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缇仍旧戒备,他不是三两句话就信他们的人。 “我叫星河,”女子报上了自己名字,“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来找一个不满月的婴儿,他被你们鲛族给抢走了。” 星河一怔,眼睛又红了。 “他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陶缇稍稍后退一步,以免在交谈间对方突然发难。 而女子一哭,男人便将她搂进了怀里,拇指擦拭掉她脸上的泪,这些动作陶缇看在眼里,动作亲昵,那就是关系不一般了,并不是主仆。 女子也抬手擦了把脸说:“如果你确定是鲛族抢走的,那他就是我的孩子。”她卷起了自己的衣服下摆,白皙的肚皮上有一条竖长的疤痕。 “是他们从我肚子里剖走的孩子。” 陶缇看了眼,是真是假暂且无法定论。 星河身边的男人则握起了拳头,青筋从臂膀上隐隐凸显,尽管什么也没说,空气里却有如实质般的愤怒。 正要再询问缘由,四周的石砖间隙开始冒出水流,头顶的砖缝间亦是滴滴答答,并且在两三秒内缝隙变成了中空,水流成了喷射状,脚下迅速漫上海水。 星河道:“是这里的机关,每次持续半个小时,你憋气不够久就会被淹死。” 陶缇拧眉,他用上妖力最多憋气十来分钟。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遇上过两次了,”星河弯下腰,双手浸入已经没到膝盖的海水中,在她的掌心下出现了一个小水泡,水泡逐渐变大包裹住了她,然后是陶缇和她身边的黑衣男人。 随着泡泡的变大,走廊里的海水也已经没到了顶端,不留一丝缝隙。 陶缇担心其他人:“别的地方也会这样吗?” “不会,机关是错开的,这儿水淹的话其他地方就是别的机关,否则会承受不了海水的冲击,”星河盘腿坐下来,双手放在身侧两边,掌心贴着泡泡内面驱动着往前流。 她眼睛红肿,看样子哭过不止一两次,然,眼底依旧坚毅:“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族人会从你手里抢走孩子?孩子是怎么到你那儿的?” 鉴于孩子已经被抢,怎么到他手上更不是什么重要信息,他们也帮了自己,他简单几句道明情况。 但问题也来了。 “你们自己人抢自己人的孩子要做什么?” 星河微微叹了口气说:“我们终年生活在海底,难得见光,即便到陆地行走每隔一个月就要回海里一次,否则皮肤会因为长久暴晒而干涸枯老,我们无法正常在陆地生活,可是许多族人已经厌倦了海底的日子,他们更向往陆地。” 陶缇听着,也观察着星河的神色,眼里的痛苦不像作假。 “就在一个月前,姐姐带来了一个人来,那人说我的孩子可以改变我们鲛族的命运,我以为他的意森*晚*整*理思是我的孩子可以带领鲛族变得更加强大,万万没想到这是个阴谋,他们在我食物里下药,困住我后硬生生取走了孩子,说用我的孩子可以改变鲛人族的基因。” 星河略微停顿,手掌攥成了拳,看着陶缇的眼睛缓缓失去焦距,似乎回忆起了被剖腹的场景。 身旁男人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头顶上,她才恍然回神。 “后来我求父亲帮助,但父亲无能为力,不服姐姐的族人包括我父亲在内都被□□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她早几个月和外来人设计好的。” 有些地方陶缇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要硬取孩子,不能等你足月生产?你姐姐和你有仇?” “那倒没有,只是不冷不淡算不上多好,她的想法也总是很极端,”星河摸了摸肚子,“至于为什么等不及要抢,应该是怕孩子的爸爸来找我,因为我说过,孩子出生那天他会回来。” “你的孩子不是和同族人生的?”陶缇大胆猜测,孩子入水没有尾巴,还是两条小腿便由此可见。 星河大方承认:“是我和外族人生的孩子,说是可以拿他改变全族人的基因,鲛人就可以在陆地正常生活。” 陶缇想到了某些残忍的祭祀。 奉上祭品后获得自己想要的能力和东西,但通常都是妖怪或堕落的天神背后搞鬼,赋予其对方的能力也是有副作用的,长久不了。 他大概理清了思路,但是还有疑点:“照你这么说,孩子应该一直在你姐姐手里。” 星河脸上闪过慌乱,黑衣男人半蹲下扶住了她肩膀。 “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逃出来后我就去了谭城找他,”她紧握住男人的手,“他在酒店接走我就一起来了极域海 ,早年间人类为了获得鲛珠大批捕杀我们,所以我们在居住的海域外围设置了迷障,没人能找得到,就是误打误撞进来也会迷失在海浪和迷障中,这次回来迷障被修改过了,我们也才不久前进来,我不知道我的孩子还去过谭城,早知道我应该在谭城找的……” 星河的眼泪说来就来,瞬间布满了脸颊,她不是懦弱地颤抖着肩膀,而是咬紧了牙,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旁人无法想象。 陶缇道:“孩子今天刚被抢走,差不多两个小时前,之前都挺好能吃能喝,你说的改变基因听着就很复杂,这种事一时半刻办不好,现在肯定还是安全的。” “你说得对!”星河重重点头,“也谢谢你照顾过他。” “嗯。” 短短时间里,陶缇了解了来龙去脉,眼前的男女不是从传送阵来的,甚至都不知道传送阵的存在,他们是坐的飞机到海边城市再下的海。 一开始孩子在星河姐姐手里,但又出了某种意外,孩子流落谭城,于是一部分叛族者或者说是另一个阵营的鲛人上岸来寻。 具体要怎么拿孩子改变基因还是个谜。 他又想到一个问题,道:“你们鲛人上了陆地就必须要吃人?” 如果鲛人真的改变了基因长时间生活在陆地,那么吃人这点如若不改对人类来说就是灾难。 “不是的,”星河摆手,“这只是拿来吓唬陆地人的,海洋里有丰富的食物不需要吃人,至于你说的剥人皮做皮囊,我猜是姐姐带来的人教她的术法。” 陶缇点了点头,想来也是,如今大多人类都是普通人,没有修炼的能力,吃人肉和吃块鱼肉都只是果腹的作用。 “你说的这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 “姓秦,我们只管他叫秦先生,国字脸戴眼镜。”
第46章 姓秦, 样貌相似,无疑就是操控婆罗国事件的秦玉成了,只是对方竟然没改变外貌,甚至还在用这个人名, 不是傻就是太猖狂。 此时气泡停止了漂流, 已经到了底撞到了石砖墙壁,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让开, ”黑衣男人突然开口, 先前始终一语不发,陶缇几乎要以为他是哑巴,且声音有点像....齐镇? 不由得,他多看了眼黑衣男人。 但顷刻又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如果这个男人是齐镇,那么当初星河来当铺时他就可以带走她,何必要等到酒店, 之后齐镇也一直是和他在一起。 陶缇侧身让开,黑衣男人双掌轰在墙壁上, 石砖墙轰然倒塌,注满走廊的海水迅速倾泻,气泡也在此时破了, 男人轰塌墙壁后回头便是牵住星河的手。 星河道:“这里的空间随时在转换, 不牵手行走很容易分散, 这一秒你还和我们在一起,下一秒就不定在哪个空间了。” “谢谢提醒,”陶缇说。 话落, 倒塌的墙壁另一面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救....救命啊.....” “是...是不是有人来了?” 陶缇当即穿过洞口,眼前还是走廊, 但是十来步后就能看见偌大的方形入口,一转入,右手边传来数道嗖嗖声,一端尖锐又粗如擀面杖的木刺在眼前飞过。 “啊啊啊啊!”施尧大叫。 紧接着是哆哆哆几声,木刺扎入飞射而去的墙壁中,那道墙一字排开勒了三个人,正是晏湖、施尧和大毛,三人的脖子被手臂粗的铁链勒住,面孔涨得青紫青紫,各自的身形为了躲避木刺而歪七扭八。 “陶老板....救…命.....”晏湖蠕动嘴唇,双手扒着铁链。 看见陶缇赶来,三人眼里燃起来希望。 陶缇正要去救,又一波木刺从机关中射出,几乎是不间断,而晏湖几人身边的空白墙壁已经扎了个密密麻麻。 “啊——”施尧凭借最后的爆发发出呐喊,“我还不想死,我还没娶媳妇儿啊啊啊——” 大毛只剩下了翻白眼的力气。 这是最后一波木刺,也是算准了他们再避无可避,机关的设计是前期折磨人的心里,后期折磨人的身体,眼看木刺就要扎入他们的心脏和面部,晏湖睁大眼睛,面庞坚毅,哪怕瞎眼只剩下一口气他也要想办法脱困。 然,到面门的木刺咻然间停了,尖锐的一端堪堪抵着睫毛。 陶缇一握拳,木刺全部碎裂成了渣渣。 这点机关对付起来不难,倒是晏队长他们落得这么狼狈是他意想不到的。 晏湖松口气,抬了下眼皮,看见陶缇身后进来的人神色一变,眼神中传递出有危险的信号,因为星河的脸正是他们要抓捕的女鲛人,脸部照片在监察局已人手一张。 “晏队长,她是被抢的小孩儿的妈妈,和我在公园对峙的不是同一个人,”陶缇知道他为何变脸,当下解释,同时拆掉了晏湖脖子里的铁链。 黑衣男人牵着星河上前,帮忙救下了大毛和施尧。 三人落下,齐齐摔在地上。 “总算、总算是得救了,”施尧侧倒着大口喘气,抬手摸了摸脖子。 晏湖则扶着墙站了起来,被机关害得这么狼狈,作为队长着实觉得丢脸,他同样摸上脖子,但不是抚摸颈项里被勒红的地方,而是捻住了侧颈的一个红点,嘴里嘶了一声,拔出了一根极细的银针。 施尧和大毛也分别从大腿、手臂上将银针拔了出来。 晏湖丢开银针,道:“要不是这东西封了我们的妖力,我们不至于这么惨,这儿的机关不说多歹毒,阴险是真阴险。” “因为但凡能闯入禁地的都不会是普通人,所以银针上涂了修士炼的散功药,可以暂时让妖怪妖力尽失,我们鲛人自己中了药也会和普通人一样,甚至伤口都愈合不了,但是你们放心,”星河低头,拿出了贴身带着的小蚌壳,打开后里面有几颗珍珠大小的药丸,“来之前我提前配制了解药。” 晏湖看向陶缇,施尧和大毛喘完气也爬了起来,刚才差点就要死了,现在却要信任一名鲛人,内心还是有挣扎的。 陶缇对星河也算不上百分百信任。 星河将蚌壳往前递:“我还剩下五颗,不信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试吃。” 她身旁的黑衣人先拿起一颗放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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