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洲:“……” 纪清洲没有发觉自己正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眉眼也稍稍变软,不再冷硬。 陶岭冬定定地盯着面前这张脸。 长眉不浓不淡,恰到好处。乍一看他的一双眼睛似是单眼皮,但在抬起时却能看到细微的一条褶皱。他不笑的时候,眉不一定锁着,但唇是微抿着的,显得比较冷淡疏离。 ——纪清洲! 这张脸,陶岭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当即被吓醒,又想起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反应,捏了捏鼻子,然后顶着众人的注视,硬着头皮道:“纪……先生?” 纪清洲眼里的碎光点点发亮,他应道:“嗯。” 陶岭冬:“……” 这是……一个敢叫,一个敢认? 随后纪清洲又道:“醒了就开始考试吧。”说着,捏了一张卷子轻轻放在陶岭冬面前。 像是预知了什么,纪清洲在离开前补了一句:“不许空题。” 陶岭冬:“……” 算数试卷这种百八年前的东西,他早在一千年前就忘光了,现在让他写,不是强人所难吗? 只是纪清洲不止让他做,还要求他不能空题…… 陶岭冬啧声,心里暗暗佩服清粥同学也不怕他拉低平均分。 午饭时,陶岭冬刚想趁机溜走,就被纪清洲眼疾手快地揪了回来。 纪清洲淡声道:“不到视为旷课。” 陶岭冬:“……” 他到底抽了那根筋要去乙班听课的! 被迫上课的陶岭冬苦不堪言,当得知下午还有一节算数课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晴天霹雳劈在原地。以他对纪清洲的了解,纪清洲绝对把卷子全部批好了,连分都算全了的那种。 果不其然,纪清洲一走进乙班,手里就拿着许多布满红色、满目疮痍的卷子。 “现在报一下本周第一次测验的成绩。” 陶岭冬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新透出的春意,直到纪清洲报到他的成绩——四十一分,他才感慨万千地拿回卷子,转身,深藏功与名般地回到座位。 改完后,陶岭冬揉了揉写酸的手,不禁慨叹自己当初果然意志顽强。 【作者有话说】:感谢姐妹们月累计推荐票×42!谢谢!!这周和上周事情都有些多,没能稳定更新,对不起!!!(鞠躬致歉 现在事情都告一段落,垃圾作者回来更新啦,总觉得感情线进度过于慢了,但后面马上又是剧情线所以写这章提一提,虽然……好像没多少用? 这篇文因为存稿很少,基本上就几行字,所以垃圾作者带给了大家不好的阅读体验,在此再次道歉,我一定会努力存稿的! 谢谢大家,谢谢!
第三十三章 黑云压城 安稳的日子兴许总是过不了太久,毕竟安逸容易松骨头,于是这一整天看起来就不大安分。 黑云接踵而至,挨挤在一块儿,抑着整个饶夏的熙熙攘攘,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按理说这是初春,可盛夏的天气却鸠占鹊巢。陶岭冬心中停歇已久的不安到处乱窜,他皱了皱眉,面有不豫之色。 纪清洲不知何时走近他,似是察觉到他的不安和烦躁,手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腕,淡声道:“别慌。” 陶岭冬闻声抬眼,正好撞进纪清洲眼里,转瞬他又收回目光,掩饰性地捏了捏鼻子。 纪清洲的声线虽然和往常别无二致,但他方才眼里却是带了温度的,是温热极了的关怀。 真是奇怪,陶岭冬心道,纪清洲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般注视着他,仿佛他摔倒就能摔进纪清洲眼里,又仿佛纪清洲总能接住。 只是这种想法一闪而过,未曾在心头停伫,只留下了一点涟漪。 天空中,一道惨白的闪电横劈下来,骤雨猝至,噼里啪啦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怨似的。 刚长出新叶的树不得已卷入这场被压着打的漩涡中,幼嫩的叶落了一地,不时还响起树枝折断的脆声。 陶岭冬的烦躁和不安在纪清洲的安慰下已经缓解了一部分,此时他已从刚刚的胡思乱想中回神,正尝试着放空思绪,好让自己冷静一些,不轻易被情绪左右。 而唐睢这时正兜着一堆书冒雨狂奔,他猛地推开门,气喘吁吁地把书往桌上随意一扔,然后倚着墙壁,调整呼吸。 陶岭冬见状,不觉有些奇怪:“小睢,你怎么抱着这么多书从雨里跑过来?容易染风寒的。” 唐睢说到这个就来气。只见他颤抖地握起拳头,音还有些抖,语气却充斥着气愤:“……这、这是殷先生说……说要拿去晒太阳的、书……结果下雨……” 虽然唐睢话没说完,但陶岭冬作为他的朋友,瞬间猜到唐睢后面想说的话—— 结果下雨,不仅晒了个寂寞,而且还连累他跑了那么远,他快气炸了。 调整好后,唐睢用袖子抹了抹满脸的雨水,接着就任劳任怨地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整理一半,突然惊讶出声:“这……冬瓜,你看!” 陶岭冬闻言望去,只见唐睢扯下一块破破烂烂的书皮,露出泛黄的扉页,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武功秘籍》! 陶岭冬的嘴角抽了一下。 像这种书名不浓缩书籍主要内容的武功秘籍,基本上都是一些劣质盗版。陶岭冬刚想开口点明《武功秘籍》的本质,却见唐睢翻了几页,然后神情莫名有些激动道:“……冬瓜,这是《御天神帝》的第三部啊!” 陶岭冬:“……” 旁观一切一言不发的纪清洲:“……” 陶岭冬觉得有些头疼。 “我还记得第三部是讲凤锦凰因爱生恨杀了xx娇……” 陶岭冬抬眼正好纪清洲的目光撞上,二人对视片刻,在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 白沧学府的大门被人叩响。 守门的童子拉开门,将二人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并带着他们找到了白沧学府的负责人李泗温先生。 李泗温指尖淡金色的灵力逐渐散去,而后他对为首的男子道:“殿下稍等,四皇子稍后便到。” 接着,李泗温慢条斯理地点上香,檀香袅袅升起,不到一会儿便弥散在屋内。 他又将沏好的茶放在桌前:“殿下,这是今年的新茶,请慢用。” 被换作“殿下”的男子轻轻笑了一声,不过却带了几分嘲讽:“……李先生,本殿来此可不是为了喝茶。” 李泗温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偶尔一些闲情逸致也好修身养性,不是吗,殿下?” 男子的眼底流露出阴鸷,身后的人却将手搭在他的肩头,垂眸看了他一眼。 ——你想要的,已经快要得到了,不必和这种蝼蚁置气。 李泗温面上笑容不变,只是见男子眼中的阴鸷在一点点散去,心中略有惊疑,便将目光划过他身后相貌平平的人。 那人长相平庸,甚至可以说得上过目就忘,而且也没什么存在感,但却隐隐让李泗温感到有些心悸。 就在这时,沈留容拢了拢鹤氅,走到男子面前,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二殿下,别来无恙。” 李泗温见状,退了出去。 男子蓦地起身,与笑意盈盈的沈留容形成对峙:“这话应该是本殿说与你听吧,四弟,沈、留、容。” 话中的杀气和狠意如果可以化为实质的话,沈留容早就被千刀万剐好几回了。 沈留容却轻笑一声,向后和男子拉开了距离:“沈究派你过来的?不是什么好差事罢。” “父皇命你明日前往西城平乱。”男子扯开笑容,“沈留容,这次你必死无疑。” “也只有你才会管那种东西叫‘父皇’,你知道的,那把椅子,他并不属意你。 “再有,沈长泊,你为了你那点不堪一击的骄傲杀了小夏,你可真是厉害。” 沈长泊昂起下巴,眼底压抑着杀意。 沈留容又笑:“我终归会活到与你兵戈相向那一天,不会死在你前头的。” “如此,你可以离开了。” 窗外的冷风发出凄厉的长啸,也吹散了屋内弥漫的檀香。 沈留容执伞走进雨中,通过“星移”转到学生屋舍。 他捡起脚边零落的、溅满了泥的绿叶,指尖浮起的灵力将绿叶包住,随后在指尖成了一株树苗,寒风一吹,便送它往别处扎根。 风刺激得人意识清醒,沈留容唇边绽开一抹笑来。他方才那段话并非玩笑,至少依如今来看,他的身体还可以撑到那时候。只是西城混乱不堪,再见沈长泊如此笃定他一去不回,定是有底气在的。 究竟是什么呢? 明日,依沈究做派,肯定还会惺惺作态,派一些随从随他同去,只是沈究派来的总归不是什么善茬。 沈留容望向不远处亮着灯的屋舍,迈步走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误入两嶂 前往西城的路算得上是艰难了。陶岭冬一行人自饶夏御剑而行,临近西城,黄沙漫天,还无偿赠送给他们一个大礼,吹得剑身难以逼近,护体灵气也难以放开。于是不得不停下飞行,改用腿走。 深深浅浅的脚印在身后蜿蜒。陶岭冬卷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心底暗自庆幸还好他不是宽袍大袖,不然那广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卷起来。 走了大半个日头,此时已是夜晚,茫茫沙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歇脚的好地方。好在陶岭冬他们找到一处绿洲,水倒是不怕了。 陶岭冬抱着剑,正打算幕天席地睡上一觉,却猛地一惊抬起手来,方才他的手指触及身下的沙,如今沙子却似是黏在手上一般,任他如何搓揉指尖都弄不干净。他皱了皱眉,凑近一闻,一股铁锈味从指尖散发出来。 陶岭冬的右眼皮急促地跳动了两下。 他蓦地起身,一把抓住身侧纪清洲的手,一边摇着头打断了纪清洲接下来的动作,一边朝稍远处的唐睢和沈留容喊道:“别坐下来!” 天空中,一直徘徊不散的云慢悠悠地散开,被遮住的明月顿时解开桎梏,将月华泼洒在大漠上。 陶岭冬也看清了他们所处环境的真切的模样。 若把绿洲比作一个圆,那么在它半径十米的范围内,皆是这种古怪的沙子,色泽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殷红色。 与此同时,纪清洲反握住他的手,低垂着眼睫,唇间吐出一个字:“血。” 陶岭冬回神,神色略显凝重,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强制性群体转移的邪阵——洇血阵。 洇血阵,于一定广阔的范围内撒上这种殷红色的沙子,以身处阵法内一人之血为引,布阵者将符咒拋入阵法,即可进行强制性群体转移,之所以被世人称之为“邪术”,则是因为它转移到的地方,只能是极凶之地。 西城周边,有什么极凶之地呢? 陶岭冬还未来得及思索,就听身侧传来一道冷静的声音,语气淡淡:“吞旦嶂和吞夜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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