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尖锐的危机感乍然响起,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细密杀意让牧听舟汗毛陡然竖起。 牧听舟竖瞳猛地一缩,身体条件反射地骤然一跃而起,跳上了围墙之上,整条狐暴露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景良:“!!”他抬起头,惊异地望着围墙上的白狐。 景若平淡淡道:“看起来你被他一路跟着过来了。” 景良厌恶至极,啧了一声:“平哥,这畜生完全是一点不长记性啊,上次被那般对待,如今还有胆量跟着我。” “不如我们……” 牧听舟精神宛若绷紧的弦,伏低身体,目光紧紧地盯着在不远处的青年身上。 那股尖锐的杀意仿佛如银针一般扎在他的识海之中,每一根都在疯狂地叫嚣着。 ——这个人,非常危险! 可为什么…… 但随即牧听舟就想明白了,这或许是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意识,而他身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也许也和这个人有关系。 黑云缓缓盘踞于上空,双方沉默着,一时间都僵持在了原地,轰隆震响的雷声昭示着这山雨欲来的气氛。 忽地,牧听舟听见了身后的小巷中传来了一阵平缓的脚步声,一两滴湿意落在了鼻尖上。 他恍然间转过头,看见了一个人立着油纸伞,只身独立地站在巷口,抬眸时,宛若冷冽雨水的凉意丝丝浮现在眼底。 “下雨了,我来接你。”裴应淮仰头望着他,如是说。 他朝着围墙之上张开双臂,细密的雨点落在了他的长袖之上,留下了暗色的水渍。 不知怎的,牧听舟莫名觉得这一幕好像下剑堂后在门外等着接他家长。 有些羞耻。 白狐狸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应答,后腿一蹬,跌入了裴应淮的怀中,被他完完全全地笼罩在了油纸伞下。 尖利的爪子扒拉着男人的衣袍,牧听舟顺势想要往上爬,凑近告诉他赶紧远离不远处的青年,哪曾想从喉咙中竟只能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听上去像是甜腻的撒娇。 牧听舟:“……” 气死。 他装死一般将脑袋埋入裴应淮的怀中,一动不动了。 他感觉到脑袋被轻柔地拍了拍,像是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似的,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头顶:“慌什么?” 雨水落下的凉意被裴应淮完完全全地隔绝在了外面,牧听舟这才感觉到有不断的暖意从对方身体上传来。 牧听舟怔愣地抬眸,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个漆黑深邃的眸中。 他的手下意识搭在裴应淮的手臂上,哪知爪子钩住了一角,哗啦一下,直接将整洁的衣袍 不远处的景良看着突然出现的裴应淮睁大了眼睛,他上前一步喊道:“阿淮……” 景若平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将景良的身形护在身后。 他脸上重新扬起了淡淡的笑意:“道长,这是您家的狐狸呀。” “方才跟了景良一路,我还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呢。” 牧听舟气得龇牙咧嘴磨着爪子。 你他娘的才阿猫阿狗! 要不是他现在灵力不足没法化形,否则早就把这群都干趴下了! 他这副狐假虎威摇头晃脑的样子戳到了裴应淮的点,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可这抹笑意在触及前方的青年时荡然无存。 并没有搭理景若平,裴应淮只是冷然一瞥,将小狐狸的脑袋重新塞回了怀中。 “走了,回家。” 牧听舟:“……”你妈的。 他憋屈地窝在裴应淮的怀里,一路回到木屋前,他挣了两下,跳了出来。 “不是说放风到中午?”他没好气地问道。 裴应淮将油纸伞收了起来,立在墙边,认认真真道:“这不是下雨了,要是毛毛打湿了会感冒的。” 牧听舟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只好跳到一旁沉思去了。 他重新理了理思绪,想起方才两人的对话,只觉得一阵荒唐。 他?裴应淮?竟然会喜欢吃糖葫芦?? 以牧听舟对他的了解,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今儿太阳打西边升起来的更实际些。 看起来冰鉴镜在这个幻境之中自动补全了一些设定。 ——比如说裴应淮是半道出家成为的道士。 ——比如说前身身上的伤跟这两兄弟脱不了干系。 …… ——还比如说景良与裴应淮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关系…… 牧听舟心底忽地陡升起一丝恼意,连带着看一旁端坐着的裴应淮都不爽了。 他爪子随意一呼,想要将桌案上的茶杯掀到男人身上,谁知站起来得太猛,一时脚歪,啪叽一下踩进了旁边的砚台上。 砚台在空中翻滚了一下,落下的漆黑墨汁完完全全将牧听舟浸没,白狐狸瞬间变成了一只黑狐狸,滴答滴答地落着墨点。 裴应淮:“……” 牧听舟:“……” 牧听舟:“……看什么看?!” 他抖了抖身子,直接将未干的墨汁甩得到处都是,离他最近的裴应淮自然在劫难逃。 还没等裴应淮反应过来,他又飞速跳到了地上,一股脑地直接往门外冲去。 裴应淮一把将桌案推开,稍行灵力,整个人身形一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门外,眼疾手快地一捞,将肇事逃逸的罪魁祸首捞进了怀中。 “放开!” 牧听舟喉咙之中发出警告的低吼,内心的烦躁近乎飙升到了极点。 只要看到裴应淮这张脸,他就能想到方才景良提及他时,亲昵的称呼还有羞涩的神情。 无奈裴应淮一直不撒手,牧听舟挣了几下挣不开,索性不挣了,骂道:“滚远点,别烦我!” 雨点伴随着凉意打进内屋,裴应淮无声地叹息一口气,将门严严实实地关上,才放开了他。 一放开,牧听舟嗖地一下窜了出去,连带着身上的墨汁一起,弄得内屋里面乱七八糟的。 裴应淮:“……” 裴应淮无奈地道:“偷袭我不成反倒自己生气了?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其实牧听舟自己也不知道这份恼怒从何而来,他站在木柜的顶端俯瞰下去,基本上整个内屋之中都挂满了黑色的爪爪印,简直不堪入目。 他自知理亏,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种陌生的情感来势汹汹,打得牧听舟猝不及防。 他回首想了想,在真实世界之中,裴应淮从来没有与身边的什么人产生过多的交集过。 这个人好像游离于三界之外,让人触不可及。 可就是这么触不可及的人,在每一次他被师父罚的时候都会站在他的身边。 也正是这个旁人看来不可高攀的人,总是能在他在九重天挑衅的时候将事端压下来。 …… 牧听舟趴在木柜之上,第一次有种事态超脱控制的忐忑感。 他向来是藏不住事的类型,于是在裴应淮平静的目光下,他站起身,蹭了蹭发痒的鼻尖,所以他强行压下惴惴不安的内心,用长满尖刺的坚硬外壳将自己包裹。 “赏花祭,不许去。”他直勾勾地对上了裴应淮的目光,隐隐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冷冷道,“那个叫景良的,我劝你不要对他抱有什么深刻的感情。” 牧听舟认认真真道:“否则,你明日见到的就是他的尸体了。” 小没良心的(已修)
第九十一章 ……虽然话是这样说。 但是就连牧听舟自己都没有十成十的信心能越过那个什么景若平的眼线把景良给杀掉。 但是! 裴应淮不知道啊!他只知道自己是个妖族, 所以话还得说狠一些才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震慑…… 牧听舟眼睁睁地看着裴应淮听了他的话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惊奇的事情,随后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舟舟。”裴应淮眉眼含笑地问, “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牧听舟干净利落地跳下高柜, 轻巧地落在地上, 冷笑一声:“你在痴心妄想什么?不过是我的储备粮罢了。” 小白狐狸一扬脑袋:“废什么话!正好,到饭点了,我饿了。” “你,过来!” 他这般说着, 还是率先跳上了桌案,毛茸茸的大尾巴立在身后晃来晃去。就这般走到了裴应淮的面前,爪子勾上他的衣物,迫使裴应淮微弯身子, 扬起狐吻抵在了他的胸前,与此同时还凶巴巴地威胁着:“我警告你,一会可不准跑——” 丝丝缕缕诱人的精气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直至蔓延到牧听舟的全身,他惬意地眯起双眸, 有种酥酥麻麻非常舒服的感觉, 飘飘欲仙。 难怪妖族是靠着吸取人类精气而活, 这滋味确实不同凡响。 只是…… 他睁开雾蒙蒙的双眼, 试探性地观察着裴应淮的脸色, 眼见着男人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透明,却依旧紧闭双眼没有一丝要退离的意思,牧听舟登时有些焦躁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裴应淮竟是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精气依旧毫不吝啬地朝着牧听舟的体内流淌而去。 牧听舟:“……” 最终还是他率先退后一步,与裴应淮断开了连接。 后者慢慢睁开了双眼, 脸色已然近乎透明,偏过头来闷闷地咳嗽了两声,模样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脆弱。 “你,你没事吧?” 牧听舟犹豫半晌,还是决定上前一步,将爪子搭在他身上,渡去了几缕“来之不易”的灵力,见裴应淮的脸色好转了许多后才松了口气。 “别误会,要是你死了,我可就找不到另外一个冤大头了。” 裴应淮眸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笑意,执起他的爪子低头亲了一口,凑近问:“我听你的,没有跑。” 牧听舟嗖地一下收回了爪子,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特别是被他触碰的那处,有种火辣辣的错觉。 但这份悸动,在他抬起头来看见这一片狼藉的内屋后,缓缓地平息了下去。 裴应淮心痒痒的,在他脑袋上撸了一把后,便挽起袖子道:“行了,也不是你的错,毕竟是那砚台先动的手,怎么能怪你呢?” 牧听舟:“……” 他自知理亏,这一次倒是老老实实地跑到一旁没有再添乱了。 不知是不是变成了妖族,就连他的心性都明显朝着奇怪的方向靠拢了…… 白狐狸躲在书柜的后面,露出了两只尖尖的立耳,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身上的毛发。他偷偷瞅着裴应淮先是稍稍叹了口气,随后任命般卷起衣袖,像个田螺姑娘似地开始忙碌起来。 牧听舟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起这人方才撑着伞走在小巷之中,那副纤尘不染的模样。 再与现在浑身上下充满凡尘烟火气的模样一对比,瞬间就顺眼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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