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二章
槲樾刚走出房门,就看见迎面走来的纪云起。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似是平常,却总觉哪里有些不同。槲樾看着他微张的嘴,没等说出什么便先开口,“跟我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去,但他还是选择老实跟上。他不觉得这个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人会突然待见他,如今能这番心平气和的说话,想来也是有原因的。
两人径直去了书房,纪云起跟在后头将门关上,坐到槲樾对面。 一个面具被推到他眼前,正是祁水穷一只戴着的鹿面。 “这个面具眼熟吧。”他抬眸只是着纪云起的眼睛,“他后来一直戴的,可是这也是他离开你之前戴着的那个。” 想到什么,他语气又冷了几分,“知道怎么做吗?”话虽是问他,却不准备给他回答的机会,又或许是他知道这人不可能回答出来。 他继续说道:“普通玄铁面具嘛,就是玄铁敲敲打打就成了。我也说了,那是普通面具,这个就不一样了,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噬魂面’,‘吞噬’的‘噬’,玄铁做成后引入面具主人一半的神魂封在里面,其作用便是忘人忘己断情绝爱。” 他话止于此,没再说,至于祁水穷面具筑成不过几天就因恢复记忆坏掉这事,他没说;赵清海拼死保下祁水穷的魂,他也没说。因为他觉得,如今说这些,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些是他知道的,自然有他不知道的,那便是这鹿面根本不是当年他给祁水穷做的那个,而是祁之逸送给祁水穷的。 祁水穷不知道的是,这面具和他的狐狸面具差不多,只是这鹿面是以他人魂魄制作赠予另一人,代价更大,效果也更加,几乎可以让一个人从此不曾有感情。 只是终究是敌不过一些现实。 槲樾重重呼出一口气,抬眸看着纪云起的眼睛,“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以后阎迟温不会动你,也动不了,但是我会。所以,下辈子,不,应该是等他复活。你要去找他吗?如果不愿,我不会为难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 “好。”似乎不是在回答槲樾的问题,更像是,说出那个他听不到的答案。 槲樾顿了下,挑眉看他,“那行,祝你……成功,我也没话同你说了。慢走不送。”说罢摊手示意对方离开。 纪云起自然也没什么要说的,又或是说,他有话说,可面对这人,他实在无法开口,就像儿婿面对家长一样。
待人走后,槲樾一手撑着头看向窗外,叹了口气,“没事作什么死呢?闹这么多事也不嫌麻烦,最后倒好,把自己作死了。”说着他突然皱起眉,“还害得小乐乐被莫名捅了两刀,真想现在冲过去捅他两刀。” 突然,察觉窗边有动静,他猛地呵斥出声,“谁?!” 爬窗爬一半刚冒出个头的闻人羽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小狐狸。” 槲樾气得掐人中直翻白眼,走上前将人拉进屋,“没事乱翻什么窗户?不是有门吗?” 闻人羽努了努嘴,“我不敢嘛。” “你要是不敢现在就不会爬窗。” 闻人羽冲他龇牙笑了下,随后小心翼翼问道:“所以……那个不是真的尉迟清?” 槲樾走到一侧坐下,很是无奈,“是啊,你的好师兄弄的,好玩吗?开心吗?”说罢他翻了个白眼,很明显他是很不开心的。 像是看出他的不开心,闻人羽故作沉思片刻,随后一把将人拉过,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槲樾措手不及,抬手试图推开眼前那人,却是使出浑身力气也推不开,迫于无奈,老老实实被强吻。 良久,闻人羽总算松开怀里的人,看向槲樾,笑嘻嘻问道,“现在开心了吗?” 槲樾瞪了他一眼,“开心个鬼啊。”说罢又莫名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闻人羽嘿嘿笑了两声,一本正经道:“吉人自有天相!” “那要不吉呢?” “那就没有天相,倒霉吧!”
叁佰年后—— 纪云起狐疑地看着身侧的祁之逸,“你确定没有骗我?” 祁之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骗你做什么?骗你我有肉吃?” 纪云起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 “但是你可以抢先一步找到乐乐。” “……” 心里有过这种想法的祁之逸莫名感到一阵心虚,默默低下头,下一秒又想到什么,抬头没好气地看着对方,“我抢先个屁啊,槲樾都说了,他有所——有记忆,我倒是想啊,你倒是给我这个机会啊。” “……” 祁之逸摆摆手,东张西望看了一圈,小声嘟囔道,“我记得就是这附近啊,怎么回事?” 纪云起突然伸手搭在祁之逸肩上,面上挂着阴森森的笑,“你说什么?” 后背突然变得阴森恐怖,祁之逸赶紧往前迈了几步,“没什么!” 正在这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你们在找谁?” 纪云起身子猛地僵在原地,那是他无比熟悉,想了很久,很久很久的声音。回过头,便见说话那人面上挂着笑,没有面具的笑。 那人头顶有四只角,四角之间是冰坠,白发披散在肩头,眼眸深邃皮肤白皙,蓝白色的长衫衬得皮肤更白了些,几乎是白得反光。银铃轻响,仿若天神下凡。 那人走到纪云起身前,伸出手,“这位公子,认识一下,我叫阎泫潼。” 纪云起轻轻回握住阎泫潼的手,嘴角挂着笑,“纪时,纪云起。”
重逢的温馨画面不说感人,而是非常感人,祁之逸却突然凑到纪云起耳边,“你要是再不亲我可就亲了。” 这话声音不大,可阎泫潼离得二人不远,听的一清二楚,当即愣在原地。纪云起猛地反应过来,瞪了祁之逸一眼,突然一手绕到阎泫潼脑后扶住,一把吻了上去。 祁之逸嘴角带着吃瓜的笑,默默背过身。肩头是变成布娃娃的阎潼,察觉到他没转身,祁之逸点了点他的头,“别看,小心被人剪了。”说着帮阎潼转了个身。
不知吻了多久,祁之逸早已带着阎潼离开。 两人唇瓣分开,纪云起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笑着说道:“不止一年,不止一辈子,会是永远。只要我的神魂不灭,我会爱你永远。我的爱迟到了,那我就延长爱你的期限。所以,我来找你了。” 阎泫潼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我说过,一辈子只允许一个人背叛我一次——但这不是上辈子。上辈子的我不允许自己再爱你,但是这辈子,我会一直爱你。” “下辈子呢?” “如果你爱我,我自然也会爱你。” “那你需要永远爱我。” “我能做到。” “我也能。” 喜欢并不包括爱,但爱应当是包括喜欢的。喜欢是对一人的好感,慢慢产生不一样的情愫。那爱呢?是喜欢之上的更高更高更高的喜欢吧。 爱似乎挺简单,爱上一个人,明知他伤透自己,可偏偏对方真正爱上自己时,发现自己还爱他,似乎就可以放下一切曾经的过往去爱他,不因别的,只因真正爱过,很难不爱。 潜藏在心底的悸动终将在某一刻猛然掀开,然后公之于众,兴许就是听见自己爱的那人亲口说出他的爱,且说出的爱是真心的爱,自己是知道的。
—全文完— ----
# 番外
番外一 关于之逸的那点小心思
“之逸,你要不要去看看小乐乐?”槲樾满脸是笑地看着祁之逸。 “看什么?去看墓碑?不想。”说着手中不停摆弄阎潼变成的布娃娃。 槲樾撇了撇嘴,故作惋惜道:“哎,那就可惜了,还想着小乐乐回来了先带你去见一见呢,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吧。”说罢转身就要走。 “等等!”祁之逸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他回来了?!” “对啊,不然自以为我要带你去看墓碑,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祁之逸看着槲樾那张说谎不心虚的脸,思绪回到叁佰年前槲樾第一次无聊来找他。
“之逸,走,陪我去看看小乐乐。” “人都没了,看什么?” 闻言槲樾一本正经说道:“看墓碑啊,给他烧点纸钱。” 祁之逸叹了口气,知道这是怎么说也说不清了,毕竟他已经说过无数次了。祁水穷的神魂还在修养,根本没法转世,烧纸钱更是无用。可即便说了无数次,对方也依旧不信,他也懒得说了。 “你怎么不去找芩桉?”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 槲樾本就不屑于隐瞒,也就全盘托出,“我没和他说。” 这下祁之逸算是迷糊了,不解地问,“他是你道侣,你不找他陪你找我做什么?” 槲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就是,他比较忙!啊对,他忙。” 祁之逸满脸写着,“你看我信吗?” 事实是,每次槲樾提出要去看一看,都会被闻人羽趁机提出天价报酬。例如: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亦或是一夜之类的。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他着实是受不住。 若是让楚镜黎陪,对方就会背叛他,偷偷告诉闻人羽骗酒喝,最后自己还是会被抓回去,没办法才来找祁之逸。 现下对着祁之逸坚决不信的脸,一时更心虚。好在最后对方还是答应了。 有一次便有两次,于是槲樾得寸进尺,搁上两三日便找上门,最后还被闻人羽逮着了。从此祁之逸有多了一个心理阴影。
槲樾推了推祁之逸,嘴角带着恶劣的笑,“去不去?” 祁之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副废话的模样,“你说呢?” 槲樾面无表情说瞎话,“哦,你不去。” 祁之逸叹了口气,状似无奈道:“好吧,那我去找芩桉带我去吧。” “等等!”槲樾猛地一把拉住祁之逸,重重呼出一口气,在抬头就是一副真诚的笑,“我带你去,哈哈,这不本来就是来带你去见他的嘛。” 于是,在祁之逸的一番威胁下,槲樾终于带着他去见祁水穷。 路上,他心中突然生起一个不现实的想法:自己先入为主拿下对方,这样之后纪云起就没机会了。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看见对方的第一眼,银铃在耳边轻响,着实悦耳。他一步跨到对方身前,“我叫祁之逸。” 一瞬间氛围变得尴尬,祁水穷含笑两声,“我知道,之逸,没忘。” 祁之逸嘴角的笑瞬间僵住。槲樾却像是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凑到他身侧,笑眯眯说道:“哟,某位冥尊这是想先一步认识失忆的小乐乐拿下对方啊。”
57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