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拉斐尔猜想到他身上或许有某种限制,疑惑的目光不自觉看向戚逐芳。 “戚?” 戚逐芳干脆操纵他走出去,同时解除了不能开口的限制。 门外还有一个人造人,唐恬完全可以发挥自己的才能进行搭讪。 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现在没有干扰了。”戚逐芳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不用担心,外面听不到。” “是、是啊……”拉斐尔下意识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气氛比其他人在的时候更加让人难以开口了。 甚至一时间忘了坐下。 “我感觉自己有点奇怪。” 反应过来后,他伸手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也坐过去,“特别是面对你的时候。” “因为你恋慕我。” 戚逐芳想了下,帮他找出原因:“人面对喜爱的对象时,总会有一些不太符合逻辑的举动。” 拉斐尔轻轻笑出声,“你说得对。” 他跟着重复道,“没错,戚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我恋慕你。” “你愿意接受吗?” “可以允许。”祂这样回答。 在拉斐尔心里,这已经是远超出预计的好答案了。 “我的荣幸。”他说,眼睛几乎弯成一汪新月,“那么,接下来可以谈谈那位先生的问题吗?” 虽然是为了他着想,但把人当成类似防弹衣的物品使用,是非常不人道的。 戚逐芳甚至不用猜,就知道人造人想谈论些什么。 祂硬邦邦道:“不可以,我们可以谈论其他的。” “那个人为了获得死亡,三番四次挑衅于我,更擅自奉上灵魂。”祂未曾意识到自己正皱着眉,“完全是咎由自取。” 拉斐尔叹了口气,伸出手,将青年有些散乱的刘海朝旁边拨去。 为了让他的动作更方便,戚逐芳干脆偏过头,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目光里有催促的意思。 拉斐尔心中一动。 他身体微微朝前倾,无比轻柔地吻上微微蹙起的眉,试图将其抚平。 和上次的一触即分不同,他吻得极细,极为小心,像对待花瓣上的晨露。
第97章 “你讨厌他。” 拉斐尔本来就善于感知他人的情绪。 他在意戚逐芳, 心产生了偏移,注意力全部被戚逐芳吸引,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是不喜欢。”戚逐芳纠正。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 肌肤上不断传来柔软的触感。 人造人小心翼翼,像是对待华美易碎的珍宝。 和父亲的怜惜宽宥不同;和莎布尼古拉斯的择人而噬不同, 和奈亚的挑逗作弄也不同。 这样的“吻”,戚逐芳是第一次体验。 “要继续吗?”祂问道。 祂不讨厌这种新奇感,甚至主动向拉斐尔发出邀请,鼓励人造人再深入一些。 “你可以对我做人类因为繁殖欲才会做的事。” 拉斐尔的吻顺着鼻梁,蜻蜓点水, 又密密麻麻地一路向下, 最终停在祂的嘴唇处,与之贴合。 人造人闭上眼, 用臂膀环着祂的脖颈,分明是主动的一方,姿态却温驯得仿若献身者。 他没有叩开青年的牙关, 将自己的唇舌挤进去, 侵略祂的口腔内部。 而是轻柔地吻着祂的唇珠, 用自己的嘴唇描摹青年秀气的唇形,最终恋恋不舍地在嘴角处停下。 他的脸上已经爬上了红霞, 呼吸也明显乱掉了。 拉斐尔意识到自己做了非常大胆且逾越的事情。 视线几乎是一碰到青年水润的,明显受过滋养、微微肿起的唇珠, 就触电般逃开,四处游移, 不知如何安放。 “我……”拉斐尔头脑发热,cpu好像已经完全烧掉了,“我开始只是想安慰你, 不想看见你因此皱眉……”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亲上去的。 对方好像默许了这样逾越的行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到祂的允许。 名为理智的弦好像断了,也好像没断。 拉斐尔忍不住悄悄瞄了一眼祂的嘴唇,火速移开视线,开始懊恼自己过于突兀的举动。 “我很喜欢。”戚逐芳歪了下脑袋,轻飘飘问道,“不继续吗?” 刚刚那个吻,祂的气息甚至都没有乱。 拉斐尔只是吻了祂而已,没有继续做接下来的步骤,所以,祂对那种“不同”的感受并没有想象中深。 甚至新奇也未达到顶峰。 祂不介意再稍微体验多一点。 “戚,我不应该继续,现在还不到合适的时候。” 拉斐尔笑了笑。 他眸子里盛着戚逐芳看不懂的东西,“暂且跳过这个话题吧。” “……好吧。”戚逐芳有些遗憾,捡回了之前谈论的内容,“唐恬,那个人类的名字。” “他有着非常明显的疾病和缺陷,在人类中也是少数,比较罕见。” “是天生如此吗?”拉斐尔好奇地朝窗外看去。 那里可以清晰看到两道正在攀谈的人影。 “也不算。” 唐恬在红灯区长大,母亲是妓/女,因为一时的爱恋将他生下,从爱恋中清醒后又对他弃之如履。 双亲未曾教导过他,他也没有上过学,好在他天生就有股小聪明,知道如何养活自己,怎样更好的生存。 唐恬当过乞丐,当过小偷,讹过路边的看起来富有同情心的一切男女老少,在不受任何人期待的情况下长到了十一岁。 十一岁的时候,唐恬把自己送到有某种嗜好的人床上,换了一大笔钱,又在事后找机会报了警。 警察查封了这个地方,唐恬不再年轻的母亲也失去了工作。 她被唐恬关在了家里。 他开始养家——当然,不是用什么好手段,并把母亲对他做的一件一件全还给了她,彻底逼疯了那个本来就有精神疾病遗传的女人。 “然后呢……?”拉斐尔湛蓝的眸子沉下去,发出一声叹息,“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你描述的那样疯狂。” 哪怕是罪大恶极之人,他也会对其产生怜惜与同情。 何况唐恬并非纯粹的恶徒,只是从开始就丧失了选择的权利。 世上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数也数不清,只不过唐恬主动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而已。 “他的母亲终于受不了被关在家里的那种无形折磨,想要杀了他。” 但是唐恬早就知道了,他甚至比母亲自己还要了解她。 所以,他很平静地杀死了自己的母亲,用家里的电话报了警。 那年唐恬十三岁,他被查出有精神问题,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由当地部门做主,进了一家疗养院。 不凑巧的是,那家疗养院的院长有部分深潜者血统,对神秘学中的血腥仪式特别着迷,热衷人体实验。 拉斐尔彻底沉默下来。 “他最后杀死了院长,也被去调查的调查员发现,带回了学校。”戚逐芳说,“为了追求刺激,开始给各方卖命。” “……他被发现得太晚了,被带回来得也太晚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能救唐恬。 或许能拯救他的只有他自己,但唐恬早就放弃了这样的机会。 人造人垂着眼,不愿意让青年看到自己眼中的难过。 他沉默了很久,才不无艰难地开口: “我想带你去的北城区,就是唐先生曾经生活那种环境,并且还要更坏。” “那里有很多麻木的人,也会有不少追求唐先生生存方式的存在。” 戚逐芳愣了一下,“为什么?” 祂直觉自己不会喜欢那种环境。 是啊,为什么呢?拉斐尔想。 大概是因为人类就是如此吧。 有人向上攀爬,也有人向下坠落,在无法选择的环境中不同人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呈现出千百种态度。 拉斐尔深知这点,更清楚,所谓共同目标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梦。 善和美都是相对的,总会有丑或者恶诞生,差异永远也无法消除。 在对立和矛盾中以某种统一生存,这就是人类。 “拉斐尔”的存在本身就是某种悖论,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虚假的。 即使他可能因此而感到痛苦,也不能够痛苦。 他只能够去爱,去谅解,去正视世界的另一面,将其全部接纳。这是他诞生于世的意义所在。 但现在,遥不可及的愿望之前,有了一位邪神的模样。 不同于虚假的自己。 拉斐尔想让祂看见这样的真实,想让祂对人类产生一点喜爱。 他想了一下,“这也是认识人类的过程之一。” “不管是讨厌还是什么态度,他们总是存在。” 戚逐芳伸出手。 带着一点困惑,和自己都不曾理解的情绪,轻轻拭去了人造人眼角的泪水。 “我会试图理解。”祂这样承诺。 于是,拉斐尔突然想明白了某个问题。 “戚,我有话……”对你说。 外面传来规律的敲门声,想了三下。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加西亚就已经主动拧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和他十分相似,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异的青年平静报出了这场交谈花费的时间,“您还有工作要处理。” 加西亚全然不在意二人过于亲密的姿势,也没把显得散乱,多了些皱褶的衣衫看在眼里。 他是最精密的机器,一丝不苟地执行自己被安排好的程序和任务。 “抱歉。”拉斐尔下意识道。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戚逐芳,征求青年的意见,“去海洋馆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继续这个话题吗?” 不仅仅是那些快乐的事情,想要把自己的担忧,甚至于“苦恼”,都贪心地说给祂听。 拉斐尔不愿意直接通过设备联系,因为那样可能会带来一点小麻烦。 “当然可以。” 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顾虑,戚逐芳原谅了他患得患失的表现,“还是之前约好的时间吗?” 拉斐尔脸上这才重新恢复笑容,轻声道:“不出意外的话。” 唐恬靠在墙上,甚至压坏了不少爬山虎黄绿相接的叶子。 搭讪完全不顺利,疑似人造人的加西亚简直和块石头没两样,油盐不进,就连话都是极为公式的那几句。 他心情不好,哪怕面对掌控自己灵魂的存在,也懒得装出那种恭敬神色。 “办公室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耸着肩,唐恬跟上祂的脚步,“本部校长也是实打实的美人——” 难怪会让他出去,原来这位和那个人造人是情人。 不过唐恬觉得情人或许不恰当,在有些邪/教中,会有教徒以被信奉的存在宠幸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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