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救?”陈幸问道。 卓卓没有回答,但是小狐狸的耳朵动了动,轻声细语道:“不是我。” 陈幸仿佛明白了什么,他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这酒店里确实有个房间中的气息不同。 “是人类?”陈幸皱眉。 小狐狸点了点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天天都在一起玩,只是他现在生病了,而且不记得我了。” 陈幸又仔细感知了一下,随后道:“你知道他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小狐狸说:“他掉进了一个水坑里,自从被救上来以后,就整日发烧,现在已经烧的不行了。” 陈幸明白狐狸说的是什么,他沉思了片刻说:“所以呢?” 小狐狸急了:“所以你救救他啊!你不是清山一脉的传人吗?你快救救他啊!” 陈幸饶有兴趣地看着小狐狸说道:“谁规定清山一脉必须救人的。” 小狐狸快哭了:“清山陈家不是世代行医吗!” 陈幸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过这种说法,我不认。” 小狐狸这下懵了,它直愣愣地看着陈幸,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卓卓这时跳了出来:“你别逗它了,算是帮我的忙。” 陈幸“哼唧”了一声,然后看着卓卓说道:“那个房间里都是人,你让我怎么帮?要帮也等到晚上人少的时候再帮吧。” 小狐狸眼泪汪汪道:“那就来不及了!而且就算是晚上也不是只有阿钧一个人啊。” 陈幸看着小狐狸:“我说来得及那就来得及,至于晚上也有人的话,确实不太好办。” 说着也站累了,陈幸环顾四周还是空空荡荡的。 不过也还好是空空荡荡的,要不然别人看到他在这里自言自语,不把他当神经病才怪。 走到窗前,陈幸看着窗外的鸟儿出神。 而小狐狸被陈幸现在的样子给气到了。 “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陈幸莫名其妙地看向小狐狸:“他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有同情心?” 小狐狸呲牙咧嘴道:“他就算不是你的谁,那么一个可怜人在你面前,你总该动一下怜悯心了吧!!” 陈幸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皱眉道:“随你吧。我就这样,而且人我不救了,爱去哪去哪。” 说完陈幸抬腿就走。 小狐狸着急了,它急忙跑到陈幸前面:“你说不救就不救了,凭什么!” 陈幸觉得眼前这狐真是不识好歹。 翻了个白眼,陈幸连话都不说,直接离开。 圆滚滚的光球看了眼陈幸又看了眼狐狸,随后叹了一口气。 “你们先冷静一下。” 不过小狐狸完全冷静不下来,它直接蹿到了陈幸脚边,想把人拉过来。 但是它哪里是陈幸的对手,还没触碰到陈幸衣角,就被一团光给弹开了。 陈幸连理都不理,心里很烦躁。 这狐狸是他的谁啊,凭什么这么对他说话,就算是他的谁又怎么样,他的事情他自己做主,谁都不听。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哭泣声,这哭泣声中所带的哀伤与苦痛,让陈幸停住了脚步。 “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白狐狸坐在白瓷地面上,哭的稀里哗啦,“你救救他吧,你救救他好不好。” 这种来自心灵的悲伤让陈幸不禁一震。 “只要你肯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好!”狐狸的眼泪像不要钱的珠子一样往下流,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爱哭的狐狸。 陈幸转身道:“何必呢,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把自己弄得那么难受。” 小狐狸边哭边说:“他不是别人,我不想让他死。” 陈幸看了一眼白狐:“如果是他自己想死呢。” 白狐哽咽了一声。 陈幸继续道:“掉进那个水坑是他自己选的,如今高烧不退也是他自己选的。既然如此,你哭什么。” 白狐不懂陈幸在说些什么,它哭得语气含糊:“你在说什么,什么是自己选的。我就是希望他可以好起来,可以健康起来,快乐起来。” 小狐狸把头低了下去:“我小的时候因为身体瘦弱所以被家人抛弃,后来遇见了阿钧,他经常会给我带好吃的,还会抱着我去一些其他地方玩。” “有一次我被野狗欺负的时候,阿钧直接冲了过来和那几只狗打架。弄得自己满身是伤,但还是要保护我。” “阿钧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在我死后,阿钧就一直哭,一直哭。我看着他经常到我们相遇的地方坐着,看着他发呆地看着天空。我很想和他说话,可是他听不见,也看不见。” 白狐不停地回忆着它与阿钧之间发生的一切,它以前从来不懂人间温情是什么,但是它在阿钧身上懂得了。 这种东西或许无法说出来,但停留在心里根本无法离开。 “所以,你救救他好不好,救救他好不好。” 白狐狸不再用它骄傲的外表来张扬,反而露出了自己最深刻的情感。 它只想要阿钧好,付出什么都可以。
第8章 陈幸不是很能理解白狐狸与阿钧之间的情感,但是这不妨碍他可以感受到的狐狸内心的感受。 陈幸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我可以帮他,但是要看他愿不愿意醒来。” 白狐狸吸了吸鼻子:“他会愿意的。” 陈幸没有说话,他瞥了卓卓一眼,似乎在表达:你是怎么和这只狐狸认识的。 卓卓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仰望天空。 陈幸在心里打算了一下,他能够感觉到阿钧的家人还都挺好相处的,便说道:“走吧,去找他们。” 光团跑到陈幸耳边:“你想到解决办法了?” 陈幸说:“就说我是他s市的同学,来看望他。” 在陈幸的记忆库中,阿钧现在上高三,他们一家人千里迢迢从n市赶到s市就是为了找大医院帮阿钧治病。 在n市,阿钧的父母已经找遍了医院,就是找不到救治阿钧的办法,他们只能前往s市寻求救治。 陈幸想:当然没有办法啊,因为就是他自己困住的自己,除了自救,谁都救不了他。 陈幸坐电梯来到五楼,他走到508房间门口,隔着门他听到了门里慌乱惊恐的对话声。 “还烧着呢,39度,体温一直没有下来。” “烧了那么多天了,再烧下去人都不行了。” “联系到医生了吗?” “听说河敏医院的张大夫医术特别好,专门看这个的。” “谢天谢地,只要能治好就行!” 一门之隔,陈幸能够感受到房间里的焦虑与恐惧。 “砰砰砰” “砰砰砰” “谁啊?” 开门的瞬间,陈幸看到了一位母亲沧桑的面孔。 “你好,我是阿钧在s市的同学。”陈幸说道。 林霞愣住了。 “阿钧同学?” 陈幸点了点头。 “是阿钧喊我来的,不信您问他。”陈幸说。 而高烧中尚有神智的少年在听到陈幸的话后,下意识地看向门口,这一看不要紧,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高烧中的少年仿佛看到了陪伴他多年的小狐狸。 雪白的绒毛,漂亮的尾巴。 陈幸笑了笑,然后走了进去。 阿钧父母见阿钧好像真的认识陈幸,便也没有阻止,只是奇怪为什么阿钧会有b市的同学。 而当陈幸站在阿钧床边的那一刻,阿钧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他现在不是在房间里,更像是在一片草原上。 “你是谁?” 阿钧茫然地站在草原中心。 陈幸看着阿钧:“我是谁不重要,有人想要见你。” 陈幸说完,只见一只雪白的狐狸从陈幸身后走了出来。 “小白?”阿钧兴奋地看着白狐,他想要踏步迈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好像长在了泥土中,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白狐狸着急的问道。 陈幸看着白狐说道:“这是他的心魔,需要他自己破。而且,他虽然能够看到你,但是却听不懂你的话,也无法触摸到你。” 白狐听后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但是能够再次被阿钧看到它也已经很开心了。 “所以,他到底有什么心魔?”白狐问道。 陈幸抬了抬下巴。 “你接着看。” 话音落下,少年脚下的草地突然变成了枯地,而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池湖水。 明明这湖水看着是如此的宁静祥和,可是当阿钧看到这湖水的时候,两眼发直,双腿开始颤抖,好像看到了这个世界最恐怖的东西。 阿钧原本还有些血色的嘴唇变成了彻底的白色,他拔腿想跑,但是却跑不了。 白狐着急想要过去,但是发现自己与阿钧中间被一股墙挡着,它无论如何都穿不过去。 “继续看吧。”陈幸说道。 白狐才不听陈幸的,它拼命穿墙,但就是穿不过去。 而就在这时,平静的湖水犯起了涟漪。 女童的声音从水下传来。 “救救我,救救我——!” “有人吗,救救我!” 女童的声音越来越大,而阿钧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 在一声声呼喊声中,阿钧所有的力气都被喊走了。 他一动不动,仿佛僵死了一样。 少年木木地看着湖面,所有的恐惧都在此刻浮现了出来。 那种内疚,那种悲伤,那种无助仿佛枷锁一般捆绑在他的身上,让他逃无可逃。 白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这是什么。” 陈幸往前走了几步:“这是他内心的伤痛。” 在幼时阳光明媚的晴天,阿钧开心地在湖边玩耍。 可是在那时,有个小女孩不小心跌落到了湖里。 周围只有阿钧一个人,他看着小女孩一直在挣扎,向他喊着“救命”。 可是阿钧好怕,他会游泳,但是那湖水好深好黑,他不敢,真的不敢。 女孩一声又一声的求救,每一声都像铁烙一样印在了阿钧心里。 他看着女孩挣扎着,痛苦着,他看着女孩绝望的样子。 但是他的手脚就好像被捆绑了一样,根本不敢动弹。 他害怕下水,他害怕救人,没错他会游泳,可是他就是害怕救人。 当女孩的求救声越来越弱的时候,阿钧看着湖面渐渐平静了下来。 无尽的恐惧在他的心里蔓延开,他的喉咙感到一阵堵塞,整个人都僵硬到不行。 此后,夜夜午回,他经常会被自己吓醒,也经常会被那个女孩的哭声惊醒。 这是阿钧心里最深的秘密,这个秘密隐藏在他的心底,仿佛毒舌一般,在他最恐惧的时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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