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语调连个起伏都没有。 “装傻充愣是吗?” “齐镇?” “我在!” “你听得见吗?” 齐镇一声冷笑,装傻谁不会,他也照猫画虎:“什么?你说什么?大点声儿我听不见。” “听不见我先挂了。” 嘟—— 手机里一片忙音,某人嘴角的得意还没散去…… 楼下,武尤系了围裙在大扫除,忽听三楼传来乒乒乓乓,上去一看,齐镇的房间像龙卷风刮过,除了墙壁,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睚眦原形满满当当的挤满了空间,正在抽风。 抽完风,齐镇赤膊站在一片狼藉中,接着给陶缇打电话。 回应他的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把他拉黑了。 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天色渐黑,晚上八点过后店里基本不会再有人登门,平时是为了纳凉,陶缇才会晚一些关门,而今天按照约定一直等到了凌晨。 “啊~~~”天狗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为了享受齐大总裁买的高级摇椅,特地变回了人躺着,墙上时钟显示十二点十五分,“都这个点了,也该来了吧。” 陶缇嗯了声。 但是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倒是来了,齐镇推门而入,手里轻轻松松地提着一个超大的某餐厅外包装盒。 天狗从摇椅上蹦下来,有点不敢置信:“齐总,您这是给我们送宵夜来了?” “不然呢,送什么,”齐镇拂开茶桌上的茶具,摆上食盒,盖子一打开,食物的香气便迅速弥漫开来,是道名菜佛跳墙,人见人馋。 头顶上盘旋的帝江收起了平板和翅膀,圆滚滚的身体落在凳子上乖乖坐好等着开吃。 天狗喉结滚动,嘴里不自觉分泌唾液,看着包装盒里放着不止一份碗筷就知道齐总不是假客气,不管葫芦里卖什么药,有好吃当然是先吃了再说,嘿嘿笑了笑,拿起碗筷分发:“谢谢齐总,下次来不用这么麻烦,随便带点儿就行了。” 连下次都预定好了。 齐镇不置可否,走向柜台,曲起指关节敲了敲台面:“陶缇。” 陶缇睁开眼,大堂内亮着的灯倒影在墨色瞳仁中覆着一层薄薄的光,他微微启唇:“怎么?” 齐镇就是来找茬的:“我特地买了宵夜过来,但是,”略一停顿,笑容里暴露出一丝恶劣,“没你的份,我要你看得见吃不着馋死你!” 幼稚。 这两个字陶缇已经说倦了。 双手撑了下藤椅把手站了起来,与齐镇擦肩而过,他将双开大门的另一道木门也敞开,大堂里的光亮铺到了相连的街边,站在门外望向太平巷远处的街口,晚风吹起了单薄衣衫。 陶缇享受着晚间的凉爽,也是想灯光亮一些可以让来取货的女生一眼看到当铺还为她开着。 齐镇的目光随着身影落到门外,粘在颀长的背影上:“看看你们家老板,说两句就甩脸子,没见过肚量这么小的。” “肚量小的是你吧...”天狗含糊不清地嘀咕,撇撇嘴,“齐总,老大不吃我哪好意思动筷子。” 平常人挨三天饿就已是前胸贴后背,而老大常年挨饿,可想而知是怎样的精神磨难,他做不来让老大光看着自己吃这么缺德的事儿。 帝江两脚一拍桌:“啊啊啊!” 必须赞同天狗,因为以后还要升级平板。 齐镇看向天狗和帝江,考虑了半秒:“行。” 帝江歪头,还来不及反应:“?” 只听哗啦一声,包装盒再次被扯开,最底下还装了一盒填塞得满满的白米饭,取出后,齐镇又拿过一只空碗,海参、鱼翅、干贝、鳖裙....佛跳墙里该有的硬货全他妈一股脑儿装了。 以后要用到陶缇的身体,他不能让这小身板被风一吹刮走了,得不偿失,得先养壮了。 “进来吃饭,”他朝外喊话。 “来了,”陶缇转身,一秒不带犹豫的。 单身狗懵逼。 一个说出口的话跟放屁一样,一个假客气都不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趁着老大还没坐下,赶紧给自己盛满汤,筷子是真用不上了,勺子得有地方使。
第53章 几人吃饱喝足, 时间也到了凌晨一点。 天狗打了个嗝儿,齐镇还不算太狗,一个电话又让餐厅送了两份过来,摸着饱胀的肚皮心满意足, 可今天不是为了吃夜宵熬夜是为了等客户。 “老大, 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她快到了没?” 陶缇正有此意, 拿座机回拨, 大堂内很安静, 除了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就是座机里传来的回答: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重新拿手机拨打了一遍,还是如此。 “发条信息告诉她叫她第二天再来,不用怕被家里人打死,现在不是法治社会了吗, ”齐镇嘴里衔着一根牙签,左腿交叠到右腿,他不在意客户什么时候来, 视线注视着陶缇的半边侧脸,喉结一滚诶了声:“要回去了没?” “我再等等。” 陶缇不着急, 自己原来就住在店里,店铺开一整夜也无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齐镇略有不满,忽然想起套陶缇先前说过的“喜欢女人”, 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换个糙老爷们你是不是早关门了?” 陶缇没揣摩他的意有所指:“我等客户和对方性别有什么关系。” “就是, 客户就是上帝,上帝不分雌雄,”天狗打趣, 说完外面刮起了一阵风,穿过太平巷已无人烟的街道响起静谧中才听得见的簌簌声, 忽然想起什么,“前几天和我小红去商场,还真听说了点事儿。” “说说,”齐镇两指夹住牙签,轻轻折断,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就是街口斜对面那家商场,几个营业员聊八卦说的,”天狗想了想那天听见的一耳朵,“那边商场关门不是晚嘛,有些人上完夜班回家得打车,说最近晚上叫的士容易撞邪祟。” “什么邪祟?”陶缇问。 天狗没什么好避讳的,摇着摇椅道:“小鬼。” “有出人命吗?” “应该是没有,没说到出人命,” “嗯,”陶缇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活人撞鬼不算稀奇,一般不出人命的过段时间就消停了。 齐镇兴趣缺缺:“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我今天不回去了,你不用在这里干等,店里的事和你无关,”陶缇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生龙活虎了,但不管怎么样,死在家里比暴毙在外面强,“你回家吧。” 齐镇抬了抬眼皮,没有因为被赶而暴躁,视线注视着空气里的某一点,似乎思索着什,默了会儿说:“你不回我也不回。” 陶缇不勉强他:“随你。” 天狗吃太饱撑得慌,还没有睡意,眼珠子在齐镇和老大身上转来转去,没看出来齐大总裁还挺粘人,道:“老大,你们不如上楼休息,我在这儿等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正好我还能在楼下转转消消食。” 他看店是常事,没什么不放心的。 陶缇道:“好,有事叫我。” 既然齐镇也不回去,自然就得跟着上楼,楼上空间不大,能住人的就一间房,因为有一半空间做了隔板当作当品储藏室,开当铺少不了有贵重物品,有些东西放楼上安全些。 陶缇不介意和齐镇挤一个房间,以他钢筋直妖的思维一个脑细胞都没往歪处想。 卧室里有两张床,一张大一张小,小的横向放挨着大床床位,是天狗的,他大部分时间是原形,身形小,一张小床足以,而帝江已经早他们一步吃饱了躺在大床上呼呼大睡。 除此以外还有一只木柜和放水杯的小圆桌。 在齐镇看来相当简陋。 如果还有其他词儿形容,那就是寒酸。 “没想到你的日子这么苦,连个房间都要和别人一起挤,怪不得掉进了钱眼里,”齐镇环顾四周,自以为又进一步了解了陶缇。 苦哈哈的底层形象在他想象中展开,一个瘦骨嶙峋脏兮兮的小孩儿穿梭在街头人流中,从小吃不饱穿不暖,看着饭馆里别人大口吃饭自己却只能喝西北风,后来日子终于好了点,但从小的经历导致他成年后见了食物就往嘴里塞,就怕哪天再吃不饱。 还是有点可怜的。 手指挑开开了点缝隙的木柜衣橱,里面清一色廉价白T,又啧了声:“看来当铺的生意也是差得离谱。” “要睡就睡,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陶缇打开衣柜拿干净衣服。 齐镇站在他身后:“有我能穿的吗?” “没有。” 某人的俩眼珠子不停在衣橱里梭巡,除了发财当铺的工作服就是清一色白T ,按照悬挂的长度尺寸大小也是一样的,侧面也说明了陶缇的人际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齐镇挺满意。 “下次我拿几件衣服来,省得以后没得换,”开始自说自话。 陶缇当听不见,洗漱完上床,一脚把占据一席之地睡得四仰八叉的帝江蹬到最里边。 帝江有被他们吵醒,但知道是老大于是又接着睡了,翻进内面,一只脚搔了搔肚皮。 齐镇在床边坐下,自己一天不洗澡还是干净的,床里捎带上一只猪就不一定了,满眼的嫌弃:“你不在这段时间它一直睡的你的床?它几天洗一次澡?身上有跳蚤没有?” 睚眦针对性洁癖和龟毛开始烦了。 陶缇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拿上你的钥匙,出门,开车,回家。” 话落,身边的人躺了下,躺是躺了嘴里还不闲着:“算了,我勉为其难睡一次就当体验生活了,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明天再帮你把家具换了。” “能闭嘴了吗?”陶缇不耐烦了,摸上床头关了灯。 “你让我闭嘴就闭嘴?老子面子不要的吗?其次别老在别人面前让我闭嘴闭嘴,我警告你,下次再听到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当场和你翻脸,听见了吗?” 陶缇合上眼睡觉,不理他。 一会儿,耳边的聒噪又来了,只是这次嗓门没有刚才大,沉得像低音提琴缓缓在黑夜中拉响:“昏睡的这段时间,我做了一个梦。” 他自顾自说:“一个噩梦。” 梦里到处是一片红色,满眼的血红,铺天盖地,也许是他自己的血,也许是别人的,分不清。他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见血,但一闭眼入目的鲜红仿佛凝聚成了一只爪子剖挖着心脏。 自己有些事,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这种感觉很操蛋。 可是另一面又使得身体里的血液流动得更加沸腾,强压的杀性因等待着时机破笼而爆发了兴奋。 “做过噩梦吗?”他转脸向陶缇。 “有。”陶缇闭着眼说。 齐镇等着下文,然,没有下文了,于是追问:“什么样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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