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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审判官怀孕后

时间:2024-03-04 15:00:31  状态:完结  作者:龙骸

  观慈音该恨那些人才对,不该难过,不该哭,不该躲起来一个人哭,哭都是没有声音的,咬住手腕蜷缩在角落,泪珠都是一颗一颗往下沉默地掉。

  这时走廊边缘苏醒出几丝血红色的昏光,一丝一缕往半空纠缠起来,成了一束盛开的血莲,观慈音微微侧脸,他望向窗外,蝴蝶蓝袖遮住面颊,腮边红痣如血艳丽,他薄唇轻启念了什么,木屐轻移,足下泛起一阵花瓣般的涟漪,在这漆黑走廊如神官祭祀,美而虚妄,宝蓝色的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来,而后自下而上笼盖起他的躯体,他的躯体慢慢变得透明,像一尊清冷又悲悯的雕塑。

  他的躯体越透明,脖子上那个锁链越明显,这锁链压得他似乎很痛,他跪坐在地,透明的身体上所有亮光向四周散去,如数不清的蝴蝶振翅高飞,它们飞出窗外,停在虚拟天棚,将观音城保护了起来。

  虚拟天棚的四个角落下的巨大神像睁开了眼,诸天古佛的眼中刻塑出鎏金梵文,梵文四散到了观音城的每个角落,所到之处一切异种都被抹杀。

  羊舌香夜在政府大楼的走廊里感受到了他同胞的死亡,他不痛不痒,只盯着观慈音,观慈音的躯体彻底透明,如一缕幽魂,他向前一步,只握住一把稀碎的光,碎得尖锐又无情。

  观慈音不见了。

  碎片被羊舌香夜握在手掌,把手指扎破了,粉色的血甜甜往下滴落,他低声骂了句操便跟了过去。

  ——

  彻底与阎玫结束通讯后,周斯年与乌南尔进入斗兽场的鹰巢,鹰巢是所有看客台的最高层,每一层的椭圆拱门内侧都有狼虎豺鹰的雕塑,显得狠戾而血腥。

  尤其鹰巢,周斯年和乌南尔来到一个拱门内,可以看到里面的墙壁都被血浸入得深红,脚下还踩着男性和猛兽的尸骨,至少一千年了,这个斗兽场在一千年前为罗马贵族的赏乐胜地,一百年前异种降临后,人类动用科技创造浮空城割走一部分土地来到半空,这个斗兽场就被划分给狂欢城,斗兽场辽阔而坚硬,成了狂欢城的边境线,这里曾发生过数次战争,无论是异种入侵,还是人类自相残杀抢掠土地与资源。

  他们二人在肃穆沉默的斗兽场里有些渺小,是人类面对自然与历史的渺小,这里太巨大了,一时半会无法找到他们的任务目标。

  乌南尔蹲地上,指腹勾着枪,点了根烟,脸上还在流血,是诛凰死之前拿鞭子甩她脸上的,深可见骨了。

  她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道:“那家伙叫诛凰是吗?我还挺喜欢她的,可惜了。”

  “异种不值得怜悯。”周斯年戴上检测镜,在鹰巢的最高处俯瞰整个斗兽场,包括大厅中央舞台那个后心口被尖锐高石刺穿躯体,死不瞑目抬起头,望着天空的诛凰。

  他们在一小时前进入斗兽场,在大厅那个垂挂着红色绸缎与金丝缎带的舞台上见到了诛凰。

  她身后没有一只异种,都被阎玫亲手杀绝,阎玫平日总吊儿郎当的傻逼样,可他战力太过强悍,是目前人类中的战力巅峰,他逆转局势太迅猛,入侵狂欢城的所有异种除却诛凰都被肃杀,诛凰甚至无法与同胞进行求救。

  又或许,她拒绝求救。

  她此时孤立无援却毫无败意,一袭红裙摇曳,乌发如云朝乌南尔和周斯年走来。

  这是一只几个月前将阎玫脑袋掏了的b级异种,她不强大,那次只是巧合罢了,但她似乎非常愚蠢,觉得自己这一次也能赢,她没有躲,在她一己之力重伤周斯年和乌南尔后,周斯年冷静地完成了反杀,乌南尔一枪射穿她头颅,损坏她的大脑。

  她要死了,可是她的眼没有在看对手,只看着一个角落,这时她的一只眼球忽然肿胀流血。

  “不行……哥……别出来……”她死之前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眼,光滑的皮肤溢出密密麻麻的鱼类鳞片,是凤凰灯鱼。

  周斯年意识到了什么,他抬手,让乌南尔后退。

  凤凰灯鱼诞生起便为兄妹,其中一只陷入生命危险,另一只哪怕已经死去也会起死回生一段时间会为之复仇。

  周斯年记得几个月前在地面战场,阎玫杀了诛凰的哥哥,叫残凤,残凤此刻是要从诛凰眼里出来救妹妹的。

  可诛凰拼命捂住眼,不让他出来。

  为什么?

  诛凰颤颤巍巍站起来,脑袋已经没了一大片,一张脸上半是张扬的少女面孔,半是红色的鱼类面容,一颗鱼眼被她捂住,她全身都是枪洞,往外流出许多鱼鳞,她朝乌南尔走了过来,“杀!杀了我!”

  乌南尔警惕眯眼,她五指紧攥。

  这时诛凰跪在她面前,那只没被捂住的少女的眼里满是乞求,“哥哥出来……为了救我,一定会吃了那个孩子……不要让他吃……杀了我……杀了我——哥哥就不会救我——”

  乌南尔和周斯年没有回答。

  诛凰忽然扯了扯嘴角,她的脸开始腐烂,有一股污臭的鱼腥味,她哑声道:“我输了……就输了……我早就不喜欢这种……这种——主宰世界没什么好的了……不好玩,我想跟银蝶儿……在一起。”

  “银蝶儿?”乌南尔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看见诛凰那只鱼眼里钻出一只枯槁的男人手臂。

  遍布鳞片,还有一只猩红愤怒的眼。

  “别动我妹妹——”这时这只手开始往诛凰的眼球外挣扎,它要出来,但要吃掉一个小孩子的尸体才能真正起死回生,才能得回异能,才能保护妹妹。

  这是残凤最后的生命意识,是他为妹妹做的最后一层保护。

  只要吃一个小孩,他就可以保护妹妹,杀了眼前两个人类,和妹妹回到深海,回家。

  “哥!不要吃掉那个孩子……”诛凰忽然发出尖叫,她扯住眼球里出来的那只手,她后退着,高跟鞋已经断了跟,修长的小腿上满是青色的血丝,像是作恶多端的符印,她往后一步一步,一边哭,一边说银蝶儿对不起。

  她的头发满是血,粘腻垂下去,她的肩膀开始失重,快要被她哥哥抢走意识与控制权,千钧一发之际她捂住眼球向后倒去,后心口直接被斗兽场上那颗尖锐的锋利石头戳穿。

  诛凰死后,周斯年跟乌南尔一直待在斗兽场。

  诛凰死之前一直在保护什么。

  他们要找到答案。

  十五分钟后,最终在地窖找到了答案。

  斗兽场最底层的地下室里那个用来关押野兽和角斗士的地窖里,他们一走进去,吱呀推开门,发现室内铺了一张粉色地毯,地毯上坐着个在看动画片的小女孩,小女孩笑得天真浪漫,怀里抱着个奶瓶,被细心装满,冲泡得很完美,她慢慢喝着,跟着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摇头晃脑唱着儿歌,麻花辫跟着小脑袋晃来晃去。

  她的右麻花辫上有个拿银色发带绑成的蝴蝶结。

  乌南尔推门而入时,小女孩先喊了一声妈妈,发现不是,才遗憾地低下头。

  乌南尔蹲下,试探地问:“银蝶儿?”

  小女孩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我妈妈告诉你的吗?妈妈呢?她说好要和我一起看动画片的,怎么还没有回来?”

  站在门外的周斯年移开了目光,“乌南尔,带着孩子走。”

  乌南尔忽然眼眶一酸。

  她这才明白诛凰为什么自寻死路也不要她哥哥为她复仇,那样野心勃勃曾在战场对着他们放出狂言要成为世界新主宰的异种,如今却为保护这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献出她的野心与生命。

  斗兽场。

  大厅。

  诛凰的嘴里还在流血,她这张腐烂的人脸上有一只正在渐渐焚烧成灰烬的男性胳膊,是她哥哥。

  “哥……”诛凰大哭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用……如果我狠狠心,哥你去把银蝶儿吃掉,我们就能赢了……可是……可是我舍不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知道她是人类我该恨她,该吃了她,可我就是舍不得,她把我当妈妈,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是不是背叛主人了……哥……对不起,哥……我害你和我一起输了,我们要死掉了……你别讨厌我……哥,我们还是兄妹好不好?哥——我们下辈子也——你不要讨厌我……”

  哥哥最后一缕灰烬在散去前抹掉了她眼尾的泪水。

  叮铃。

  诛凰在真正死亡前听到了金色铃铛摇晃的声音。

  诛凰的喉咙已经撕裂了,她捂住脖子,费力地抬起勉强算作人类的手指,上边畸形又污臭,脏极了,她不敢触碰主人,只卑微道:“主人,替我养那个孩子好不好……我……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我就是……主人,我是不是背叛您了——我不要——可、可银蝶儿,我放心不……”

  她话还没说完,血从嘴里流出来。寄生的人类躯体迅速腐烂,她手臂颤抖垂下,蛆虫从她的全身上下长出,美丽的女人皮囊被蛆虫吞噬,变回这具被寄生的人类躯体最开始的那个中年臃肿的样子。

  两具皮囊相互交叠,最后成了一位母亲。

  眼睛一眨不眨了。

  她的主人俯身,温柔合上了她的眼。

  “睡吧。”

  ——

  斗兽场外。

  开了越野在这儿跟三一在此等候的阎玫摘下墨镜,看到周斯年跟乌南尔出来了。

  三一睁大眼,“乌南尔怀里抱着个什么玩意儿?”

  周斯年和乌南尔走近了。

  三一看清了。

  三一睁大眼,咿咿呀呀说不出话。

  阎玫双手抱臂,眉尾不耐烦挑起来,金瞳睥睨乌南尔怀里这个小不点。

  他太高了,面容生得又太不亲近,银蝶儿害怕得把脸侧过去。

  “给我一个解释。”阎玫先冲小孩扯了个好脾气的笑,把人哄笑了,才指着周斯年和乌南尔指指点点。

  两个人跟血人一样浑身是伤,可他还是毫不心软地说:“我让你们去杀异种,你们厉害啊,一小时不到给我造了个小孩出来?你们他妈的给小孩喷了生长激素啊?一小时长那么大了?”

  周斯年拿“你傻逼吗”的眼神看着阎玫。

  乌南尔愈发抱紧小孩,“别跟这红毛非主流一般见识,乖,姐姐带你玩游戏好不好?”

  “我当然知道这小孩是你们捡回来的,我只是活跃一下气氛嘛,毕竟你俩摆个死人脸,尤其乌南尔,你是不是哭过?”阎玫把蹲地上正在剥巧克力包装纸的三一提起来,把巧克力夺回来给银蝶儿吃。

  三一眼泪汪汪低下头躲周斯年身后了。

  “不管怎么样。”阎玫拍了拍乌南尔怀里的银蝶儿的脑袋,“以后跟着我们吧。”

  “我想妈妈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接我呀?”银蝶儿接过巧克力,没敢吃,只乖乖问阎玫。

  “会回来的,在那之前我会把你带回观音城,我老婆会照顾你的。”阎玫嗅到银蝶儿身上的异种气味后一瞬了然,他装作不知情,安慰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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