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不必行此大礼。”即墨居高临下的看看着他。 “我什么都没看到。”男人火速站起身,面容僵硬,语调却出奇的平静。 “哦?” 即墨说着,对面的门轰然洞开,一具面带笑容的诡异尸身僵直的立在门口,像是正在看着他们的表情,杨珀兮从尸体身后走了出来,手中拿捏着一个男人的灵魂。 “他知道!那个地方!”杨珀兮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姓宋的这个男人,神情焦急但是又迷茫。“你们快去找那个地方,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即墨皱着眉摊开手掌,他们就化成了两个雪白的珠子系在了即墨发尾上。 “热闹结束,现在有兴趣说些什么了吗?”陆微口罩上方的眼睛笑眯了起来。“可以帮你解决遗留问题哦。” “……你们想知道什么。”男人戒备地盯着他们。 “那个警察查到了什么,你又把杨珀兮生前送去了哪儿呢。”陆微像谈生意一般,交叠着手。 半小时后,即墨和陆微离开了这片废墟,身后缀上了两个尾巴。 即墨冷着脸,滋了一声。 “啊,麻烦。”即墨这么说着顺手就将陆微塞进一辆公交,将自己的背包也扔进了他怀里。“去找警察叔叔,带着那两个小累赘,一个小时后,去那个废工厂找我。” “注意安全。”陆微皱眉,而后火速从背包里头扯出一件外套在人群遮挡中穿上,扯去口罩换上一顶棒球帽。 即墨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喽啰,往着那个姓宋的将杨珀兮送去的地方寻去,人烟渐渐没落,一个转角,即墨便被那两个跟上的人打晕,没了知觉…… 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处于一个四周都是精密仪器的实验室,他被粗重的铁链绑缚在一个木椅上,四周是盛装尸体的器皿构成的森林,他的面前是硕大的荧屏,上面播放着一个熟悉的男人被凌虐的画面,骨折,挖眼,削鼻…… “你年纪还小,劝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你的下场很难看的。”一个年轻的男人俯下身,轻轻在即墨耳边说。 即墨翻了个白眼,看着手腕上渐渐沁进经脉的功德。 “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第13章 13情勾·下 === 陆微没想到的是,江识和郑元书也被跟上了,同样是眼色阴鸷,面孔病态的人。等到三人甩开尾巴,找上阎曈和江谨时,已经距离陆微和即墨分开已经两个小时。 可阎曈被江识他们拉出去时,江谨敏感的意识到,许多目光都在隐晦地打量着他们。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手机丢了这种破事也找我?!”江谨故意扯着江识的耳朵吼他。 “你不就警察吗!我现在是民众!民众知道吗!!”江识立刻还嘴。 听了这句话,屋里头的视线瞬间收回去了一大半。 “不好意思,处理点家事。”江谨对着屋里头的人勾起一个客套的笑容之后,就扯着他们三个人去到了一旁。 “你们发现什么了?即墨他人在哪儿?”一离开众人视线,阎曈就冷着脸问。 陆微轻轻点了点阎曈拿着的手机。“墨墨说,你可以找到。” 阎曈立刻了然,掏出手机查找火车上自己暗自贴到即墨衣领上的窥视器,片刻之后,一脸深沉地看着江谨。 “你去和里头说咱们去找手机,通知钱林、孙介他们,和咱们做好配合,管不了那么多了,这里的人信不过,现在救人要紧。” 阎曈说着,将手机递给江谨,那是一段视频,一个个巨大的玻璃器皿如同森林一般伫立在一个惨白空旷的实验室中,里面放置着不同年龄、不同身材的女人,她们身体千疮百孔,有的甚至难以辨认出是一个人形,玻璃器皿上还放置着一个个小小的显示屏,上面播放着她们如何从一个活人变成了现在这般。随后镜头猛地推近,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正在费力地挣扎,这时候江谨才看到那女人的手腕上绑着一个标签。 『怀女婴实验体094,生命力极为顽强,至今仍存活。』 “我坚持不了多久,你们尽快,她快死了。”即墨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随即一片满是血的手蒙住了镜头。 阎曈在看见那些尸体空洞的眼眶时,努力压抑下身体里翻涌不息的呕吐感和不适,别开了头去。 “我去联系几个信得过的人带路。”江谨点头,脑中迅速开始规划人员分配。 江谨回到警察局和里头的人打了个招呼,就立刻带他们离开了这里,前往废弃的旧城区,那个毒品几乎当街叫卖的地方…… “江哥。”一个脸上横着刀疤的男人从一天脏兮兮的胡同窜出来,像做贼一样,眼神不安地看着看向四周,生怕自己被人看见一般,语速极快。“那孩子我见过,被带到研究所去了,怕是现在已经……” “实验室在哪儿。”阎曈打断了他的话,手机上最后显示的地点非常模糊。 “我帮不了你们,我不知道,求求你们,我说的够多了,别再找我了……” 男人闻言惊恐地后撤了好几步,转身就跑,却被早就在他身后等着的陆微和江识按在了墙上。 江谨歪了歪头走上前,戴上了虎指,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肚子上。“这次,知道了吗?” …… 随着一阵激烈的枪声结束,江谨扛着一加特林一脚就把打成烂铁的门踹开,紧随其后的阎曈几人持枪掩护着他,随即他们就看见巨大空间的正中央,即墨浑身是血,右侧脸几乎被血浸透了又干涸已经几乎黑色,和完全没有任何脏污的左脸相对比,像极了一个鬼魅,裸露的上身全都是铁链捆绑的痕迹和各种枪伤、刀口等等造成的伤口,皮开肉绽,几乎不成人形,甚至还有未被拆除的断裂的铁链挂在他已经裸露出白骨的手腕脚腕处。 即墨怀里还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整个人僵直地坐在一个不断滴血的椅子上,他身后的大屏幕无数血腥的解剖、实验、嘶叫、嫁接轮番播放,他的脚下,一个开膛破肚的女人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早就没了呼吸。四周,全都是像被什么撕扯碎了的男人的肢体,穿着白色实验服的肢体。 “你们别过来……”即墨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烧过,像是一种穷途末路的嘶喊。 在他开口的瞬间,江谨他们就已经艰难地后撤了好几步,阎曈甚至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死咬着牙关,将自己视线固定在即墨身上。血腥之上,伫立着安静的灰蓝色,鳞次栉比静立的玻璃器皿之中,尸体在不明的液体里缓慢漂移,缓慢地旋转着,面朝江谨几人而去。明明每个尸身的面孔都已经被挖去了眼睛,他们却仍然能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双空洞洞的眼眶死死盯上,沉重的压迫感和几乎能化为实质的恶意似乎能将人骨头都冻僵,明明灯火通明的空间,却莫名觉得黑压压的喘不过气。 即墨抬起头,动了动手指,指向上方。他们抬起头,天花板上布满了眼睛,大的,小的,浑浊的,稚嫩的,它们漂浮在镶嵌在天花板的巨大的玻璃皿中,瞳孔里倒映着这几个闯入者的身影,在江谨几人抬头的瞬间,像是被破了巢的蜂群,密密麻麻朝着他们冲过去,甚至可以听见它们碰撞发出的细微滑腻的声响,而后,就是玻璃被挤破的碎裂声,眼珠随着玻璃皿中的液体倾泻而下,漂浮在空气中、铺在地上,颤动着调整角度,凝视着他们,发出格叽格叽的摩擦声。 即墨艰难地抱着那个孩子站了起来,宛如一个破败的王者,从他还洇着一汪血的王座上缓缓走了下来,尸体们缓慢地旋转过来,眼珠像是一道防线一般挡在他之前,他单薄破裂的身体缓慢从眼珠的围墙中走了出来,走到江谨和阎曈面前转过身,将婴儿小心地托抱在怀里,让她看着这一切,轻轻的朝着所有尸体,面向所有眼睛微微一礼。 “她可以活下来了。”即墨缓缓环视着她们,一字一顿地说着。 话音未落,阎曈眸光一闪,发现即墨右手指甲突增一寸,变得尖锐而锋利,随即猛地剖开了他自己的心口,细小的鳞片瞬间由此蔓延开去,而其身侧的江谨,恍若未觉,阎曈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被唤醒了。即墨用力揭下心口一片麟,指尖摩挲了一下,瞬间鳞片变成了一团银灰色的火焰,他将火苗收于掌心,指尖相聚,一股子携带寒凉水汽的烟雾从他指缝中四散而去,将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燃,宁魂之麟,覆,生死之血,屠,罪恶之身,渡,守护之神。” 即墨脊背挺的笔直,以火为笔,以血为墨,凌空画出了一个巨大复杂的图腾,最后一笔随着他用族语嘶哑的吟唱落下,其上盘曲入云的神兽瞬间化作一只血蜧,无数光点从玻璃皿的森林里漂浮出来,盘桓在那血蜧之上,细小的火苗随着释出的烟雾缭绕着,即墨放开手,它顷刻之间于空气中结成了一盏极小的引魂灯。 所有的眼珠像是失去了操控,纷纷坠落在地上,碎裂成一摊摊血肉,玻璃皿当中的尸身也模糊在一团团血肉之中。 即墨将发尾的一颗珠子困难地摘下,挥了挥手。“你也随她们走吧。” 杨珀兮虚弱的身影显现了出来,牵着一个男人的手。 “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 杨珀兮徘徊在硕大的实验室中,最后站在一个地方,机械的地面在她站过去的瞬间豁开一个大洞,一块水晶包裹着的东西缓慢从其中升起。即墨抬了抬手,水晶瞬间碎成渣渣,一段帛书落入他手中,焚燃殆尽。 “走吧。”即墨对她说。 杨珀兮顾自茫然了许久才释然地微笑起来,牵着她男人转身便没入了无数的光团之中,覆于血蜧之上,随着引魂灯消失在了空气里,徒留一地血腥狼藉。 无数金色的流光从尸身中抽丝剥茧而出,涌入即墨的心口,细鳞随即将心口收紧,褪去,恢复如初。即墨感觉心口忽然一痛,抚摸上去,似乎听见了一下极细微的扑通声。 『妈妈,原来这就是你当初做过的事,她就是我啊……』 即墨忽然有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难过,从刚刚有过轻轻起伏的胸膛里渗透出来。 “唔……”即墨这样想着,转身就呕出了一大口血来,喷溅到怀中婴儿的丹田处,失去了意识。 阎曈发现从未有过波澜、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即墨的眼睛,在刚刚那一瞬间,似乎有了一点光亮,迎合着他头顶的那一句话,似乎能察觉到他有了一点应该有的孩子气来。阎曈想着,手却利落地把失去意识将要倒下的人连带着其怀中婴儿抱了起来,迷雾由此刻散开,江谨下意识让挡在外头的人进来开始着手整理现场,回过神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恐惧起来,只是瞬间,他便立刻控制心绪,压制下心中的恐惧,极其冷静理智地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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