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阎玫手上的通讯器传来全息投影。 是周斯年。 三一坐在阎玫身边,眼巴巴看着,“呀!怎么受伤啦?” “没事。”周斯年浑身是血,他身后是被割断头发的乌南尔,乌南尔短发披肩,肩膀被撕裂了,露出白骨。 斗兽场里一片死寂。 在下一场赤红大雨。 阎玫:“赢了?” “嗯。”周斯年一边拿帕子擦脖子上的血,一边回答,“她死前好像在保护什么,也许有什么被藏了起来,我跟乌南尔正在寻找,这需要点时间。” 阎玫:“多久?” “十五分钟。”周斯年精确道。 “那就行,不耽误我回家。”阎玫思索道,“这样我就能早点去见我老婆了。” 周斯年跟乌南尔在屏幕对面翻了个白眼,默契一起挂断了。 通讯结束后,阎玫忽然感受到身旁有一道炽热复杂的目光。 三一边喝牛奶,边拿“爸爸你该不会恋爱了吧”的关爱眼神问问题。 阎玫拿莫妮卡拍了拍三一的小身板,“儿子你放心,我是不会被omega骗的,我装作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你别拿怀疑我是恋爱脑的弱智眼神看我,我有自己的节奏。” “……你有什么节奏啊爸爸?”三一挠挠头。 阎玫想了想,认真回答:“动次打次大大次。” 三一:“……” 三一:“……吸溜。” 喝了口热牛奶缓解阎玫的冷笑话带来的尴尬。 阎玫把三一当空气,他在床上垂眼,看自己小指腹上的银色戒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一吃完巧克力加牛奶了还是饿,就去厨房找吃的了,三一离开后,阎玫才从枕头底下神神秘秘拿出跟观慈音专属的通讯仪器。 他拨通了,清了清嗓子。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沟通。”机械女音无情回复。 阎玫:“?” 又打了一个vip的。 “对不起尊贵的vip会员,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沟通呢。”机械女音热情回复。 阎玫:“?” 他不高兴地查了家里监控,发现观慈音不见了。 “操!人呢!”他从床上站起来,个子太高,脑袋直接撞天花板了。 —— 与此同时。 观音城,政府大楼。 顶层,高级待客室。 “来这做什么?徐川那个案子被你以意外身亡的决断结束后,作为奖赏你该休息几天,不必来监察处才对,为什么过来?”观音城城主问。 他坐于高位,手中持笔一顿,抬起眼,看坐在对面的观慈音。 “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件事。”观慈音垂颈道。 “什么?”城主闻言眯眼。 室内霓虹蓝的光昏暗不清,观慈音那双蛇般上挑的长眼却清楚可见,尤其那艳红的眼眶,鼻骨的侧面还微微潮湿,像白玉淋了泪,楚楚可怜的美人样子,他没有穿制服,没戴面具,没有持戴银枪唐刀,只穿了一件毫无威胁甚至算得上柔软的袍子,长发侧扎垂落胸前。 他抬起头,修长脖颈没了头发的遮挡便无辜露出,白得毫无光泽,却极为美丽。 观慈音细语道:“我想,去狂欢城。” “为什么?”城主没有直接拒绝,竟还莫名放轻了语气,纵使他因为观慈音而被阎玫压制,纵使他想起楼遗月临走前对他嘱托过的那句话—— 楼遗月不让他放行观慈音,尤其是回到狂欢城。 观慈音想了想,他望着城主,稍纵即逝便低下了头,他坐姿恭敬极了,似乎对面前这位观音城的年迈城主怀有崇高敬意。 “我想我的丈夫了。”他温柔地说:“我想见他。” 还未等城主说什么,观慈音陷入思绪般,蹙了眉,“战场那样危险,他还只是个孩子,不知道会不会受伤呢?我想去见他。” “楼遗月不会允许我——”城主的话语戛然而止,声线嘶哑如乌鸦,他捂住脖子,剧烈咳嗽着死死看着观慈音。 城主忽然无法呼吸,枯败的皮肤忽然一阵发麻,仿佛有一种剧毒进入他的毛孔,这剧毒并不香,反而脏臭极了,如污泥里的死鱼的气味,却被一股蔷薇花香裹住,变得阴森而甜蜜。 他在失去视觉前看到观慈音起了身,这人总一副优雅端庄的模样,哪怕此刻他在忤逆这所城市的最高领导者也不见丝毫慌乱。 观慈音将桌上一份文件拿起来端详,袖子滑到小臂,露出一颗鲜红如血的小痣。 观慈音放回那份文件的一刹那文件便被焚烧,这时从观慈音身后站出来一个粉发红瞳的少年人,少年人蹦蹦跳跳朝因为剧痛而挣扎翻滚的城主走了过来。 他扣住城主的头骨,笑嘻嘻地歪了歪头,修长且在燃烧粉色毒火的手指抵住唇瓣,对城主天真地说:“嘘。” “就让他离开嘛,不然你会死在我手上哦。”
第五十五章 得到观音城城主的通行令后, 观慈音与羊舌香夜离开了待客室,走廊一片漆黑,红外线检测仪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数百个微米摄像头也早被羊舌香夜用异能损坏并虚假构造出一段监控录像, 从而彻底抹除他们二人的来访。 “通行令简直多此一举,只要我在,两城可以自由往来, 你该知道,我寄生的这具躯体有个好父亲, 他身为立法庭庭长可以为我做任何事, 不仅可以解除你对我的缉查令, 也可以带你回到狂欢城, 不必像刚才麻烦。”羊舌香夜耸了耸肩。 他指尖缠着粉色头发, 一圈一圈将指腹缠得死紧, 血液死闭了他才愉悦松开。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贫民, 哪怕有上民允许, 也无法离开,只有通行令可以。”观慈音声音低了下去, 纤长的脖子埋入乌发, 雪白又麻木。 “可他们都不给我, 都不让我离开观音城,因为楼遗月不让我回去。”观慈音掌心合拢, 将莲花状的通行令攥在掌心, 格外珍惜。 他三年里都得不到的东西, 羊舌香夜却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 “你为什么要跟我联手?身为监察官跟异种联手……呵,算不算背叛人类?”羊舌香夜嘲讽道:“说实话, 我寄生在这具躯体已经一年多了,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听说你杀了很多异种,那,为什么不杀我?” “我会杀了你。”观慈音讲话总轻轻的,漆黑眼瞳瞥了过来,冷却含笑,“但在那之前我要找回我的家人,只有你能帮我,不是么?” “是啊,我比你那个没用的丈夫有能耐。”羊舌香夜开心地说,忽而语调下压,“比起这个……我很好奇你刚才——” 羊舌香夜的眼珠在黑夜里亦如红宝石华丽,他眼珠慢慢扩散,弥漫整个眼眶。 “你刚才从那个老头子的办公桌上拿了什么?他晕过去之前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你拿了什么让他害怕?他的出轨证据吗哈哈哈哈。”羊舌香夜捂住嘴,病态睁大眼皮,笑着问,这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神经质。 “没什么。”观慈音面无表情望着羊舌香夜,“你要看吗?” 他将通行令收回袖子,指尖蓝色光芒微闪,复刻出一张薄纸,他两指捏住边缘,递给了羊舌香夜。 羊舌香夜垂眼看了看。 是观慈音与阎玫的婚书。 拿婚书做什么?拿这玩意儿给楼遗月看?再气死他?那没用,楼遗月那家伙变态得要死,看见人.妻怕是更满足。 羊舌香夜指腹摩挲纸张,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婚书—— 羊舌香夜忽然明白了什么,不止明白了观慈音为什么拿这个假婚书。 还明白方才在基地,观慈音眉眼怏怏与他诉说悲伤的样子。 观慈音那副让他心软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的。 观慈音只是利用他跟观音城城主索要通行令,利用他回到狂欢城,再利用他找到观策。 观策……啊,原来如此,观慈音早知道他一直在寻找观策,才放他一条生路,等他替观慈音找到了,观慈音再跟他服软,他自然会心软,再带他去找观策,一家子和和美美团聚? 是团聚吗? 不,不对,在那之后,观慈音会—— “不行!”羊舌香夜很少被欺骗,从来都是他用漂亮的脸欺骗别人,他瞪大眼,兔子般生气了,“你……” 观慈音指尖摸了摸羊舌香夜的额头,红色的细光如针刺入羊舌香夜的额头,羊舌香夜呼吸一窒,痛苦地咬住唇。 缉查令的作用下,羊舌香夜不能违背他的命令,羊舌香夜不能阻止他。 可这只能控制羊舌香夜的行动,思想不可以控制,所以只能用欺骗,让羊舌香夜心甘情愿被他骗,为他做事。 他要回狂欢城。 “不要告诉他,他年纪太小,会伤心。”观慈音垂下眼睫,不看羊舌香夜窥探来的目光。 那目光像在觉得他心狠手辣似的。 “你这是寻死。”羊舌香夜咬牙,意味不明道,“没人会感激你。” “没关系,只要人类活着,我可以付出一切,我的生命本来就很卑贱,什么都不值,我会为他们找出一条出路,在我死亡之前,在我的尸骨被风吹落世界每一个肮脏的角落。”观慈音虔诚又温柔地回答,“就当我谢罪好了。” 他从羊舌香夜手中抽.离那张婚书,慢条斯理卷起放回袖子。 羊舌香夜忽然扯住他袖子,五指紧攥,咯吱阴森,“我改变主意了,你不能回狂欢城,你他妈敢跟那老东西同归于尽,观策一定会恨你,他等了你十年,不是等你去死。” 观慈音指尖微顿,他摇了摇头,“没关系。”森*晚*整*理 他转回身去,慢慢朝前走去,那里的路越来越黑,越来越狭窄,这里是顶楼,顶楼是观音城,是人类中最高的阶级阶层,这里又冷又静谧,连窗外的月光都更傲慢。 观慈音却不是。 羊舌香夜站在原地,观慈音离他越来越远,他看着观慈音的背影,这孩子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后腰,腰太细了,躯体也那样瘦,羊舌香夜可以看到他后足跟行走时的凹陷,握一把骨头就能漂漂亮亮碎掉似的,走路总是没声音,举手投足也格外优雅,优雅到了毫无生气的地步,是被训出来的,一定受了很多苦,挨过打吗? 这孩子从小就命不好,长大了也没养回来,病怏怏的,讲起话来也轻声细语,跟被欺负的可怜娃娃一样,总被人欺负,又不会反击,傻死了。 羊舌香夜上回催眠观慈音,让观慈音杀了一个少年时欺负他的alpha,那alpha好巧不巧被异种寄生,算不上人类了,不是人,可观慈音之后清醒过来还是难过了。 别人看不出来,可羊舌香夜知道他难过,为了那个扯他进入人生地狱,把他卖给楼遗月成为傀儡玩具的人生地狱的alpha,观慈音十六岁那年从圣洁的神仙成了泥巴地里人人唾骂的脏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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