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瞳仁聚焦在齐镇身上,陶缇道:“我没事。” “老大!这儿发生什么了?” 天狗彻底清醒,他只记得今晚吃过大餐后回去就睡了,后来做了一个噩梦,梦中是过去的惨痛经历,以至于他发了疯,此刻如梦初醒。 大毛刚想说话,齐泗抬起自己的一条手臂,小狐狸死死叼着他手腕不撒口,眼中露着凶光挂在他手臂上一晃一晃。 “为什么陶小天都清醒了,晏晏还是这样?”齐泗着急。 “可能是症状缓解得有快有慢?”大毛猜测。 陶缇:“没这么简单。” 大家都是妖怪,听觉灵敏,话落,齐齐扭头朝天台的玻璃门看去,玻璃门内有几道身影正快步跑来,脚步声踢踢踏踏,接着像石头一样砸在门上,嘭嘭嘭,发出一连串撞击声。 来的几个人嘴里发出嘶吼,根本没有从梦魇中苏醒。 眨眼的功夫,门外从三四个人变成了七八个,还有更多人从楼下涌上来,并且被梦魇的人都有目标,不管是扒拉门缝的还是砸玻璃的,都是冲着他们来的。 按照道理,母虫死了,操控母虫的妖怪也死了,所有人的症状都应该解除。 除非.... “有人爬上来了,”武尤道。 “啊!”帝江盘旋在空中,一只脚脚指向某处,天台的栏杆上扒着一个人,男人一身腱子肉,双手沾血,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来的,他快速跨过栏杆朝他们冲来。 对付人类小菜一碟,大毛单手就把人掀翻了。 可来的不是一个人。 陶缇在玻璃门上迅速布下一道结界,玻璃门即便被撞碎,他们也冲不过来,但露天的栏杆外却不断有人爬上来,齐泗走到的栏杆外看,爆了句粗口,道:“梦魇没解除,反而都成了蜘蛛人了,手指头都不要了是吧。” “我去,”大毛制服男人后也探身看了眼,附着在大厦墙壁上的人不计其数,底下更是人头攒动,都要爬上来。 陶缇恢复了人形,来一个打晕一个,简单粗暴。 刚制服一个女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凶狠地扑向他,陶缇略犹豫,还没动手,齐镇把小孩儿提了起来,小男孩儿在空气里挥舞拳脚,打不到陶缇就打齐镇,无差别攻击,但同样是因为被操控。 离开当铺前,陶缇拿了些捉妖的工具,比如网子,他把小孩儿兜起来。 “这儿这儿,还有一个,”大毛也提了个孩子,同样塞进网里。 另一边,齐泗将打晕的人堆成一排排,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杀了,人类对于妖怪来说是孱弱的存在,来多少都不在话下,可他们不能滥杀无辜,一来,当下社会不允许,二来,他们也没那么残忍的凶性,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二哥,你要不想点辙儿,否则天都快亮了,”齐泗心焦。 齐镇眉头紧锁,只为陶缇。 不知道陶缇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要是记得怎么办?自己要不要低头认错儿?如果认了错儿岂不是大妖的面子都没了? 不认错,哪天掉了马甲陶缇不原谅他怎么办? 瞅了眼陶缇。 越想越纠结。 “二哥,二哥我和你说话呢!”齐泗喊话。 “嗯,”齐镇应得敷衍,他现在只关心陶缇,走到陶缇身边,决定没话找话,“咳。” 陶缇斜睨,眼神表达出询问。 齐镇很肯定地问道:“你以前在我面前装弱,是不是在向我撒娇?” 陶缇抽了抽嘴角:“你以前脑回路还正常点,现在是被驴踢了?” “我没被驴踢过,”齐镇已经不在意被怼,甚至觉得心情有些美妙,看看周围这几个妖怪,哪个值得他家陶陶多费神去说两句,心里在意谁,肯定就和谁多说话,又道,“你装弱就算了,为什么还非要装人?不是人就不是人,是什么我都不介意,反正娶都娶了。” 这题天狗有发言权,反正老大自己都暴露了,也就无所谓了:“当初我和老大来谭城的时候,太平巷里还有一家小旅馆,晚上睡得正香呢,结果有不识相的来打扰。” “等下,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齐泗插嘴。 大毛:“其实我也有点好奇。” 齐泗:“.....” 天狗继续:“是个黑户妖怪,打不过我们就蹿进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当铺,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发财当铺’,他把当铺原来的大爷和孙子给咬死了,于是我老大就把他吃了,正好当铺没人经营,我们就盘了下来。” 大毛:“那陶老板的身份证件哪来的,假证啊?” “怎么可能!”天狗道,“证件是老大来谭城的路上捡的,照片还挺像,反正捡都捡了,就用呗,这不能怪我们啊,要怪就怪几年前谭城的治安太差,这死一个,那儿死一个,捡证件比捡钱还简单。” “.....”大毛无话可说。 五六前年谭城的治安确实差,那时的局长不作为,后来才从上头调派了钟局长过来。 “这么说,”大毛又冒出疑问,“陶老板在没捡到证件之前也是黑户?” 天狗咯噔一下,看向老大。 老大死的时候是清代,那会儿还没有监察局,这得怎么说? “其实我....”陶缇开口。 “什么时候做妖怪的都这么有善心了,连个人都不能杀,不觉得憋屈吗?”一道话音忽然幽幽飘起,搀着比夜色还冷的凉意。 被齐镇捏碎心脏的妖怪慢悠悠站了起来,身上偌大的血洞依旧,可他脸上却没有痛色,微笑看着众妖。 他还没有死。
第94章 他不死, 也是这帮人没有解除梦魇的原因,陶缇先前就在怀疑,只是看“尸体”死得不能再死了,当下二话不说, 率先发难。 一口巨大铜钟赫然出现。 当初对付鬼车时他收缴了三清钟, 巨大铜钟从天而降, 然, 还没罩住男子, 只听“嘭”的巨响,铜钟陡然间被震碎,波及之处,也将爬上天台的人类震飞开去。陶缇眼疾手快, 抓住身边的三个人,否则掉下去就是摔个粉身碎骨。 大毛、武尤、齐泗等也纷纷拉住了攀爬在天台边缘的人。 天狗离男子近,顷刻身体暴涨数倍, 爪势带着巨大妖力击出,凌厉白光闪现, 可非但没有伤到男子分毫,反而在无形之中被轻易化解了。 与此同时,陶缇已布完阵, 一道淡色光晕笼罩住男子, 将他固定其间, 既无法瞬移也无法挪动分毫。 “去,给老子啃个干净,”齐镇淡定开口。 皎洁月霜铺在天台地面, 齐镇脚下的影子开始蠕动,忽的, 从影子里分裂出一道黑影如游蛇般掠向男子。 黑影从地面蹿起,变成浓雾黑烟缠绕包裹男子。 影雾翻腾撕咬,好几道声音发出幸灾乐祸的低笑,如恶魔爬出了地狱,他将男子撕咬得鲜血飞溅,黑影中某张嘴咬住了男子手背,立时便吞吃了一块皮肉,露出里面洁白的骨头。 “好吃好吃!” “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和上次的鲛人一样鲜美...” 影雾七嘴八舌,吃东西不忘嘴碎。 “这、这是什么啊?”大毛惊讶,瞪着刹那间就面目全非的男子,又看看齐镇,想起前不久鲛人星洛还在他们监察局里变成了一具白骨。 难不成....是齐镇干的? 可是为什么呢? 瞬间的念头闪过,还没怎么思考呢,黑雾中杂七杂八的声音发出了惊恐尖叫,被影雾缠绕的男子抬起手,影雾被迫聚拢到他掌心,雾气翻腾挣扎,痛苦叫声不迭。 齐镇皱了皱眉。 男子从容低笑,在满脸的血色中露出一口白牙:“你们杀不死我。” “你不是江疑?”齐镇来了点兴趣,遇到的对手越强大越让他兴奋,身体里的暴戾因子蠢蠢欲动。 男子道:“是,也不是。” 他慢慢握紧手掌,影雾挣扎地更加厉害,好不容易挣脱开去,却有一半的身体或者说大部分糅杂的魂魄被对方给捏成了灰飞,就那么轻轻一捻而已。 影雾在半空中徘徊,面前的妖怪他对付不了,又没有胆子回到主人身边,只好和帝江排排挨着。 “你到底是谁,故弄什么玄虚!”齐泗是个急性子,这么打哑谜能急死他,况且关乎晏湖的安危森*晚*整*理。 大伙儿自觉包围住他。 男子一个响指,月色下,攀爬的人潮渐渐退去,他往前一步,也轻松破了陶缇的禁锢阵法,笑说:“我只是占用了江疑的身体,顺便继承了他喜欢玩虫蛊的手段。” 陶缇戒备道:“目的呢?” “目的?”男子望向头顶夜空,笑容冰冷,“当然是因为天道不公,所以我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难道你们就觉得公平?” 大毛与天狗面面相觑,不太明白意思。 “太古开天,诞生生灵,我们妖族就是天地间最崇高的存在,到了荒古年间,更是繁荣昌盛,”男子说着话,身上的血水奇异地被自身皮肤慢慢吸收了回去,露出年轻脸庞,那张脸上是对当年盛景的痴迷,忽而,又变了脸色,眼中狠厉乍现 ,“可凭什么,天道维持秩序要将人族摆在第一位,人族兴盛,妖族败落,到如今还要遮遮掩掩地生活,公平吗?” “啊咧?”帝江听不懂,歪头看天狗。 天狗摸摸他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解释给你听。” 帝江:“啊!” 齐泗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你就说,要怎么样才能把我家晏湖身上的虫蛊解了,你开个条件。” 男子扫他一眼:“不需要条件,你杀死母虫即可。” 齐泗:“我们已经杀了!” 男子笑:“谁说母虫只有一只?” “母虫不止一只,能力高低也各不相同,是吗?”陶缇问。 “当然,”男子耸耸肩,“好比大家都是妖怪,有小妖有大妖,我哪能制造出能力完全一模一样的活体来。” 所以,这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老张身上的子虫可以在喝了天狗的血之后有所反应,而葛明浩却没有,不同母虫的子虫能力不一。 问话的同时,陶缇还在观察他,不仅身上的血被吸收了回去,连被影雾吞噬掉的皮肉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恢复了,身体的血洞内长齐了骨骼,骨骼包裹下经脉丛生,其间又有了心脏。 陶缇冷声:“那杀了你,应该也就不用一处一处找母虫了,” “对,”男子坦率承认,“但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齐泗杀意毕现,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短刀,通体乌黑,甚至没有开刃,他是龙六子,天生力大无穷,往前一踏,脚下的地面皲裂出几道蜿蜒缝隙。 “我靠,”大毛及时跳开,“你可得悠着点,我们这里是天台,塌方了大家都得掉下去。” 他刚说完,一旁齐泗已掠至男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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