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焰图除了能令人昏迷不醒,应当杀人之力,”祁越道:“他的小说主角祁越八百年后才生,而我却是活到那时,证明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死亡,你若不信,将宝焰图取出来,无论怎样伤害我,我也不会出事。” 相柳并无怜悯之心,祁越话语方落,他便抽出一把长剑,骤雷之势猛地向祁越刺去—— 这一剑直指心口,祁越毫不闪躲,可就在临近的瞬间,剑尖却凭空受力般歪向一侧,从祁越臂膀擦身而过。 相柳清晰觉察到——那并不是任何术法带来的外力,而是他自己在刺入的前一霎被脑海意识阻拦,未反应过来便将剑移了方向。 这不可能。 他又拿起剑试了第二次,第三次,或是放下剑,以掌相击,可无论多少次,也真的无法伤害祁越性命。若打在其他处还好,可每每当他要下狠手取其性命,总会因各式原因失败。来回数次,才勉强作罢。 沈知晗紧紧盯着相柳,他们本打算若他取出宝焰图,便抢了再与他撕破脸,可相柳武器换了三次个,也始终没有取宝焰图之意。 宝焰图存放储物囊中,宝物若非主人自愿,其余人无法取出。 无奈,只得作罢另寻他法。 好在证据摆在面前,相柳算是不再怀疑祁越说法,只是他并未觉得此事大到哪去,向店家多取了两壶酒,问道:“即便如此,这又如何?我与他相知不久,对我隐瞒无关痛痒之事也没什么错。” 祁越道:“我还以为你活了这么久,会比别人聪明呢。” 相柳仰头喝下一口酒,与他铮铮对视。 “你想过么——我不过只是一个配角,现在身无灵力,你却已奈何不了我,若是主角呢?你当真觉得,如张扬所言一般能轻易控制他身体?” 相柳:“他说他会助我。” “张扬才经历过宫中残虐遭遇,他须得依靠你才能实现阵法,你觉得,他会主动将此事告知与你吗?” “所以你们现在是来劝说我,让我放弃?”相柳冷冷道:“这话是不是讲得太过天真了些,就是你们真的是书中重要角色,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张扬——有没有说过关于你?” “没有,不过我从他的反应中隐隐猜到,应当不是什么好身份。” “这便对了,”祁越嘴角一勾,肆无忌惮添油加醋起来,“在认识你之前他便与我们说过,那八百年后主角祁越遇见的敌人之一,便是上古遗留凶兽——相柳。” “他还与我们说,这相柳那时会借用一魔域将军身体暗中对主角使绊,目的是为了夺取主角身上气运。” “然后呢?” “然后他自然是被主角一番打斗后悻悻退去,又过了几十年打算卷土重来之时,被已成长为天下第一的主角击败魂识,彻底烟消云散。” 许是描述得太过详细夸张,相柳面露疑虑,祁越继续道:“你若不信,我便讲些只有你与张扬知道的事,这样你便能相信——他确实同我们讲过你。” 祁越眼眸同样冷淡,道:“被你侵占神魂之人,一开始并不能觉察,但随着时间增长会被你渐渐影响神志。纯良之人变得残忍,温吞之人变得暴戾,甚至会因着你的喜好对曾恋慕之人生厌恶心。久而久之,连性格也变得如你一般,最后陷入每日浑噩,头疼不止逐渐失去自我,最后连着记忆被你取代。” 他问:“我说的可对?” 相柳稍有沉默,其后抚弄酒壶,答道:“他竟讲得如此清晰。” 祁越道:“我们见面之后,他知道你在屋外,特意没有提及,后来趁你不在,才慌张嘱咐,令我们千万别与你讲到此事。” “你们是认为和我说这些,会让我放弃帮他?”相柳冷声道:“即使他隐瞒我,也只是因为那时并未想到我会救他,你们身为他的朋友,却在此挑拨离间,目的何在?” 祁越道:“并非挑拨离间,只是感慨,我们救下他本无所图,却无意间知道了自己只不过是他笔下随意捏造人物,或许连思想性格都是被他所赋予,而自己却毫无觉察……这让我觉得十分无力与沮丧。” 相柳:“你应当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个。比起虚幻的另一个世界,只要他能助我达成我所希望的结果,那么其他事情便显得并不重要了。” 祁越:“你我同为虚构,和他这样的人本质是不同的。” “可以了,”相柳截口打断他,“你与我说了这么多,究竟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活了这么多年,要比我聪明得很,”祁越把玩桌上一只酒盏,漫不经心道:“我倒也不是为了阻拦你帮他,只是想让你知道,张扬此人并非你表面所见,从头到尾,无论这些联通世界返回故土,亦或是令你占据主角气运身体,皆为他空口所说。你救他是因为你知道他术法确是真实,可若是他如同你身份一般,也曾有意欺瞒呢?” 祁越加码道:“若是张扬从头到尾只是利用你替他开启阵法,同术法在我身上一样,你根本无法伤害主角,最后甚至延续着书中剧情,被所谓主角挫骨扬灰,你愿意吗?” 相柳这时,才真正犹豫了。 鹰隼般的目光在祁越身上梭巡,掌间倏地聚起光刃,聚了十成力的刀刃不留情面朝祁越胸口攻去,直到刃尖堪堪停留在他胸前一指距,再如何加力也无法前进半分。 二人皆在喘息,片刻,相柳无名指弹起,已成实体的白刃“嗖”一声化作浓雾,轻飘飘消散在半空。 雾中双眼铮亮,掩盖相柳呼之欲出的忿怨不甘。 他被扰乱了心绪。 相柳在世所遇之人,多为不过自以为聪明的偷奸耍滑,纵使到了帝王家,也是基于利益的尔虞我诈。而当不止一个超脱于认知的人或事同事站在相反面,则令他在判断上失去准确性,左右摇摆无法做出抉择。 沈知晗便刻意利用这一点因他生乱——如今相柳并无强大功力,若能杀了自是最好,实在不行,也得从他手中拿到宝焰图,救下周锦鲲妻儿,令一切尽量朝正常方向发展。 他在权衡,他在犹豫——沈知晗赌的就是他并未全心信任张扬,让相柳怀疑起自己本以为救下张扬便能与他站在同一立场的事实,从而翘出裂缝,令他交出宝焰图,放弃对祁越身体的觊觎。 酒水洒落他衣襟,泅出大片深色湿漉,相柳端酒起身,未再发一语。 南华宗之行,连沈知晗也注意到了相柳愈发急躁的观察与不耐,知道他因张扬的欺骗而恼怒,却又不敢放心相信并无相同利益的他二人。 他是第二次站在南华宗山脚,山间白雾缭绕依旧。不巧的是,此时周锦鲲正闭关修行,小童虽记得沈知晗,却并未讲其他话语,只婉拒道宗主暂时不能接见。 相柳本就想早日完成张扬托付之事再返回与他对峙,此刻自然等不了周锦鲲出关,干脆利落摘了幂篱,取出象征身份令牌,道:“我为当朝太子李慕央,有要事相商。” 小童接过令牌,只稍端详,便应声前去禀告。 一炷香后,来人告知:周锦鲲已提前结束闭关,此刻正在长虹殿等待几人。 ---- 就这两章剧情了
第138章 129 ===== 周锦鲲眉眼较上次相见疲累许多,应是因妻儿之事忧虑,此次闭关应当也是为探寻解决之法,他见沈知晗表现寻常,同样未点出他二人曾在不久前见过,只问道:“几位前来,是有要事?” 相柳道:“宗主可是在为妻儿之事忧恼?” 周锦鲲乍然抬眼。 他妻儿无名缘由陷入昏睡被压下消息,对外只称随他一道闭关修炼,连南华宗也只几位长老与他相商,李慕央远在都城建邺,绝无可能知晓此事。 他声中喑哑,颤颤问道:“太子如何知道?” 相柳并不打算隐瞒,直白道:“五日前,我恰好与下山游玩的夫人见面,她牵着一圆头圆脑的孩童,我猜想……那便是周宗主唯一的孩子吧。” 他妻儿正是五日前回宗后陷入昏迷,周锦鲲嘴唇发白,手掌一翻,长剑召出,他聚气凝神,怒道:“你竟对妇人与孩童出手……究竟有何目的……” 相柳下颌微仰,淡淡道:“宗主不必气恼,我此番前来,正是为救尊夫人的。” “你……” “那日我正在研究偶然所得的一物‘宝焰图’,谁知正好遇上尊夫人与孩儿,不知怎的,便令他们中了招。我回去钻研许久,总算知了解法,便迫不及待上山告知宗主这好消息了。” 周锦鲲胸膛起伏,强压不耐,“南华宗虽与朝廷多年相辅,却从不参与党争。” “宗主误会了,”相柳道:“我并非为了朝堂之事。” “那你还要作甚!” “我从来喜爱与明白人讲话,可以少绕许多弯子——我听闻,回雁峰上有一只永恒不落的金乌,聚了千万年世间灵气,我要的也简单,便是希望用宗主妻儿的命,换取回雁峰那只金乌。” “你说什么……” 周锦鲲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望向沈知晗—— 他眼中怒意盛极,“你、你们……” 沈知晗与他对视,微微摇头,口中打断,“我们只想借用回雁峰,并不会对南华宗造成任何影响,你妻儿也只会当作一场美梦,还请宗主好好考虑。” 周锦鲲有些恍惚,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暗示,却也没有心思再陪沈知晗演下去。 他咬牙道:“回雁峰金乌已毁,你若不信,自己去看便是,我不知你为何偏对此处耿耿于怀,可没有便是没有了,我也找不出第二个金乌。” 相柳惊道:“没了……?这金乌存在了千万年,为何突然说没就没?” 周锦鲲余光撇过一眼沈知晗,最终还是未提及那日之事。 “我半月前,算到那金乌会为整个大陆带来厄运,他便该在那日毁去,于是我便去了他,就这么简单。” 周锦鲲哽声道:“金乌确实没了,你若恨南华宗,便朝着我来,对妇人孩子出手算什么本事。” 相柳面上惊诧不减,他随周锦鲲到了回雁峰,见天边只剩一轮孤零零曜日,满溢的灵气也散落到了南华山每一处,眼中哀哀,知道金乌确实已不在,阵法也绝无可能形成了。 周锦鲲站在他身后,手中剑意凛凛,剑身反射日头灿烈白茫。 他已做好破釜沉舟准备,若李慕央坚持不交出宝焰图,便将他斩于南华宗,最坏结果,也不过是同如今一样再也醒不过来的妻儿。 那自己便一同下去,陪着他们。 他周身汇聚灵流,目光毅然,已做好殊死一搏,相柳却请周锦鲲退后几步,设下音阻屏障,转身向沈祁二人道:“你们不是说,张扬欺瞒于我,我根本不可能真正夺取主角身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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