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天才和疯子只隔了薄薄一层纸,不无道理。 “阿续,”闻风强劲有力的手指带着压迫十足的温柔,轻轻捏上细润的脖颈,在绝美的下颌上缓慢摩挲,“现在该你给我解释,为何要擅自离开尘风殿。” 陆续瞬间呆愣,后背一凉,渗出几滴冷汗。 这几日他二人翻云覆雨,耳鬓厮磨,满嘴都是山盟海誓的情词艳话,从未说过别的。 此刻,师尊要处置他这个孽徒了。 他重新带上几分恭敬,眼眸半垂,低声朝对方解释缘由。 指使血宗修士屠城的另有其人,他来炎天下层调查真凶,替薛松雨和薛乔之报仇。 “师尊,弟子知错。”他心知自己任性妄为,触犯门规,乃是严重到会被逐出师门的大错。 即便如此,他也想报仇。 陆续低眸垂眸,乖顺恭敬地站着,等着师尊责罚。 忽然被人狠狠一拉,径直俯身朝地上跌去。 眼前景色又变回奢华风雅的竹林小院,他跌入了温烫坚实的怀里。 “阿续。”如澄澈流水的悦耳朗音淬着几分不悦的清冷,巧夺天工的俊美眉目闪着一丝阴霾。 “我并非你误以为的正人君子。熙宁应当对你说过多次,我心胸狭窄,心眼比针尖还小。” 紧捏后腰的手指紧缩,隔着柔软衣料,在白玉上捏出几道斑驳红痕。 陆续急声反驳:“师叔的胡言乱语怎能相信……” “熙宁说的是真的。” 昳丽凤目满含浓情又幽寒的锋光,深深注视眼前的心上人:“我心眼狭小,只要见着你对别人好,就醋火难熄。” “那个问缘峰的女修,我一直很讨厌她。” 陆续霎然一怔,不知何言以对。 膂力超凡的手臂将深爱之人搂得更紧。 “你可知道,在我听到你说想同别人结为道侣时,心中怎么打算的吗?” “虽然你为了保护他极力隐瞒,但我一定会将他找出来,在你面前将他碎尸万段,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阿续,”温柔雅音残忍诉说着蚀骨深爱的情衷,“我不是个好人。我见你对别人好,就妒火焚心,想要杀了他。” “你是否后悔和我在一起?可我说过,即便你后悔,我也绝不会放你离开。” “森罗剑的传人,代代都是绝世大魔头,无一例外。” “森罗剑派的人,不是伪君子就是真小人,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1 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句话的典故是八十岁娶十八岁,调侃老夫少妻。
第101章 仇人 陆续嘴唇几动, 缄默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静静看了身下人片刻,随后扬起嘴角, 摇头道:“我不会后悔。” 闻风救过他的命, 对他千般纵容万般宠溺。 他们缱绻相拥之时,闻风让他一遍又一遍的发誓,此生永远不会离开。 闻风自己,也许下同样深重的誓言。 他明白, 闻风说的句句属实,他的心属于自己,绝无半句谎言。 “我叫熙宁无论用什么手段, 必须将那人找出来。”残忍的话音裹着情深蚀骨的浓烈爱意, “我一定会让他死在我的手上。” “只是没想到, 熙宁还未将人找到, 阳宁已经被屠。我那时终于知道是谁, 可惜他已经死了。” “我更没料到, 你竟然那么愤怒, 怒到完全失了理智。” 陆续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浅淡一笑:“我……做事冲动,一旦气血上头, 什么都不管不顾。” 闻风也轻轻笑几声:“我知道。你心狠,出手毒辣。平日的乖巧恭顺, 都是装出来的。” 陆续翘着嘴角摇头:“对他们是装相, 对你不是。” “那日你怒火攻心, 连仇人是谁都不清楚, 就提着剑要去找人报/仇, 谁的劝也不听。我迫于无奈, 只能将你打晕,抱回尘风殿。” “本以为你睡了一觉,怒气会消一点,谁料一睁眼又要冲出去找人报/仇。” “你对他二人情深义重至此,让我嫉妒的发疯。于是我没忍住,”闻风抱着人,蓦然转了一圈,将单薄瘦削的身形压在身下,“吻了你,像这样。” 炽热的舌尖深入凉薄,纵情掠夺着让人欲罢不能的美妙滋味。 直到将每一处温凉都尽情尝遍,才意犹未尽地暂时离去。 “我以为这样,你就能明白我的心意。” 陆续深缓过一口气,重新呼吸:“我以为,师尊舍不得打我,不得已才用这样的方法让我冷静。” “我怎么会舍得伤你一点。”闻风无奈叹笑,“这么些年,无论暗示还是明言,我不停朝你诉说情衷,可你总是不明白我的心。” “你不但不明白,还将那人送你的东西随身携带,我怒火难消。” 难怪从那之后,师尊一直心情不悦。 陆续知道他在生气,却不知为何生气。 闻风并非对他态度冷淡,而是醋火烧心。 他脑子确实少根筋。 闻风又再次轻吻高挺鼻尖和凉薄嘴唇:“你心中满是仇恨,心神难宁,强行修炼只会让你走火入魔。我也不会帮你,给他报/仇。” 他无奈冷叹一声:“可我断然想不到,禁止你修炼,你竟跟着凌承泽离开尘风殿,跑来炎天三层。” “你可真是……” 温声雅言再次一叹,没把那句胆大妄为的心疼责骂说出口。 陆续眼眸半垂:“师尊,抱歉。我无论如何也想查明真凶,替他们报仇。” 俊美凤目深情看了他片刻:“现在查的如何?” “我原本以为是无涯所为,但他说不知。现在没有别的线索。” “血宗修士发过心魔咒,不能透露背后之人半点,”闻风轻轻扬嘴,“但并非毫无办法。” 清艳双眼微微睁大:“师尊?” 师尊不是不愿帮他吗? 清悦嗓音调笑:“我的阿续想做什么,我还有不答应的?” “有一种秘术,可以越过心魔誓直接搜魂,寻找他灵台中的记忆。”闻风传经布道:“只能对修为远低于自己的对手使用。血宗的元婴修为不高,这个条件可以满足。搜魂后他必死,这个,更无所谓。” 陆续默默腹诽一句:说一个元婴修士的修为远远低于自己,真不懂得谦虚。 他皱眉道:“但他已经被凌承泽杀了。” “无妨。只要有曾和他的心血相连的本命法宝,同样可以施术。不过只能施放一次,法宝就毁了。” 陆续才不关心一个天阶法宝会不会损毁。即便那法宝是什么无价之宝,还可传世给别的修士使用,也不是他的。 “事不宜迟,师尊,我们……” “师尊?” “闻风。”陆续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我们去找凌承泽问问,那人的法宝在哪。” “阿续。”闻风戏谑一笑,意有所指,“你忍心,让我现在这样出去?” 滚烫的昂扬紧紧抵在身上,陆续一怔:“现在还是白日。” 他才刚休息了一天,身体还没缓过来。 “白日宣/淫,不是正符合小魔头的做派?”灼烫笑音染满意乱情迷,“不行?你忍心我就这么一直受罪?” 陆续静默几息,微微点点下颌。 得到了主人的应允,大器昂扬,长驱直入,在令人心驰神往的桃源仙境中横冲直撞,纵情欺凌。 …… 闻风这头道貌岸然的牲口! 陆续第无数次升起欺师灭祖的心,甚至想把心中暗骂明目张胆地大声骂出来。 不幸他喉咙干哑,累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待到第二日,清阳初升,他才咬牙切齿有气无力踢了那头牲口一脚,从幕天席地的竹院中起身。 “阿续,”衣冠禽兽厚颜无耻的理直气壮,“你喜欢在房里还是外面?上面还是下面?” 陆续一张死人脸,冷眼看向对方:“滚。” 他若能得道,修成一方大能,第一件事,就是杀师证道! 怒气冲冲走出芥子空间,脚步骤然一顿。 入目之处,焦黑一片,被大火焚烧过的土地还冒着丝丝热气,微风一吹,黑尘漫天。 陆续一脸懵,印象中,进入芥子之前,外面不是一片杳无人迹的深山老林? 正疑惑,一抹金红焰影霎时出现,阴沉的眉眼在看到他时忽然放晴,却又在下一息,再次阴云密布。 薄唇微扬:“承泽你来的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 凌承泽恨恨看了一眼闻风,转向陆续之时,又软下几分低眉顺眼,无奈轻叹:“怎么了?” “那个血宗元婴,他的本命法宝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陆续对他低沉的情绪恍然不觉,带着几分激越,飞速将闻风可以通过法宝找出真凶的事说出。 凌承泽略有所思斜睨了闻风一眼:“从哪儿学的这样的法咒?柳长寄家的?” 他从未听闻过这样的法咒。不知是不是柳长寄的家传绝学。 闻风扬了扬嘴,不置可否。 耀武扬威的态度让凌承泽又瞬间火起。 这么多年,一直是他略胜对方一筹,何曾想过有朝一日,棋差一着,让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如此趾高气扬。 若非为了陆续,为了薛松雨,他绝不会告诉他。 忍住想同闻风即刻拔剑斗法的怒火,他朝陆续道:“在我那儿。跟我回凌霄派。” 三人乘坐法宝金车,飞速抵达凌霄派。 凌承泽的亲随早已拿着法宝,等候多时。 血宗元婴驱使妖兽的法宝乃一只骨笛。 闻风并指为剑,手指在法宝上虚画几笔符咒,霎时之间,殷红欲滴的血光大盛,在空中投影出一层光幕。 “这就是心魔咒的内容。”他朝光幕抬了抬下颌,“他不能将光幕上的东西透露给任何人。” 光幕存在的时间极其短暂,血光陡然消失,珍贵的天阶法宝瞬间灵气全无,变成一支破破烂烂的凡物,再无一点威能。 陆续仅来得及看上一眼,但光幕上的情形已深深印入脑中。 那是一个人。他长须长眉目光阴翳,脸颊瘦长颧骨突出,完完全全话本中,邪恶修士的模样。 这个光看面相,就知他性格定然阴狠毒辣的修士,便是给予血宗修士御兽秘法,并让他攻击阳宁的人。 艳绝眉宇紧蹙:“这人是谁?” “曲海道人。”二个声音异口同声,又争先恐后朝陆续说明。 “上一辈的人。我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是元婴。”凌承泽口气狂妄,鄙夷不屑,“然而当我突破元婴时,他的修为没多大长进。” “后来没多久,我的境界就远超于他。” 陆续想知道的并非星炎魔君天赋有多高,悟道有多快,他只想知道这个叫曲海的如今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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