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干嘛大晚上来这儿种香菜啊……”李华拿破喇叭顶头上,缩角落发出好奇的声音,“你不是最讨厌香菜了吗?” “……他喜欢啊。”阎玫随口说。 他? 众人愣了愣,没想起部队里谁愿意吃香菜。 “观慈音?”周斯年说完,面无表情抬头看着被猎鹰抓在半空玩“海盗船”的三一。 阎玫点点头:=∧= 周斯年沉默:O_O 众人听到观慈音的名字时顿时石化。 阎玫侧过脸,鲨鱼齿露出来,雪白又倔强,周斯年不提起观慈音的名字还好,一提起来这小狼崽就不开心了。 他舔了舔牙尖,像狼崽在打哈欠,他随手把手里多余的香菜种子扔地上,而后掌心支着下巴,看着众人。 金瞳微眯,竖起冰冷的光。 “他为什么要去找父亲。” “就因为父亲养了他十年吗?就因为救命之恩吗?” “要不是他还有用,我根本不想和他结婚。” “结个婚怎么了?各取所需而已啊。” “妈的今晚竟然还不跟我回家……谁在乎啊,呵呵呵,我才不在乎,我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观慈音,我才不在乎。” 阎玫嘀咕道。 部下察言观色,一言不发,沉默看着阎玫脑门上那青筋跳得越来越有力了。 嘶,我咋感觉你这小子在嘴硬啊。 众人寻思。 要不我把天棚打下来,看看你小子的嘴能不能顶得住? 结果他们还未来得及动手打天棚,阎玫耳边的通讯器就闪烁出微光,机械猎鹰在半空盘旋回翅,松开利爪把三一丢了下来,丢进周斯年怀里,周斯年把目光呆滞的三一提溜起来进屋了。 阎玫没有接通通讯器,三秒后通讯器强制打开,全息投影在众人面前如一幅冰冷的电影画卷在夜色里无声展开,气味、声音、画面都是当今最先进的技术,真实到仿佛就在眼前。 嘶拉一声的电流音后,画面彻底稳定。 “阎玫……阎玫。”画面里的人,在喊阎玫,声线很轻,带了点嘶哑,更多是茫然。 这茫然是无意识的,仿佛此刻他只会喊阎玫的名字。 阎玫抬眼,毫无情绪地看着不远处,他父亲发来的一份实况全息投影。 “都下去。”他对部下们说。 部下们早就跑了,他们不蠢,在透过这全息投影刚闻到一股omega的香气时就默契地一溜烟跑没了。 阎玫站起来,他走近投影,手抬起来,探究似的摩挲起投影的表面,分明是空气,却仿佛实质般能触摸到什么。 他的指尖下一瞬与画面里一只手触碰上了。 画面里只有一只手,镜头晃啊晃,伴随哽咽,这只从宝蓝色华美袖子里探出的手,指尖细长雪白,细腻到毫无瑕疵,又极为柔软,这水粉色的指尖轻微颤抖了一下,颤抖的弧度太僵硬,不自然,指关节微微蜷缩,把刚被掰断的骨折部位遮起来了。 投影的角度从这只手缓缓后退,将这人的全身都录了进来。 观慈音的脸上有血痕,他十指扣紧在地,整个身子都瘫软跪趴,地面是温润棕木色的,没有地毯,在地板上任何一点动作都显得很剧烈,他费力往前爬去,身上的袍子早就松乱,绣了莲花金线的宝蓝色衣物如一层云纱轻飘飘地皱了起来,露出有些薄的里衣,里衣也松开了,要是再挣扎一下,怕是什么都要露出来。 他身后是一只男性化的机械臂,机械臂攥住他的脚踝往画面外的漆黑地带拽去。 “不要!”观慈音猛地回头,他的目光不是看那只自天花板悬挂下来的机械臂,而更像在看角落。 那里有人在看着观慈音。 机械臂攥住他的脚踝,把那雪白的袜子都扯烂了,从未在他人面前暴露的,未被alpha标记的omega的脚从袜子脱离,很秀气的脚型,不大,alpha甚至可以一手可握,脚背细长,足趾因为畏惧而蜷缩,脚底的粉渍从宝蓝色的衣袍间若隐若现。 机械臂探进他的袍子,沿着小腿往里,他不挣扎了,他颤抖起来,侧过脸,微微仰起下巴,茫然地看着屋内角落,他不知道自己在被录视频,也不知道阎玫在看他,乌黑的长发滑下来,遮住他的脸颊,他要是再挣扎一下,不知道这机械臂还会对他做出什么。 “不要……先生……对不起。”他十指攥得惨白,他还在望着角落,掌心抵住地面,腕骨微转,朝角落膝行过去。 机械臂被角落的人下令关闭了,从观慈音的大腿处松开化为冰冷的碎片,观慈音的膝盖被这些碎片割破了,每膝行一步,便流了鲜红的血。 室内一片昏暗,昏暗到有种窒息感,观慈音是这窒息里唯一雪白的美丽的景物,他跪在角落这坐在轮椅又未在全息投影镜头中露脸的男性alpha的面前,下巴被这人拿烟斗挑起。 观慈音此刻是背对镜头的,阎玫只能看到他跪在地上的背影。 偏偏他是侧着脸的,不知道目光在看那里,也不知道他妈的究竟吃错了什么,唇竟然毫不矜持地张开,舌尖探出来舔了舔自己的下唇瓣。 阎玫金瞳微眯,一言不发,鼻息有点急促,在这投影外,他可以闻到观慈音的香味,也可以听到观慈音的啜泣,和微弱的喘息。 观慈音的下巴被男人的大手捏住。 男人似乎微微俯身了,他对观慈音说:“念念,学着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观慈音点了点头。 “拜托了……阎玫。”楼遗月一字一顿,颇为温柔,“让我成为您的妻子吧。” 观慈音声线轻轻,“拜托了……阎玫。” 下雨了,通讯技术受到阻扰,阎玫眼前的全息投影有一瞬间呈雪花状混乱,再度恢复清晰时,他听到观慈音在投影里对他说: “让我成为你的妻子吧。” 楼遗月愈发愉悦,他说:“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观慈音咽了咽嗓子,他仰望楼遗月,睫毛潮湿,“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说完这句话后,屋内那个通讯器被关闭,连带切断与阎玫的通讯。 阎玫那边陷入死寂,全息投影一片黑暗。 观慈音茫然极了,毫无自我意识可言。 直到后颈被楼遗月扣住。 “乖孩子。”楼遗月夸赞他。 他的眼里依旧潮湿极了,媚态横生,后颈被扣住的瞬间有一粒像是针状物的东西挤进皮肤,在血液里化为迸溅物横冲直撞,一直到心口。 砰。 砰砰。 砰砰砰。 心脏被解药贯穿的刹那他骤然清醒。 他眼瞳剧颤,回忆起自己说了什么后,他死死咬住唇,要站起来。 楼遗月的掌心压住他的肩膀,让他不得有分毫反抗。 “你疯了?”观慈音尽力冷静道。 “我爱你。”楼遗月回答。 基地内。 阎玫在夜里只身站着,大雨瓢泼里有闪电击碎死寂带来万钧骤响,他身后是一只盘旋的巨狼,头顶被巨狼拿尾巴遮起来,像是雨伞,可尾巴沾了水后变重了,湿答答的落在阎玫的额发前,他鼻骨英挺,落水后像是涂抹一层瓷釉,他抬指擦去,指腹摩挲了一下。 猎鹰在山巅俯瞰。 “父亲有什么好。”阎玫的眼珠机械般转了半圈,看着漆黑的月。 “还不死心?”
第二十六章 又下雨了, 阴雨绵绵死在夜里,瓢泼无休止,带着强烈的酸性辐射试图凶悍贯穿世间。 十年前, 初次见到观慈音, 也是雨夜。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那时我还没有给你取名字,你还叫念念……念念被关在笼子里,笼子外都是alpha, 你害怕极了,于是逃出来, 跪在我身边, 让我救你。”楼遗月摸着观慈音的脸颊, 摩挲到血痕时观慈音低下了头, 闷声不响。 “念念, 是我把你买回来的, 给了你生命、尊严,还有你一直渴望的地位。” 楼遗月喃喃道。 他是十年前买回观慈音的, 那时观慈音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子, 小孩子遍体鳞伤蜷缩在跑车后座,像被主人看中买回家的阿猫阿狗。 “大叔……你真的有很多钱吗?”小孩子无力抱住他自己, 脸上都是泪, “大叔……你可以给我钱吗?我再也不要回贫民窟了, 我想住在富人区,我想成为富人区里最厉害的人。” “你只是一只omega。”楼遗月当时还没有残疾, 那年也算得上年轻, 三十岁的年纪, 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坐在前座, 他在后视镜里看到后座的小孩子挣扎着坐起来,目光分明是害怕的,却有成年人都会心惊的狠。 “omega怎么了……omega除了被关起来生孩子,能干的事还有很多不是吗?我想进富人区,大叔,你帮我好不好?” “念念。”楼遗月那时沉默半晌,他才偏过头,对十六岁的观慈音说:“我会给你世间最好的一切,只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为什么?”观慈音当时吸了吸鼻子,不安极了,“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因为……我太寂寞了。”楼遗月回答。 穿梭十年光阴,小孩子的脸越来越漂亮,雌雄莫辨又冷漠,个子也越来越高,身姿柔软纤瘦,是个非常出挑的omega,楼遗月却在十年间有了皱纹,双腿坐于轮椅。 岁月很糟糕的。 楼遗月这样思索。 而后他摸着观慈音的脸,“出去吧,洗洗脸上的血再来见我。” 观慈音被楼遗月扶着站起来,楼遗月将他的袍子掀开,一粒一粒地亲自拔掉膝盖上的机械臂的铝合金碎片。 “再见,先生。”他这样道别。 楼遗月微笑了一下。 观慈音从楼遗月房间出来,在轻声关上门的刹那他在走廊里骤然跪下,浑身无力,眼瞳剧颤。 离开他。 离开他……一定要离开他。 观慈音今夜不是自愿跟楼遗月回来的。 尽管在外交高塔,在阎玫要把他带回基地,在楼遗月将车停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对阎玫的哭泣像是因为他迫切地思念楼遗月,十分地想逃离阎玫投入楼遗月的怀抱。 恶心。 他才没有舍不得楼遗月,他没那么贱。 是楼遗月给他下的药,那个药让他变得不是自己,控制神经五感让他强行上车,强行回到这府邸,强行被这般羞辱。 膝盖上还有膝行摩擦过地面机械臂碎片的痕迹,血珠一直往下滴,他的脸上迷离又不堪,楼遗月给他的解药并不彻底,毒药和解药在体内冲撞并行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 他还没有彻底清醒,只要楼遗月想,只要一句话就行,他便会变回那种没有自我意识、对楼遗月唯命是从,并被欲态缠身的玩物模样。 恶心。 观慈音捂住嘴,把反胃给强行压下去,他想拿手指把喉咙里的东西掏出来,可根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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