像肖晓璐受损的喉咙是没办法通过绷带修复的。 绷带价格昂贵,值很多积分,用在npc身上实属浪费但刘廷雨不在乎。 从他得病的那一刻起,尸体的价值远远高于活人。 “没有给死者用过,不知道行不行。”刘廷雨嘟囔着将绷带缠在大小姐的脖颈上,骇人的伤口被雪白的绷带遮住,此时的大小姐除了胸口再无呼吸的起伏,一切看上去都跟活人没有两样。 眼前的这一幕让红娘忘记了死亡的事实,她眼里含泪伸出小手抓住绷带的尾巴,弱弱地唤了一声:“娘亲。” 刘廷雨手上动作不停,既然红娘要求了他就做到最好。 旁观的弥天视线在红娘、大小姐和刘廷雨之间打转,绷带有没有作用,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或许......他应该给系统提个意见,完善绷带的使用情况,这么想着弥天敛下眼底翻涌的思绪,或许是身为少爷对红娘的爱护,也或许是对刘廷雨的赞许,弥天犹豫片刻还是用指尖散出的鬼气给了他们一个完美的幻想。 纤细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弥天领着红娘悄悄施了个魔法:“快看,揭开伤口就不见了。” 红娘拍手捧场:“好厉害!” 闻言刘廷雨微微一愣,他低头看去,尸体脖颈处的肌肤恢复如初,短时间内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让刘廷雨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嗅到了一丝违和。 其实他还准备了后手,毕竟绷带的作用是加快愈合速度,而死者是不具备愈合能力的。 刘廷雨暗暗掀起眼帘,观察距离最近的弥天...... “赶紧加快速度,方玉她们拖不住了。”江亭远突然发声打断了刘廷雨的打量。 方才为了争取时间,唐红梅和方玉需要尽量拖住村长,担任放哨和打手工作的江亭远自然尽职尽责。 四目相对,刘廷雨眼眸一暗...... 江亭远黑沉的眼睛藏着尚未苏醒的凶兽,这句话是警告亦是提醒。 有趣! 刘廷雨继续梳理大小姐乱糟糟的头发,将需要固定的位置用黑色的夹子处理好,再是打理面容,擦干净嘴角溢出的痕迹,涂抹均匀口脂的颜色。 下一秒刘廷雨抬起她的下巴将口腔的异物安置妥当,碎发别在耳后。 弥天蹲在一旁和红娘看的认真,以至于尸体诈尸一般睁开的眼睛也被他迅速合上,柔软的指腹从冰凉的眼皮掠过,刘廷雨看到了也只是挑了挑眉。 整理完最后的嫁衣,刘廷雨站起身,他完成了答应红娘的心愿。 将草席重新盖上,红娘记忆中的娘亲终究是停留在此时此刻—— “上吊也算是体面的告别。”刘廷雨首次摘下兜帽,郑重地微微颔首。 当那张苍白的面孔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弥天看见了他侧脸耳骨到下颌线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弯弯扭扭的,将脸衬得多了几分狠厉。 眼见村长就要爬上山坡,江亭远拉住不安分的弥□□其余两人示意,刘廷雨抱起红娘深深望了大小姐最后一眼:“跟她告别吧!” “本来还应该再将死者翻面,让新产生的尸斑退下......因为人在死亡的2到4小时左右,血液会逐渐下坠到下半部位的血管里面,所以我们就会在尸体的下半部分看到很多红色的小点,如果用手指轻轻的压迫,颜色会逐渐消退,但是放开之后又会显现淡紫红色。” 说了这么多,刘廷雨也意识到自己多言了:“时间来不及,那剩余的工作就交给你爹爹吧!” 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刘廷雨揉了揉红娘的头发。 入殓师,入殓师......其实真正做到的只是让逝去的遗体能体面的和亲人见上最后一面。 他的工作仅仅只是修复,而不是创造。 红娘安静地盯着娘亲闭眼安祥的尸体,她能如自己所愿下葬也算是完成生前的遗愿,没想到这次玩家的队伍里还有这种特殊的职业。 真是温柔呢! 言出必行,果敢又利落的性子,红娘觉得收编入殓师入伙似乎还不错。
第31章 皮克斯一愣,嘴里被塞进一颗花生糖,霎时间浓浓的花生味溢满整个口腔,咀嚼着醇香的糖果,他掂了掂怀里的红娘,问道:“哪来的?” 被他抱在怀里的红娘小心翼翼举着手,花生糖的包装纸被她攥在手心,皮克斯嘴一张空气中满是花生的香甜。 “村长伯伯给的,让红娘吃糖就不哭了。”皮克斯自带的亲和力不经意间拉近和红娘的关系,再加上刘廷雨的辛勤付出,从小懂得感恩的红娘用仅有的一颗花生糖,回馈了皮克斯送给她的一堆秀逗。 酸酸的糖果里面是无比的甜,尝过一次的红娘皱着眉极力等待着酸劲过后的一抹甜,非常上头。 对于弥天等人的境况,趁着村长压着苟二举行葬礼的功夫,他们趁乱摸进红娘的家里,顺带拐走了一只无人在意的小红娘...... 干净、整洁、一贫如洗是他们踏进这间屋子的第一印象。 虽然和村长家差距甚远,但小破屋该有的家具配置完善,床、桌子椅子、储物的箱子应有尽有。 只是它们看上去都非常的陈旧,床沿外皮裹着积年累月的痕迹,桌面上更是磕磕绊绊的划痕,努力收拾也掩盖不了穷困潦倒的事实。 角落里方玉捏着鼻子,提起一个空酒瓶:“这里的酒瓶子怎么不收拾一下,垒起来发酵得快成核反应堆了。” 见方玉动了酒瓶,红娘表情明显紧张起来:“那是爹爹的地盘,别人动了他会生气的。” “哦,那我放回去。” 方玉将酒瓶放回原位,下一秒实在是忍不住那股酸臭味的她挤到红娘身边,皮克斯正在询问红娘村长的事,而方玉低头隐晦地观察着和红娘亲密接触的皮克斯。 眼神清明,仍保持自我意识,没有异常的反应,方玉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接触红娘暂时没有危险,肖晓璐的触发机制是特别的。 想到这方玉朝着肖晓璐看去—— 穿着白大褂的肖晓璐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椅子上,她侧着头柔顺的长发遮住半张脸,挺拔的背影看起来相当精神,并没有不妥。 方玉安心地回头蹂-躏着红娘软乎乎的头发,一直信奉所有孩子都熊的她难得软下心,关心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此时闭目养神的肖晓璐缓缓转过身,脖颈的绷带隐约透着血。 不透光的桌子上无人能看见那两瓣苍白的嘴唇小声念叨着,他们在村口听到的那首童谣。 “这是什么?”弥天绕着不大的屋子转了一圈,走到炕头他瞧见上面摆着的大箱子,这是整间屋子唯一完整的物件,看得出被主人保存的很好。 虽然还没见到苟二,但他邋遢的酒鬼形象深入人心,弥天不用猜就知道是大小姐的东西。 箱子看起来挺大,弥天敲了敲,是用实木制造的木箱子,目测应该挺沉的。 “红娘——”弥天叫唤了她一声:“这个是什么?” 他指着炕头上的箱子,红娘嘴里含着糖:“娘亲的?唔......陪嫁?” 似乎是不确定,红娘想了想:“里面是娘亲的东西,是很珍贵将来也要交给红娘的宝贝箱子。” “宝贝箱子?”弥天顿时来了兴趣,方玉也赶忙凑过来。 箱子没有上锁,只是单纯的用根木棍别在锁扣上,想要打开非常容易......方玉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打开看看!” ‘别打开......别打开,别打开,别打开!’这是虚空中传来的声音,无人察觉。 早就蠢蠢欲动的弥天伸手准备拔出木棍,那一刻......屋子里的唐红梅正兴致盎然地研究着苟二下葬时,刻字会用到的颜料,亮金的红粉残留在石磨上,唐红梅尝试加一点水将颜料晕开,透明的清水混入粉料瞬间被染成深沉的红。 但当她尝试写在木头上,深色的红颜料鲜艳的像粘稠的新鲜血液。 刺眼的红色描在名字上,唐红梅脊背一凉,只觉得那名字有种说不出的魔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正当她准备扭头跟大家说明情况,弥天那边传来‘吱嘎’一声,像是老旧的物件突然运作发出的声响。 ‘别打开......让我来,让我来,让我来!’ 江亭远站在窗前透过模糊的窗户向村民看去,吱嘎作响的门在安静的屋子里发出刺耳的声响,屋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阴风,歪脖子的树干上一条长长的,沾血的麻绳在风中来回摇晃,缓慢地富有节奏的摆动就像上面还挂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惊悚的画面入眼江亭远并没有受到影响,负责放风的男人一边注意着山坡上的动静,一边听着背后弥天叽叽喳喳闹腾的动静。 小家伙儿正要开箱子玩...... ‘别打开......那是我的,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屋外的刘廷雨拉紧兜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毫无意外地混入参与下葬仪式的村民中—— 大树下安安静静躺在草席上的大小姐此时很美,脖颈处没有了绳索的粗糙勒痕,突出的眼球被修饰装扮,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甚至比村庄参加葬礼的妇人更加鲜活。 嫁衣如火,朱唇似血,美丽的尸首带着艳丽糜烂的气息。 她的变化显然没有影响npc的怀疑,此时刘廷雨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相当诡异,环视一圈......包括村长在内的所有人脸上全都挂着淡淡的笑容,他们眼神空洞地围绕着尸首站成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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