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江亦连声点头,眼看着气氛就要再度僵硬下去,他连忙找补,“大人,我记得您先前命我准备的酒酿元宵,不如我现在让人给呈上来?” “不用了。”牧听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直接将裴应淮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左掏掏右找找地掏出了两副面具晃了晃,“我和我师兄准备先去街市上看看,毕竟是难得地上元灯会,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度过吧?” 他拽起裴应淮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点含糊,看得徐清影直发愣,反应过来后连忙也站了起来:“等等,我同你们……” 结果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裴应淮侧目一个冷眼给打回了原位,徐清影一时语塞,与江亦四目相对。 牧听舟将木门推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的另一头。 - 闹街上人头攒动,倒是看起来比先前又多了不少人,为了被人群挤散,牧听舟紧紧抓着裴应淮的手腕,油滑的像是一条鱼似的在人与人的缝隙间来回走动。 他们好不容易走出了闹街,人群明显稀少了不少,牧听舟这才松了口气,拂走了额角的汗珠,扭头抱怨:“我记得前些年来的时候这里人还没有这么多啊。” “嗯。”裴应淮应了声,抬手将他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大部分都是冲着聿珩仙尊故居而来,也不全是为了上元灯会。” “都是闲的,没事跑过来凑什么热闹。”牧听舟啧了一声,“你方才是怎么回事?那阴沉的脸色给那两个人吓了一跳。”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揶揄道:“方才江亦口中的那群妖族,要找的不会就是你吧?” “不会是你的旧情债找过来了吧?” 久久没有听到面前人传来应答,他有些疑惑抬眸,就见裴应淮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眼中明晃晃地写了无语,不置可否。 也对,毕竟先前出了那种事情,不信任他也正常。牧听舟笑道:“放心,师兄,我现在的小命可是被你攥在手里,可没什么闲情兴致去多管你的闲事。” 说这话时,他们两人的步伐更像是在散步,晃晃悠悠的,漫无目的。 直到牧听舟的余光所及之处闪过一抹黑影,他微微偏过头去,恰好看见那抹黑影消失在了一旁的巷子之中。 牧听舟心念微动,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师兄,没事,我懂的,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过往,这件事我不会追究的。”他在裴应淮肩上拍了拍,故作深沉地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确认,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 他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想要搞事情的神情,裴应淮向来对他这副样子没有什么抵抗力,只得乖乖地被他牵着走,来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长巷之中。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先前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停留在角落良久,牧听舟和裴应淮也在他的身后盯着他看了良久。 有裴应淮刻意施加的隐息术,牧听舟只手一撑,直接跳在了巷檐之上,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这个黑影的面前,蹲下身歪着脑袋也凑了过去。 那知道面前这人手中竟拿着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歪七八扭地混成了一团,比起写上去的字,更像是一同鬼画符画上去的。 只是在这一团鬼画符之中,他好像看见了几个比较熟悉的名字—— 墙下,戚竹也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了这是父亲的字样,却也只能依稀看出是个“牧……盯……带”这几个字,他嘀咕了一句什么玩意后就捏巴捏巴团起来,正准备丢到一边,冷不丁地抬头看见一个人影蹲在头顶,那双眼睛宛若黑曜石般澄澈又明亮。 牧听舟歪着脑袋,笑得露出了一颗尖尖的虎牙,举起手打了声招呼。 戚竹一阵悚意油然而生,他心里卧槽了一声,慌忙之下将信封塞入了长袍袖口之中,转身就想朝着巷子口跑去。 结果还没跑两步,就发现自己已经浑身上下都动不了了。 戚竹:“……” 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少年冷着一张脸,只是这么轻飘飘地斜睨了他一眼,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就宛若凝固了一般,后背忽地升起一堆鸡皮疙瘩。 身后传来了慢悠悠的脚步声,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耳侧传来了笑意晏晏的声音:“戚师弟,别这么急着走啊。” “你还没说说,将我们引到山下来,又鬼鬼祟祟地跟了我们一路,到底是有何居心啊?” 黑脸白脸
第一百一十七章 虽说现在牧听舟没了修为, 但他在牧府中锻炼出来的直觉一向敏锐,从一到山下就察觉到有人在一路跟着他们了。 既然他都察觉到了,那裴应淮和徐清影自然不可能没有知觉, 只是他们自视清高, 懒得去管而已——牧听舟可管不了那么多。 戚竹被抓了个正着, 后背冷汗直冒,毕竟论谁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被揪出来了也不会很淡定。 宽大的袖袍垂下遮住了他掌心中攥着的信封,戚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不轻,他嘴硬道:“明明昨日是我先提及的上元灯会, 凭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 戚竹问:“况且……况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跟踪你,明明是我先来这个巷子口的!” 牧听舟可懒得听他辩解,他身子微歪,目光略过戚竹望向了站在他身后的少年:“师兄, 方才我好像看见他手上拿着封信,信上有写我的名字诶——” 他告状都告得堂而皇之,丝毫没有偷看别人信件的心虚感,气得戚竹鼻子都歪了:“这明明是我的信!你偷看你还有理了?!” 牧听舟回道:“我这不叫偷看, 我这叫打探敌情, 谁叫你偷偷摸摸跟了我们一路, 真当没人察觉啊?” “算了算了, 你想要就给你看好了。”戚竹无言片刻, 终于是泄了气,他挥了挥手,从袖口中掏出捏得皱巴巴的信件,“我不是故意跟踪你们, 我先前在学堂前面等了你好久都没见你人来,就一个人下了山。哪知道一到了镇子上就看见你带着身后两个小跟班出现在满隆客栈前面, 给我吓了一跳。” “能进满隆客栈的人可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大能,你甚至都还为入道,怎么可能有这份殊荣?”戚竹狐疑地看着他。 牧听舟:“……” 牧听舟:“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师尊不就是仙盟鼎鼎有名的聿珩仙尊他老人家嘛,定是下山之前提前打点好了……不说这些了,这是个什么东西,还值得让你特意找个没人的角落打开来?” 他从戚竹手中接过了那封信件,重新打开来看了一番,两秒后又合上了。 ——先前他看见的那些鬼画符还以为是附在信件上的某种障眼法,这下贴近了看来,纯粹只是寄信的人写得一手烂字,看都看不懂。、 但他也确实勉勉强强从信上认出了一些字样。 裴应淮走上前来,牧听舟将信件交到了他手上,他打开看了两眼,也关上了。 戚竹没心没肺地哈哈一笑:“这可是我老爹亲手写的字样,除了他自己,旁人一概是看不懂的。” “……一般他除了特别重要的事情,也不会用手写信件这种方式给我传递。”他沉默了一瞬,捂着脸唉声叹气,“可是我看不懂啊,我真的看不懂。” 牧听舟对于戚竹口中有些奇葩的老爹充满了好奇:“那既然大伙都看不懂,为啥他还会要用这种方式,不就本末倒置了?” 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戚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对哦,不过每一次我老爹都会派人将信送过来,一般送信的人都会刻意交代事情,我平时哪怕不看信中写的什么也基本上都能明白我老爹的意思了,这一次怎么没人……” 他尾音还未落下,周遭的环境猛地一颤,与此同时,牧听舟与裴应淮一同抬起头,前者神情微微紧绷。 戚竹倒是被这突发事件给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何时,就连巷口的吵闹声也在逐渐远去,无声无息地结界从他们脚下陡然张开,连同三人一起,将整个暗巷尽数包裹, 戚竹卧槽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什么,赶忙为自己辩解:“等等,这可真的跟我没关系!你看,我自己都在这个玩意里面!” 牧听舟脸上的笑意有些冷,他余光扫过暗巷的深处,故意上前一步接近戚竹,压低声音道:“如果你是故意将我们带进巷子中,再和其他人一同联手将我和我师兄一网打尽的怎么办?” “怎么可能!” 戚竹现在是越解释越乱,周边昏暗的环境给牧听舟的侧脸贴上了一层阴影,莫名给他添上了几分阴冷的味道,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先前被摁在地上暴揍的那场景。他连声摇头后退:“况且,我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牧听舟嗤笑一声,“能有什么意义?在万鹿山上即便是想要同手也碍于贺长老的律令无法动手,最容易的办法不就是与我套近乎将我骗下山再动手吗?” “谁人不知先前与你起冲突的就是我?” 恰好此时裴应淮也收回了视线,淡淡地看了戚竹一眼。 像这样的双重压力降下来,戚竹百口莫辩,他神情慌张,脸上犹豫了良久,像是终于要下定决心将某件事情全盘脱出时,一抹利光从暗巷深处骤然起来,打破了三人只见微妙的平衡。 “少爷,不必与此人多说什么!” 只听见一声咆哮,原先躲在暗处的黑影突然出现,猛地朝牧听舟所在之地扑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肉眼根本来不及反应,可牧听舟从一开始就留了个心眼防备身后,轻轻松松地便侧身躲了过去。 黑影扑了个空,挡在了牧听舟与戚竹之间,跟一堵肉墙似的。 戚竹被吓了一跳:“什么玩意!” 牧听舟依旧眉眼弯弯,对眼前这一切仿佛早有预料,目光落在了挡在戚竹面前的那个黑影身上,戏谑地说:“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出来呢。” 面前的这个黑影有着狭长的四肢,精瘦的肌肉均匀地分布在他的四肢上,其中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显得格外有力。 尤其是那一双在黑暗中幽幽闪烁着绿光的竖瞳,宛若一只紧盯着猎物冷血野兽,使人不寒而栗。 如果是阮星宇,估计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了。 可惜他遇见的不是两个正常人。 裴应淮神情蓦地冷了下来,他的耐心早在黑影试图背袭牧听舟时就已经消耗殆尽了。他蓦地朝前一步,修为毫无保留地展开,泰山压顶般地威压当 头落在那个黑影身上,那黑影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垮了一大截,哇地一下吐出好大一口血。 只是那喷溅在地上的血渍,竟然是暗紫色的! 牧听舟从裴应淮身后探出了个脑袋,嚯了一声:“百闻不如一见,原来妖族的血当真是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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